小学一年级时我得到了第一只铅笔盒,是姐姐用旧的、油漆剥落,一碰就哗啦作响的铁铅笔盒,但我很满足,因为我们班有一半同学没有铅笔盒,他们的铅笔用猴皮筋捆扎着跟书本一起胡乱塞在书包里。小学三年级时,我有了真正属于我的新铅笔盒,也是铁皮的,但比原来那个宽大很多,上面画着漂亮的森林和小溪,我很珍惜它,觉得它会陪我一辈子。上初中,铅笔盒改名叫文具盒,我拥有了此生最豪华的文具盒,是塑料的,盒盖子里还衬了薄海绵,按上去软软的,如果说铁皮铅笔盒是筒子楼,这个文具盒就是软包的高级套房,铅笔、钢笔、橡皮各归其位,互不打扰。在盒盖子的开关处还有一块磁铁,吧嗒一声牢牢吸住,里面的东西绝不会掉出来。八十年代,父亲的香港朋友送给我一只文具盒,这个文具盒的结构和我用过的都不同,它的盖子像水杯的盖子一样套在盒子一头,把盖子一拔就开了,铅笔都在里面竖着。这个别致的文具盒让我在班里很是风光了一阵,后来我嫌它不方便,不用了。
上高三的时候年轻人流行“邋遢帅”,就是越不修边幅、不注重细节,就越潇洒。我扔掉了陪伴多年的文具盒,把仅有的一只钢笔塞在书包里。每天上课将钢笔往课桌上一甩,觉得自己很酷。从那以后我就彻底结束了和文具盒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