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间，肖青焕就开始发牢骚了：“臭小子，身子骨都折腾瘦了，也没能把我的曾孙子给折腾出来，想当年我……”
后面的话，被杨小柳的小手给捂了回去：“你小点声行不行，都老掉牙了，真是不害臊。”
“害什么臊？这是能耐，当年我把你……”
肖青焕是个粗嗓门，杨小柳吓的，赶紧又把他的嘴巴捂住了：“死老头子，你再说试试？”
“本来就是，当年我一次就把傲天种上了，你后来不也夸我行吗？”
杨小柳羞红了脸，拍了老伴一巴掌：“你看你，越说越不像话，连恩爱时说的话，你也拿出来说，都七老八十的人，也不怕他们听见了笑话。”
“他们听不见。”肖青焕乐呵呵一笑，顺势把她揽进怀里，随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唉，真想回到当年去，让我再好好地爱一爱你。”
兴许是离死亡近了，最近一段时间，他总爱回想当年的一些事、一些人。
杨小柳依靠在不再强壮的胸膛上，强忍住泪水劝说：“老肖，听我一句，你下午住到医院去好不好？”
“不去，一点小毛病住什么院。”
“小病不医成大病，你怎的这么固执啊。”不能说出实情，杨小柳只能闷急，泪水也只能背地里流，这一次她没能忍住，在他胸口啜泣出声，“万一有那么一天，我就……我就跟随你一起去，呜呜……”
“柳柳，柳柳，我的宝贝儿，你可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啊？”肖青焕急了，又是给她抹眼泪，又是急切的哄劝，想制止她疯狂的想法。
最近几年，她总爱这么想，爱这么说，而他也相信，柔弱的她真敢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用她的话说，她整个生命都依附在他身上，他若死了，她也不会活了。
“身体是我的，我自个知道，宝贝儿不用担心了，这点小病真的不用去医院，你瞧瞧我搂你的胳膊，还像从前一样有劲，再活他个三十年不是小意思？”
为了配合豪言壮语，肖青焕特意将搂住她的胳膊紧了紧，才笑着说：“我还想在你八十岁的时候，放开嗓门给你高唱生日歌呢。”
老爷子的柔情软语，换来杨小柳更为伤心的啜泣。
“好了好了，哭得我心烦，我八十岁的人了还怕什么，就是死也活够了本。”软的不行，肖青焕就用硬的来止老伴的泪了。
“可是我怕你离开我呀。”
“你怕我离开我就不死了？人到了该死的时候，谁都挡不住，你和建国就死了这条心，不要再劝我，劝也没有用，医院我死活不会去。”
他从不这样固执，莫非……
杨小柳一惊，抬起泪脸问他：“你知道了，是不是？”
肖青焕吐了口长气，静默半晌，回应了句“是”。
“那你还不赶紧去医院？”
“我一把年纪，经受不起化疗的痛苦了。”肖青焕性子豪放，强势了一辈子，此刻他好无奈，感叹着第一次示弱了。“要是再年轻点，我还可以博一博，可我……唉，你男人老了，手术和化疗我怕扛不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