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尘突然想起在仙界的事情,当她成为仙界尊主时,他郑重的跑来求婚,要她做他们妖界最尊贵的唯一的王后,她却对他的身份深恶痛绝,拒绝他不说,还认为他是想要得到仙界,如今她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在隐忍,他所有的无礼和霸道,和她的愚昧嚣张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要露出一副亏欠我的样子啊。”漓尊虽然没有读心术,却很明白沈红尘此刻很失落,望着他的眸子中满满都是内疚。他垂下眼帘,因为晒了几日,疲倦到有些发白的脸色此时更加苍白,该死的,他要的可不是内疚。
沈红尘望着同样失落的他,微微叹息,淡淡道:“我的确亏欠了你,对不起,也谢谢你。”她的音调异常的温和,漓尊却更加的举足无措。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两人默契的品着茶,脑海中都回忆着那些距离她们年代久远的事情,沈红尘因为专心回忆着之前的事,所以并未察觉到漓尊的内心,不然她一定会惊讶的,因为,她们两人之间的情缘,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给我一个机会,好么?”良久,漓尊望着神游的沈红尘,低声嗫嚅道。
沈红尘微微一愣,转眸望向他,四目相对,她清晰的看到,他那双漆黑的丹凤眸中,倒映着她那错愕的容颜,而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他的眼眸中一直都有她的存在,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龙腾大陆,他,都一直热烈的关注着她。
只是,沈红尘永远都是清醒而理智的,她很清楚自己对漓尊的感情,如果是在相遇时,他们就一路相随,她想,她的心中一定会有他,且永远不变,可是来到这里,她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就算注定与那人无缘,但她再没有那个可能爱上另外一个人。
漓尊看出她眼底的犹豫,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耸耸肩,刻意露出无所谓的样子道:“哈哈,逗你的,看把你给紧张……”
“好。”沈红尘简短道,同时心中叹息,她果然硬不下心肠,拒绝一个追随了自己几百年的人。不错,是几百年,在仙界,她的实际年龄就是有几百岁,只是,当她从龙腾大陆最卑微的世俗界,闯入了只低于神域之下的仙界中心时,她便获得了永生,年龄也从零算起,而她一直以为,漓尊是从她跨入仙界中心时,才开始追求她的,自然以为他只在她身边呆了十几年。
漓尊哈哈一笑道:“好啊好啊,以后我们就不提……”他说到一半,突然愣在那里,目瞪口呆的望着沈红尘,然后激动的按住她的肩膀道:“你……你说什么?”
沈红尘看着此时完全失态的他,忍不住低低一笑,认真的望着他道:“我说,我答应给你一个机会,所以,不要再去别人那里寻求温暖了,也不要任意妄为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我两人惺惺相惜,别人,与我们无关。”
别人,与我们无关。
漓尊激动的望着沈红尘,从她认真的眼底,他看出她没有开玩笑,他等待了几千年,总算等到了这个结果,哪怕,这只是一个机会,可是有希望,比什么都重要。
“红尘!太好了……太好了……”漓尊伸出手,将沈红尘拥入怀中,沈红尘没有躲开,听着他有力的快速的心跳,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刻。
沈红尘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她是永生的,漓尊也是永生的,就算他们没有办法相爱,却可以互相取暖。她因这个想法而愣在那里,好笑的腹诽道,自己何时也这么怕寂寞了?
“红尘……”这时,鲜于宗月突然推门而入,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她整个人愣在那里。
沈红尘忙一把推开漓尊,他不满的嘟了嘟嘴巴,回眸瞪了一眼坏他好事的鲜于宗月,一脸嫌弃道:“你来干嘛?”
鲜于宗月则是一脸愠怒的指着他们,好似望着一对奸夫****般,暴怒道:“你们竟然背着我……背着我……”至于背着她做什么,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滚!”
漓尊的吼声中满满都是不耐烦,鲜于宗月爆红的脸色突然又刷的白了下去,她咬着唇,恨恨的跺了跺脚,而后受伤的离开了。
沈红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无奈的看着她离开,可是为何,自己心里有种横刀夺爱的感觉呢?
漓尊狠狠甩袖,转过脸时,那戾气一挥而散,取而代之的几分扭捏。他抓了抓头发道:“你说,我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沈红尘好笑的望着他,挑眉道:“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应该怎么取悦你,让我的这个小小的机会变得更大呢?”漓尊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憨憨的,笨笨的表情,可不得不说,这样的他,给人的感觉更加可爱。
沈红尘忍不住捏了捏漓尊的面颊,眉眼微弯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像现在这样就好。”心道,真不知道这家伙的人皮面具是怎么做出来的,薄的和真正的脸皮没有区别,以至于他脸红啊什么的,都能表现出来。
漓尊突然抓住她的玉手,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姣好的面容,含情脉脉道:“小尘尘,我好高兴,真的……我突然感激上天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和你来到这里,哪怕是付出我万年的道行也在所不惜。”
沈红尘面色绯红,不得不说,她刚才太冲动了,以至于她忘记了漓尊这家伙是多么的粘人和厚脸皮,但是,此时她并不觉得麻烦,反而有种幸福感。她抬手拍掉他的手,故作生气道:“再动手动脚我就把这机会给收回来了哦。”
漓尊一听,立刻收回手,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好,我保证不动手动脚。”
“嗯,乖啦,很晚了,回去睡吧。”沈红尘可忘不了他这几日遭受的折磨,不过她并不准备为自己的行为道歉,谁让他这么愚蠢呢?
漓尊忙不迭的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休息。”
沈红尘看着他离开,末了不忘出声提醒道:“还有,不要让她看出来。”
漓尊的眼底划过一抹晦暗,想到妖娆,他的心中空尘尘的,他对她那么好,她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他,欺骗他呢?他冲沈红尘温润一笑,一脸认真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沈红尘望着紧闭的朱红色雕花木门,唇边带了一抹欣慰的笑意,漓尊很聪明,只是被同情心冲昏了头脑,而他很明白,她让他反省三天意欲何为,冷静下来的他,自然能想到许多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比如龙啸天和沈红尘的猜测,他亦有想到。
虽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一旦警惕起来的漓尊,比龙啸天不遑多让,再加上他与妖娆聊天时,似有若无的都在套她的话,从她避重就轻,躲躲闪闪的话语中,他已经猜到,她真的有事瞒着他!
漓尊站在长廊下,望着天空那一轮明月,想起今晚的事,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还好,他没有一错再错下去,还好,他勇敢的问出了那个问题,如今,沈红尘答应给他机会,他就好像看到了两人相依相偎的情景。
“龙啸天,对不住了。”漓尊低声呢喃道,他不是小看龙啸天在沈红尘心中的位置,而是他很清楚,他们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回到那个没有龙啸天的大陆上,到时候,他的机会只会无限的增大。
漓尊心满意足的回到房间,不知道是不是美梦来的太快,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沈红尘躺在榻上,回想着今夜的一切,总觉得自己的决定太仓促了,可是一想到漓尊的那些话,她就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两个字。她望着帐顶,想起自己徒步穿过妖怪森林时的一幕幕,总是出现在她几步之遥的野兔,普通的山洞中,那看起来像刚篆刻上去的修炼秘法,还有她修炼总是无法突破时,眉心间那股奇异的热流,这些,都是漓尊的手笔吧?
沈红尘想着想着,便觉得脸颊冰凉,她微微一愣,抬手一摸,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泪水,她有些茫然的看着湿湿的手心,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哭,心里也堵堵的,涩涩的,压抑着喘不过气。
良久,她的心里,那被她极力压制的情绪突然爆发,下一刻,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在说话。
“龙啸天,为何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是漓尊,却不是你?”
沈红尘的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为何?为何她直到现在,还是那么不甘心?还是对那男人念念不忘?为什么?她就真的那么犯贱,爱那个男人爱的发狂么?
“你问为什么?因为你的心不会欺骗你。”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沈红尘浑身绷紧,下一刻,她看到自己此时正坐在一片云上,而面前不远处,是白衣翻飞,脸在一团云雾中看不清晰的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