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从成山通往外地的大道,道旁有一个岗楼,一挺机关枪停放在岗楼的瞭望口下,黑洞洞的枪管对准来往的行路人。岗楼下有两个持枪的伪军在站岗,李玉堂和几个伪军在路的中央检查着来往的行人。岗楼的对面是一道深约数丈的深涧,涧下是一片蓝蓝的海水,不时发出海浪的“嘭——哐”地声响。
人们一个个走向前去,两个伪军检查着。伪军摸了上身又摸下身,然后转过身来,从上到下的摸着,另有一伪军专门检查带的东西,如果发现疑点,马上逮捕起来。人们一个个走过去,又一个个放行。正当王大海走来时,一个伪军马上拽过手里的包袱,一看是红色的鸡蛋,没待说话,自己解着包袱,拿过鸡蛋扒开填到嘴里又掏出一个来,然后交给李玉堂。
李玉堂:“抓起来,他是共产党!”
王大海:“我不是共产党,不是共产党!”
李玉堂:“这里有红色的鸡蛋,怎么能说你不是共产党呢?”刚刚走过去的罗维明听到“共产党”三字,马上回过头来,跑向李玉堂。
罗维明:“长官,他不是共产党——”
李玉堂:“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共产党?这个红的颜色就是共产党搞得暗号,逮起来!”罗维明掏出烟来递给李玉堂,并且点上火。
罗维明:“他不是共产党,他是我堂弟,今天早晨起得早,没吃饭,带了点我老婆坐月子的红鸡蛋,怎么就是共产党了呢?放了吧,长官!”
李玉堂斜了一眼罗维明,高声地喊:“逮起来,送往海军陆战队!”罗维明又掏出钱来,塞进李玉堂手心。
罗维明:“长官,饶了他,放了他吧!”李玉堂看了看手中的钱,露出几分笑来。
李玉堂:“你小子算识相。”又高声喊着:“放了吧,下一个!”又走来一个人,王大海急急的跑去。李玉堂把盛鸡蛋的包袱别在腰间的裤带上。王大海急急的走着,罗维明后面紧紧地跟着。
王大海:“多亏先生搭救,不然今天就惨了。”
罗维明:“王参谋说哪里话,你不认识我啦!”王大海回头看着。
王大海:“有点面熟,你是——”
罗维明:“记得上次我到你们师部,还是你接待的呢?怎么忘了。”王大海曾记得国民党政府有过一个特派员到过师部,是他接待的一点不假,那么巧,在这里见了面。
王大海:“噢,想起来了,你不是特派员吗?”他握着罗维明的手。“这群狗娘养的,狗仗人势,他们仗着日本人的势力,欺压百姓,想吃鸡蛋就说我是共产党,这不,鸡蛋没了,还得白白空着肚子,真倒霉啊!”
罗维明:“王参谋,天无绝人之路,前面有一饭店,我们一起去吃点,我买单!”
王大海:“那怎么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罗维明:“你太客气了,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怎好如此说话。”本来一顿饭不吃,算不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偏偏有人请吃饭,真是美事。
一个饭店里的包间,这里清静,优雅而舒适。罗维明和王大海在频频举杯。
罗维明:“多日不见,今天我们不醉不休,来,干!”两人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一个年轻女人,手提皮包,脚蹬高跟鞋,穿着时髦的服装,“嘎吱,嘎吱!”走了进来。
任秋霞:“呦,罗先生,你好!”
罗维明:“你好,请坐!”
任秋霞:“谢谢特派员。”
罗维明:“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干姊妹,叫任秋霞。这位是安廷赓部的王参谋,王大海先生。”
任秋霞:“王先生赏脸,我们干了这杯!”
王大海:“谢谢!”拾起酒杯,一饮而尽!
罗维明:“王先生,你是法国的留学生,我干姊妹虽然没留学,也是大名鼎鼎的北京清华的学生,你们两个都是才子,要不是日本人,你们何至于辍学呢?可惜呵,风华正茂的年纪,让日本人给夭折了,真是可惜啊!”
王大海:“别提啦!什么留学,什么读书,就是倒霉,正如古人所说,地虽生我才——”
任秋霞:“天不与你时。”
王大海:“国仇家恨今尚在——”
任秋霞:“不灭日寇誓不休!”王大海站起来,握着任秋霞的手。
王大海:“秋霞,感谢你!我们的心几乎联到了一起,我们是心心相印啊!”
任秋霞:“我们的心已经贴到了一起,难道你感觉不到吗?心贴在一起,人也是你的了。”她看着王大海,显得很自负。
王大海:“所贵知人难,你我是患难之交,今日我王大海得一知音,让我有说不出的喜悦,秋霞,让我们一起为祖国的前途征战吧!”
任秋霞:“我想与先生并肩作战,直到抗战胜利!为我们伟大的理想干杯!”
王大海:“干!”三个酒杯同时举起,一饮而尽。
罗维明:“为我们共同的事业干杯!”三个酒杯同时举起,一饮而尽。
王大海:“我醉了——你们转的什么?你们看——房子也转了起来。酒逢知己千杯少——是有点醉——什么千杯少——再来一万杯!”
任秋霞:“我也有点醉,不管它,干!”三个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王大海:“唉呀——”大哭了起来。
任秋霞:“这是咋啦,王先生你靠着我,我会给你温暖的。”她把王大海搂到怀里。
王大海:“老天爷啊,你也太狠啦!我在法国已经是博士生了,我研究的成果,获得法兰西国家一等奖..唉,小日本..”他狠狠地拍着桌子。
任秋霞:“哭吧,想哭你就大声的哭,想喊你就大声的喊,完事就会好一点,不那么难受了。嗯,大海,亲爱的,我的话你听到了了吗?”
王大海更大声音地:“啊——唉呀!小日本,你想搞原子弹,呸!你死定了,死定了!”
任秋霞:“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搞原子弹?”
王大海:“我——怎么不知道,他——他们要把图纸运到日本东京,在成——山的海里,一下子煮——了饺子,喂了鱼,图纸也——让人捡走了,嘻嘻——你们说可——笑不可笑,你们——说可喜不可喜!”
罗维明:“谁捡走的?”他急急地问着。
王大海:“不——知道,不告——诉,你——们!”
任秋霞:“那肯定你是不知道,你要知道,不告诉别人,难道还不告诉我吗?”
王大海:“你不——用管,(推开任秋霞)他做不成——原子弹啦,做——不成啦!哈哈哈哈!”
任秋霞:“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同我开玩笑?”
罗维明:“是谁?”他看了一眼任秋霞。
王大海:“我表——弟说啦,不让——我告诉任,任——何人。”
任秋霞:“你那里来的表弟,骗人!”她看一眼罗维明。
王大海:“我——什么时候骗人啦,黄海龙难——道不是我表弟!”
罗维明:“黄海龙!”二人互相交换着眼色。喝酒的人好忘事,表弟的嘱托也忘得干干净净。
如果你不想让敌人知道你的秘密,那么就不要将秘密告诉你的朋友。王大海却忘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