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回府后,便让府内说她身体不适,拒接任何拜帖也不接任何邀请。接连着两天她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在里面翻找了老北辰王所有书籍与书信,她想要知道父王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了这个计划连死亡也要一并算进去。
然而苏锦瑟的寻找一无所获,书房内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表明父王的死是在计划之内,让苏锦瑟不得不怀疑南初洵所说的事有几分真,几分假。
只是如果全是胡编乱造,那南初洵要她赴约的目的又是什么?她有什么价值让南初洵编造出如此的故事来引她上钩?
苏锦瑟想不明白其中关联,也没人给她解答疑惑,所以她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南初洵。
秦嬷嬷给苏锦瑟送参茶与点心来时,见苏锦瑟正支撑在脑袋,绿芜在替苏锦瑟揉着太阳穴,屋内已经被翻找得很凌乱了。
秦嬷嬷快步将东西端进去。“郡主,老王妃让奴婢给你送些参茶来补补身子。”
“放下吧。”苏锦瑟抬手让绿芜停止动作,强打起精神来喝了点参茶。
“郡主,恕奴婢多嘴,如今王府全靠郡主做主,郡主更该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否则你倒下老王妃如何能受得住?”秦嬷嬷将点心从托盘里拿出来,摆放在苏锦瑟面前想让苏锦瑟也一并用些。
这些时日里,郡主的忙碌大家看在眼里,连梅姨娘最近也安分不少,没有闹出些幺蛾子来。
“我知道了,你替我转告母妃,明早我去给她请安。”苏锦瑟轻描淡述的应付过去。
她又怎会不知北辰王府需要她,她何尝不想轻松度日,但若能做到她何必还如此辛苦的谋划?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她不能有丝毫松懈。
秦嬷嬷知晓苏锦瑟的话应付居多,但无法再劝,只能应声退下。
“绿芜,吩咐厨房做些水晶如意糕送去给母妃。”苏锦瑟站起身,没有了再继续翻找的打算。
“是,郡主。奴婢先伺候您回房休息。”绿芜赶紧上前扶住步履有些发虚的苏锦瑟,叮嘱她要回去休息了。
苏锦瑟没有反对,她确实需要休息,明日必须去赴南初洵的约才行,那是她唯一的线索。
翌日一早,苏锦瑟起床后去给曲华裳请安,陪着曲华裳用过早膳,母女两聊了些家常,这才离开画裳院。
苏锦瑟一走,曲华裳面容上的笑意立即转变为担忧,眼神忧伤的看着苏锦瑟消失的方向。
“王妃,郡主行事有分寸,您不必太过忧心。”秦嬷嬷上前来安慰曲华裳。
“做娘的哪有不担心的道理,锦瑟本不是善于争斗之人,却被逼着必须去做,她能把握分寸是好,就怕她为保护我们而不顾自身。”曲华裳幽怨的说着,想着苏锦瑟在她面前装作没事的模样不禁轻叹口气。
在自己娘亲面前装得多好,也骗不过她的眼睛。
那是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哪能看不出她的逞强?
可看出了能如何,还不是只能在后院里祈祷着她平安归来,在她面前装傻只为让她不用分心来担忧。
曲华裳重重的叹口气,用绢帕擦擦眼角泪水。
苏锦瑟来到南初洵所说的地点时并未见到人!
“郡主,我们要回去吗?”绿芜在周围找了一圈后并未见到任何人,回到苏锦瑟身边请示。
“等等吧。”苏锦瑟到不认为无人是件坏事,既然南初洵想要将她父王生前的书信交给她,必然会选择一个无人出没打扰的地方,不然让人瞧见可能会认为是她和南初洵私通,所以无人反倒成了好事。
苏锦瑟装作是闲来无聊在这处赏景,没有焦急,没有找寻。
然而,苏锦瑟在此处等了近一个时辰,南初洵始终未见踪影,她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
烦躁的来回踱步,苏锦瑟怒气隐隐流露,那种可能被南初洵戏弄了的心思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猛然停下脚步,苏锦瑟深呼吸一口气,道:“绿芜,把车夫和马车叫来。”
绿芜轻轻点头应声,快步离去。
绿芜刚走,苏锦瑟找了出阴凉的位置坐下。
就在苏锦瑟坐下之际,一支箭朝她射去,箭矢擦过苏锦瑟垂在耳边的青丝,插在了苏锦瑟身后的梨花树上。
几根被划断的青丝飘落,苏锦瑟侧头看向插在树上的箭矢,箭头入木三分,还能听到细微的嗡鸣声。
“洵王,您这见面礼真是与众不同。”苏锦瑟将箭矢拔下,收了起来,朝着无人之处说道。
“小侄女果然胆识过人,竟是没有闪躲。”南初洵身影从隐秘出走出来,一身浅蓝云纹锦袍衬得气度不凡。
苏锦瑟自嘲一笑,她胆识过人?南初洵那一箭真想要她的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如何,真要躲得开倒还好了!
“洵王还是莫要再托大了,我既然来了就表示我相信了你的话,何必再用这般说辞来嘲讽我。”苏锦瑟岂会听不懂南初洵话里的讽刺之意,她只等待这么短的时间就急躁了,南初洵可不就是想说她不够沉稳吗?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苏锦瑟有自知之明,南初洵犯不着这般来提醒她。
“玉不琢不成器。”南初洵慢条斯理的走进苏锦瑟身旁,有意要刺激苏锦瑟般,脑袋故意靠近苏锦瑟耳畔。
苏锦瑟不退,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看,装作不明南初洵意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她面庞浮上一层红晕,眼神与态度却格外端正。
南初洵好似玩够了般,收敛起自己的轻浮的态度,说道:“随我到洵王府。”
苏锦瑟惊讶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南初洵,几欲张口没有说出半个字眼。
“我奴婢去唤车夫了。”苏锦瑟如此说。
“我的人会将她带过去。”南初洵回话时,已然有了行动。
苏锦瑟一咬牙,一狠心,还是跟上了南初洵的步伐。
南初洵听着身后的轻盈的脚步声,只是一笑,没有多言。
洵王府所处的位置稍微有些偏东面,四周离街道与集市有些许距离,却能图个清静。
南初洵大摇大摆的领着苏锦瑟从后门进入王府,开门的奴才见到南初洵带着一个女子回府,稍微有些惊讶,但仅仅是瞬间。眼神触及到南初洵时,立即低头恭敬的将苏锦瑟请进了王府,一点惊讶都没有了,可见洵王府内下人训练有素。
苏锦瑟打量了一会后院的格局,只能用四字来形容:自然大气。
“准备些茶点送到书房。”南初洵丢下这这句话就走了,连招呼苏锦瑟的礼仪都省了。
苏锦瑟牢记自己来洵王府的目的,倒没在意这些虚礼,跟随着南初洵一路来到书房。
南初洵有武功底子,步伐大且快,苏锦瑟勉强能跟上,但来到书房时额头上不免沁出一层细汗。
“可需要让人那些备些凉品?”南初洵打开书房门,体贴询问。
这一关切苏锦瑟倒觉得南初洵在打其他注意了,他连她身为女子孤身进入王府不妥都不曾考虑,到了王府竟会关切她这些细微的情况,越想越是觉得有诈,连忙拒绝道:“不必了。”
南初洵没有表现得很热情,请苏锦瑟进书房,只是苏锦瑟正欲抬脚进去,他突然开口。“小侄女不会觉得本王有何怠慢之处吧?”
“不会!”苏锦瑟咬牙切齿的回答。
南初洵好似看到好笑的事情,嘴角那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加深,这才客气的将苏锦瑟请进去。
“信呢?”一进书房苏锦瑟迫不及待的问道。
南初洵这次没有为难苏锦瑟,从书柜里拿出一封信给了苏锦瑟。
苏锦瑟拿到东西立刻想着离去,刚走出一步,手就被南初洵给拉住,他眸色严谨的说道:“信你不能带走。”
“这是我父王留给我的!”苏锦瑟将自己的手抽回。
“你错了,你父王并未给你留任何东西。”
南初洵的话如一根刺般扎入苏锦瑟的心,刹那间让她眼神一酸,如被点穴般愣在了原地。
南初洵的意思,她懂,可她不想懂!
这封信恐怕是父王唯一留给她的自言片语了,可不管信里写了什么,这封信,留不得。
苏锦瑟沿着火漆将信封撕开,将信取出,她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信整整写了三张纸,关于朱雀符,关于锦轩的身世,一点没写入信中,不知是不相信南初洵还是本不打算告诉她情况。
总而言之这封信并不如她所想那般,内容更多的是自诉,诉说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愧疚与自责,愧疚他以死亡结束了一场灾难,却将剩下的事都留给了她,自责他千思万想却不得不绝了她的后路,逼着她孤身踏入皇族纷争,深陷其中,不生则死。
苏锦瑟将信纸放回书桌上,心绪反而沉淀了下来,从今往后再无后路可言了。
“多谢洵遵守承诺代交此信,这份好意锦瑟记下了,他日有所需要,锦瑟必定报今日之恩。”苏锦瑟眼神坚定的朝南初洵行了个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