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过千辛万苦,重重磨难的蛇爷等众,怎么可能会因为姚星夜的片面之词而退却?已经消失的南天客栈的雪地上,绰绰人影也随客栈消逝,地上的隐隐可见的几个脚印,也在被风卷来的雪覆上。而永夜一族和漂浮宫殿来时的方向的地平线,几个若隐若现的黑点,正以奇快的速度渐渐化作虚无。
一路沿着北方而行的众人,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痕,手心里不断传来一股股让人心如鹿撞的暖意,明月夜侧眼看了一眼脸带羞色的佘斯棠,和一双扑烁的美目撞在一起,生出了糜烂火花。
当一路走来蔚蓝如洗的天空渐渐起了变化,犹如浸在蜜罐里般甜蜜的明月夜听到前方有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人纷纷抬首眺望前方。
他也不自觉地将目光暂时从佘斯棠闭月羞花的脸上离开,抬头远望。
刹那间,他的呼吸为之一窒!
湛蓝苍穹下,地平线的天穹掠过一道无边无际的光,这道光从地平线的源头漫射而来,笼罩着几乎整条已经换了色彩的地平线,在飞舞的落雪中轻灵变幻着,漫延了半边天的光的色彩一道道地变换,赤橙黄绿青蓝紫……犹如一道雨后的霓虹之桥,散开铺在天边。
“看,是天虹!”凤凰阁的大长老惊呼。
“南天门就在这光的尽头。”一道长虹从人群中飞掠而起,瞬间超越了前方带路的永夜和伽罗族人,赵翔等人也不多加阻拦,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一道道从身后掠至身前的遁光。
当明月夜跟随族人,最后抵达南天门的时候,也不禁对眼前所见之物的惊讶。
七色的天虹笼罩的雪地上,雪已不再是平时洁白无瑕的颜色,七色的落雪缓缓从天上极光的尽头落在地上,像五颜七色的糖果铺满了地面,而明月夜脚下的糖果之路,一直延伸到前方的五丈处,便猛然地被抬高了起来,那几乎如刀刃垂立般的山壁,冰晶覆盖了整个山体,在极光的映衬下,同样绽放着属于这片梦幻之境的光霞。
而这直立的山壁,却不止一座,目光扫过眼前山壁一边足有百丈宽的深沟,那里传来哗哗的海浪声,而海沟的另一端,又是一座垂立的山壁!同样的,极寒的温度让山壁无可避免地被厚实的冰晶塑了一层外衣。
蛇爷和密禅等人站在海沟前端,怔怔地看着从脚下深沟一直延伸到远方天际的无限汪洋。
“南天门到底在哪儿?”步行在七色雪地上的永夜和伽罗族人的脚步声传入蛇爷等人耳中,引起的却是一张张回头冷厉的面孔,蛇爷排开人群,脸色难看地问道。
和婉真依偎而站的剑之初脸上如今芒剑气般肃杀,看着明月夜说:“月夜,你想不想和师兄一起等过南天门的台阶,成就神仙之位?”
闻言,明月夜对姚星夜恭敬问:“族长,那南天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天门,不正是在你们的眼前吗?”姚星夜指了指那两座隔着海沟的笔直山壁说道。
“那?哪里有什么门?”
“难道你们就看不出,这两座山壁,就是一座门吗?”银发拖地的风微笑地说,走到蛇爷面前。
蛇爷猝然一惊,回头看去,两座隔望的冰晶山壁顿时映入她清澈无波的眼帘之中,耳边传来海沟深处哗哗的海水击在冰壁上的声音。
“这就是南天门?”难以置信的声音从怀里抱着一只幼猪的萧玉芳口中传出,阴柔的声喉突然变尖,令人无法分辨出雌雄。
风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南天门。”
“你是说,通过这山壁中间,就可以进入仙界吗?”一头绿发的吴志辉问,看着脚下的海沟眼中发出绿濛濛的光亮。
“我不信。”而婉真却突然道。
“信不信由你,我只负责将你们引到南天门前,其他的一切就交给两位族长了。”脚尖在雪地上轻轻一点,风已经飞掠回伽罗族中。
满身金光的赵翔和看起来老态龙钟的姚星夜走出人群,赵翔向姚星夜做了个请势,姚星夜礼貌地颔首,看着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蛇爷等人说:“这的确就是南天门,但是,它却非你们所期望的那样,拥有渡人成仙的功能。”
蛇爷正要插嘴,姚星夜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不要插嘴,我的寿元也没那么多了,用多一点就少一点。南天门还有个别称,叫做不周山,那道海沟,便是伽罗族最远古的水系始祖共工当年一怒之下,劈开的。这样的山,又如何能有渡人成仙的能力?”
他顿了顿,像是说得喉咙有些干,咽了口唾沫润喉后继续说:“而之所以外面的世界会有南天门成仙的传说,其原因却要追溯到我永夜和伽罗两族的生存方式,伽罗一族可以通过转世来延续生命,而我永夜一族,同样有方法,而这一点,却在不知多少万年前,一位误入云荒山脉,来到这片雪原的修士,他的名字我也不知,只知道他发现了我们二组的长生,那是我的爷爷不想将我族的秘密公于外族,就编了南天门的谎言,而那修士,还真信了,一头就扎入海沟之中。”
看姚星夜说得有些累了,赵翔接过话头,说:“而自此以后,云荒山脉便被我们两族布下禁制,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那个扎入海沟的修士,去了哪里?它又通向何处?”蛇爷问。
赵翔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蛇爷的问题,反而说:“但外面的人,却大大的出乎了我们的所料,就算我们两族在整条云荒山脉上布下连自己深入其中都会迷失的迷障,却也无法阻挡外面那些疯狂的修士!”
“那个扎入海沟里的修士,将南天门的消息传到外界了?”剑之初眼中思绪一定,闪烁着智慧的眼光说。
“你猜的不错,这南天门当年被共工前辈劈成两半的时候,却生生地在海沟深处凿开了一条通往外界的空间通道。”赵翔笑道。
“那他回到外界之后,为何要对天下修士传播南天门的谎言?”海皇不解说。
“他回到外界之后,又多次地踏上云荒山脉,但那个时候云荒山脉整片空间都被我们两族禁锢了,他碰了几次壁,最后入地无门,只好返回临淼大地,而他心中,一直对我两族的长生之法抱有幻想,心有不甘之下,便将南天门的谎言传遍整个修仙界,企图借足天下修士的力量,打通进入云荒山脉的通道。”赵翔不缓不急地说。
“而后面的事,你们大概也都知道了,后来那些通过各种途径进入半仙之地的修士的下场,大抵都身死道亡,有一些幸运的,则被我们两族推入海沟之内,遣送回了外界,但这一切,都没能阻止络绎不绝的惊扰我们生活的修士。”姚星夜说。
“既然南天门的传言是假的,但是你们伽罗和永夜两族的长生之法,却可是真真实实的,交出你们两族延续生命的密法,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从此之后不再有人再进入半仙之地。”蛇爷双眼滴溜溜一转,忽然说道。
赵翔脸上掠过惋惜的笑意,说:“如果你们不是最后一批进入半仙之地的修士,这个提议或许我们还真会考虑,但可惜,以后再也没人可以进入半仙之地了。”
“为什么?”密禅脸色一白,道。
“因为,我们找到如何恢复不周山原貌的方法,你们离开之后,南天门就会自动关闭。”风这时插嘴道。
蛇爷说:“南天门关闭?也就是说这海沟地下的空间通道,也会关闭。”
“不错,但你没有猜到的是,那个第一个有幸进入半仙之地的修士,不过是因为共工前辈劈开不周山,将本就与世隔绝的半仙之路重新开放,才引来了他这个祸害,而如果关闭了南天门,半仙之地届时自然会脱离临淼大地和星月海的空间,这样,就不再有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动手。”话说到这个份上,蛇爷自然知道想要从赵翔和姚星夜两位族长口中掏出长生之密的方式不可行,但这却无法阻止她心中对于永生的疯狂,她身子一晃,萦绕在她身上的光霞满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交出长生之密,否则,就算血洗半仙之地,也再所不惜。”一道鎏金剑光倏然冲向明月夜,隐没在剑光之中的剑之初,居然毫不顾忌昔日同门之情,欲加害于明月夜。
然而,满头银发的风大袖一甩,七色雪花顿时漫天盘旋而起,明月夜惊骇地看着从风白色大袖中冲出的一道道飓风,在雪地上顿时形成螺旋的龙卷风,巨大的风力一下便将蛇爷和剑之初等人尽数吹起,仰望着被卷入龙卷风中的人,他微微一笑,挥袖间,龙卷风顿时没入哗哗海浪声大作的海沟之中!
……
看着在两位族长施法下渐渐合拢的不周山,明月夜和佘斯棠相似一笑,满脸幸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