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岳派观星大殿下,仙牢。
阳光透过窗子,被几根像栅栏的黑铁石柱分割成一块块,照在陈落的身上。
他瞪着眼睛看着那唯一的窗子外的碧蓝天空,心情有些沉重。陈落已经在这里被困了一个月,伤势在一开始已经被治好,可在那之后一个人也没有来过这,无论是陈冲乌荭他们,还是小佳,亦或是她,那个蒙着轻纱在人群中显目的女子。
他每天做的便是修炼,偶尔听听窗外远远传来的鸟鸣,想象着自由。
陈落思考过自己为什么莫名被收押的原因,他想起掌门受伤的样子,心中有过猜测那伤势是因为自己,可是却不能理解原因。唯一有可能的解释……
“六昔命法吗”陈落喃喃,双眼微茫“你到底有什么来历……”
正在这时,仙牢门前传来人语。随后似乎有什么人来拜访,仙牢通道中响起了脚步声。
陈落神色平静,眯着眼睛看向那片阳光照耀不到的黑暗处。
脚步哒哒,越来越近,最终一个身影一点点显现,她未曾离开黑暗,一半被阳光照耀,一半被黑暗吞没。
陈落怔怔地看着那双薄厉的红唇,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是你?”他问道
红袖下意识皱了皱眉“怎么,不能是我?”
“不是,只是有些出乎意料。”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在他想来,脚步如此轻柔那显然是女性,那么除了小佳便是那个清丽的女子。只是谁能想的到会是她,这个他遭遇过的最强的对手。
“虽然在关系上我并不应该关心你会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只是你毕竟是因为我才在那个时候选择了突破,所以来看看。”她没有看向陈落,而是四下打量了仙牢的环境,然后这么说道。
“这事确实不关你的事,如果突破动静还是那么大,那么只要我还在恒岳派,就注定是这个下场。”他目光笔直,看向对方的脸,确定对方面色的红润是因为健康而不是其他才回答。
“你知不知道,在那场比赛中如果你没有手下留情,那么很可能门派会因为你出众的天赋放过你一些,至少不会关押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来看望过你。”
他抬起头,盯着她没有说话。
…………
她有些恼怒,面上轻浮红霞。
“我承认我是用了我的身份,可那又如何?这是我的自由”
为了一个陌生的,刚生死相见过的男子而强硬的使用自家的身份?
如果是乌荭,他这时候大概会表现得不屑一顾,说用不着对方可怜的话。如果是陈冲,大概会非常感激以及惭愧。如果他是林峰,这时候他大概会笑的很得意,然后说着你肯定是爱上我了,一定是的!
可他是陈落,是一个极为冷静的男子,自然不会如林峰一般自恋也不会表现得乌荭一般骄傲,更不会如陈冲般冲动不思考。
“我不明白。”他淡淡的说道,神色有些疑惑。
“我也不明白。”
因为你的不明白所以我不明白,两个人说的大概是这么回事。
陈落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突然愣了一下。他这时才发现对方早就把自己的疑惑给抛出来了。
“在那种情况下我终归是会被抓的,又何必再拖累你让别人说你败给了我?”
她挑了挑眉,吃惊于陈落在这番话下隐藏的自信,又想起才交战的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发生的事,神色又变得平静。
那一天,陈落与红袖相互对峙。在决胜招中,陈落的冰火掌已与红袖的燕风乱相接触。
燕风乱无愧其名,在近身后陈落便觉得周身气流混乱,连带着连灵力都有些控制不稳。但在那一道道如小刀的风中,陈落并未落入下风,因为在无序的乱风中,他右手上一点点被割裂的寒冰正往外透出了极为凝练的火,火借风乱而起舞,威力瞬间大涨!
红袖在那一刻感受到极大的压力,面色甚至有些苍白,那是灵力过度输出的表现。
就在陈落已经取得较多优势的情况下,他看着对方随风舞动的红裳,在乱风中显得那么脆弱不堪一击。于是他很自然得想到了,如果任凭自己冰火掌最后那爆裂的威力加诸其身,那么眼前的女子恐怕就不仅仅是失败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陈落喜欢读书,对礼节一事虽并非拘泥不化,却也不愿一个为自己说过话的女子因为自己而在众目睽睽下赤身,余生受到他人的奚落嘲讽。
因此在最后一个关头,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灵力,让招式攻击偏移。这才让自己受伤颇重,而红袖则是近乎无恙。
…………
她听过他的解释,红唇微张,久久无语。
突然,如银屏炸现,刀枪乎鸣,黑暗的牢笼中响起一道清亮的笑声。
“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种原因。”红袖嘴角还噙着笑意,嗤嗤得说“早就听乌荭那小子说你性格有些太好,好到腐烂,本来我还不信,没想到这个世界还真有你这样的人。”
陈落有些难堪,摸了摸鼻子,他想起儿时老师教的那些书本知识、仁义礼节,心中暗道这事换了私塾里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才对。
“他说在第一次见到你便发现了你骨子的骄傲,知道你和我们两个是一类人,在发现你有着不错的实力后他便开始对你有所留意。”
“只是谁能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红袖似笑非笑得看着他,然后开始往前走,默默踏入了光明的那一片区域。
距离她更近了,直到这时他才第一次这么安静得打量她。红唇如血,肌肤却极为晶莹,阳光照耀下鼻尖有些透明,轻轻送回光芒。陈落发现近处的她较那天远远在擂台的另一边时更为美丽。
忽然他开口道:“烟火。”
“什么?”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像是一束烟火一样美丽”他解释道。
她微微一笑,皓齿微露,心想却这话实在无趣,虽然好听可实际又有多少人真的懂自己这么些年是如何过来的?本以为这人会有些不同,可没想到还是这般庸俗,失望之下有了转身欲走的念头。
“可也像是一束烟火一般寂寞。”他忽然低下了头,声音磁性,略带低沉。
她猛的收回抬起的脚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得看着他。慢慢地瞳孔渐扩,可却没有焦距。
这是在深思,这是回忆。
她忽然流下了几滴眼泪,在阳光下晶莹闪烁,如同宝石。她侧着头看向陈落,轻声说道:“想听一个故事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