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最美的回忆
我爱你只因岁月如梭
永不停留永不回头
才能编织出华丽的面容啊
不露一丝褪色的悲愁
我爱你只因你已远去
不再出现不复记忆
才能掀起层层结痂的心啊
在无星无月的夜里
一层是一种挣扎
一层是一次脱变
而在蓦然回首的痛楚里
亭亭出现的是你我的华年
-----------选自席慕容诗集
在细雨缠绵的六月，他们终于结束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场考试。为此而拼搏努力了三年的莘莘学子们在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全都欢喜雀跃的高声呼喊，他们兴奋的相拥在一起，为着以后的自由和向往中那些美好的时光。
痛痛快快的狂欢一个星期之后，由班长陆晨曦和几位班干部们出面组织，大家共同举办了一场隆重而又温馨的谢师宴。地点就定在离学校不远处，一家充满了古韵古风的中式餐厅内。
因为这家餐厅是周语洁的父亲所开设的，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也给了同学们很多的优惠，像是费用对折，酒水全免，另外还附送了许多的水果和海鲜。吃得同学们大呼过瘾，几个喝高了的男同学甚至还拉着周爸爸的手，声泪俱下的向他哭诉。他们一一细数着周语洁在高中的这三年内种种惨不人道的霸行，由其是对待他们这些经常不按时交作业的同学下手更是狠辣，常常折磨得他们狠不得重新再投胎好选择另外一所没有周语洁存在的高中。
不过就算以前她再怎么蛮横霸道，再怎么欺负他们，今天看在周爸爸请客的份上大家就一笔勾销了。气得周语洁立即扬言一定要在那几个家伙的酒里下点泄药拉死他们，或者干脆开一瓶高纯度的北京二锅头让他们就此一醉不醒算了。
谢师宴在一片热闹的氛围下进行着，女同学们几个一组，全都搂在一起时不时的哭成一团，一一细数着这三年内的种种。那些因为男生，因为成绩，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而争吵，而竞争的日子居然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让人难忘。
而一旁终于开禁的男同学们则豪气干云，全都喝得天昏地暗，由其是陆晨曦。他此刻正被几个男同学包围着，他们轮番上阵向他敬酒，似乎今天晚上不灌醉他就绝不罢休。反倒是几位老师在刚开始被同学们一一敬过酒以后就被冷落在了一旁，不过今晚他们也放下了平日里老师的架子和威严坐在一边为比酒的同学们加油打气。
而云端依旧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周围的同学们疯闹嬉笑，与周围的人相比，她的表现甚至有一些冷漠。但其实那只是因为她已经有一些醉意了，要不然好不容易才跟她混熟的同学们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放过她的。
自从上次她披头散发的跑进教室里，又因为被语文老师错认而遭到一番调侃以后，同学看待她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以前从不说话的人会在课间休息时有意无意跑过来找她搭话，从周语洁开始，慢慢的围绕在她身边的同学就越来越多，话题也从学习发展到各种各样。其中问她最多的问题就是她的一头长发是怎么保养的，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更甚者，还有其他班级的男生跑来问她要电话号码。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她不小心接下其他男生的情书时，陆晨曦因为吃醋而愤怒的表情，吓得她自那以后，都不敢在随随便便收下男生的东西了。
渐渐的云端从一个事不关已的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大家彼此熟悉了以后也都了解了她的性格并不是冷淡也不是刻板，只是过分的害羞和自闭，不善于表达自己罢了。
云端默默的再次夹了一片雪梨放进嘴里以缓解口中那久久不肯散去的苦涩滋味，从来没有喝过酒的她今天也被大家逼着喝了几杯啤酒。那苦涩的滋味直至现在还残留在她的嘴里，看着周围将啤酒当成白开水不停往肚子里灌的同学，云端真怀疑他们的味觉是不是出了问题，这么苦涩难喝的东西居然也能喝得这么兴高采烈。
由其是陆晨曦，他几乎是不停的，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倒。偌大的包厢里，同学们被分成了四五桌，一开始大家还能够中规中矩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可是没过多久，场面就一片混乱了。喝酒的人挤在了一桌，说话的人又挤在了另一桌，总之场面是一片的混乱不堪。
云端隔着两排圆桌看着对面被男生围坐在中间的陆晨曦，万分同情的摇摇头，看来那群男生今天是发了狠的非要灌醉他不可了。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视线，陆晨曦将朝她这望过来，看到她那双有着几分同情，也有着几分幸灾乐祸，更有着藏不住的关切的眼睛时，他无奈的对她笑了笑。
看来，今天晚上他也很有觉悟，知道自己是不太可能会安然无恙的走出饭店的大门了。
时间在大家的欢闹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所有的人也都已经喝得七七八八了，有二三个男生甚至已经醉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世。但更多的人是跑到卫生间里大吐特吐，由其是周昊宇，由于他中途倒戈帮陆晨曦挡酒，也沦为了众人灌酒的目标。这个包厢里真正清醒的人没剩下几个。而此时离他们分别的时刻也越来越近。以前大家坐在一起上课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时间会过得这么快，特别容易感伤的女生们已经拥抱在一起依依不舍得相互叮嘱着以后要多加联系。
同学们三五成群的相互搀扶着离去，老师们则负责将几个已经醉倒的同学送回家，而餐厅外已经有家长接到老师的电话前来领回自己的孩子。或许他们今天玩得太疯狂，也醉得太过分，但，这些都是可以被谅解。
因为高考只有一次，青春，也只能走一回。
只是在此刻，在这样一个欢乐的夜晚里没有人会想到，许多年以后，当他们再一次重聚在一起，共同回忆这个美好的夜晚时，却是为了送别一个人的离开，看着他永远的从大家的生命里离去。
在一片不堪的混乱里和哭喊中没人发现有两个人已经悄悄的离开。
夜晚凉爽的风吹散了些许酒意，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宁静，完全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陆晨曦和云端一前一后的慢慢朝着车站走去，路灯将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陆晨曦每一步都轻轻踩在云端的影子上，一如每天上学的清晨。
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也许今天晚上，在这无人街道，他们可以借着微微的酒意，借着狂欢后的激情做点什么，这样才对得起他们已经逝去的高中生涯。
但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路灯下慢慢的走着，各自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和对过去的留恋。云端抬头望向夜空，在城市永不眠休的霓虹灯下，寂寞的夜空里除了一轮朦胧的半月外，找不到一颗星子。
风吹动着她的发，而她的发上依旧绑着他送的发带。陆晨曦无声的走近她身后，手指轻轻穿过她随风摇曳的长发，情不自禁的将其中一缕长发紧紧缠绕在自己的指尖上，悄悄送至唇边。
他知道，现在自己可以做的只能这么多。他可以许诺她自己全部的未来，也有自信她一定会跟着自己一直走下去。但是在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给她更多，更好的一切之前，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云端察觉到身后陆晨曦异样的动作和神情，她下意识的转回头，但陆晨曦依然握着她的发还没来得及松开，所以，她再一次被扯得头皮发痛。
云端揉着刺痛的头皮对他抱怨道：“你又拉我的头发！”
“谁让你的头发长得这么长，你难道不知道女生留长发的唯一目的，就是给男生欺负的吗？”
陆晨曦看着她小心的将长发松开披散在肩上，轻轻揉着头皮。而她的发在灯光下反射出柔软的光泽，他送给她的发带，则被她缠绕在手腕上，如同从此就将她束缚住般，看得他目光微微发热。
“不知道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什么谬论，我只知道整个班级里就只有你会欺负我而已。”今天晚上，在一众女生的坚持和强迫下，她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长发，和他们一一合影，至到结束时她才有机会将头发重新扎起，没想到，又给他抓住欺负自己的机会了。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陆晨曦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私下里替她赶走了多少麻烦吗？否则就依她平日里无比乖巧和内向的性格想要不被男生欺负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当然知道了，至少他们没有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拉我的头发。都不知道被你拉断了多少根。”
云端万分心痛的看着自己的长发，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宝贝这头长发，从来舍不得伤害它们半分，可陆晨曦却舍得一而再的欺负它们。
陆晨曦听了她的话，突然间变得很开心，嘴角的笑意不断加深，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深沉，云端甚至可以看到在他瞳孔的深处似乎有一簇火焰在跳跃着。
他似乎是真的喝醉了。
“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奇怪。”他看得她浑身发热，仿佛他眼底的火焰全都燃烧在她的周围一样，令她的脸感觉到一阵炽热，呼吸也变得微微急促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他之前曾在植物园说的话，突然跃上心头，让她微微失神。
“我很高兴啊。”陆晨曦望着她，心底升起一抹异样的温热，正在慢慢融化着他的心。
“你究竟在高兴什么？”云端不解的看着他，今晚的陆晨曦好像变得有些不同，让她觉得有些陌生。虽然他的嘴角依旧带着笑，却笑得让她心惊，似乎在他笑容里隐藏着什么东西，极力引诱着她去挖掘。
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吗？难不成她也醉了？
“我高兴的是……”陆晨曦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说：“只有我可以欺负你。”
他不明所以的话让云端一愣，而后在他跳动着火焰的眼眸里，她终于明白了话里的深意，瞬间，脸颊上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一抹绯红色。看着他不断靠近的眼眸，她竟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然后，她感觉到他伸手摘下了自己常年佩戴的眼镜。
她记得，他曾对自己说过，眼镜背后的她，只许他一个人欣赏。这句话，她一直牢牢的记在心里。
一片陌生的迷蒙中云端感受到他越靠越近的呼吸，和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她想要找出他笑容下隐藏的东西，也许那会有些危险，但她却毫不在乎。此刻的她犹如被引诱了夏娃，一心只想要得到那颗甜美的果实。
陆晨曦看着近在眼前的她，原本他并不想让事情发展得这么快，他们都还太年轻，就连身份证都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领取到。但她就近在眼前，绯红的脸颊和微启的双唇拼命的引诱着他。
最终，陆晨曦还是没能抵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他微叹一声，轻轻吻住自己已向往许久的甜美，将她的惊喘声全部含进嘴里。
他白皙而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浓密的长发，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稳稳的将她扶住，圈在自己的怀中，倾尽他这一生所有的温柔和爱护。
终于可以将她拥在怀中，他扬起嘴角，笑得无比满足。
“云端，谢谢你。”松开她的肩膀，陆晨曦抚摸着她绯红的脸颊，由衷的对她说。
“谢我什么？”她任有些迷茫，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谢谢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陆晨曦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有她在自己身边，他感觉无比满足。
“那是因为你用红枣银耳粥来贿赂我，我才答应留下来的。你到时别不认账就行了，我可是等着你煮粥给我喝呢。”云端贝齿轻咬下唇，羞涩的看着他。被他亲吻过的地方，依然热烫，那感觉让她薰薰然的，好似喝醉了一般。
“放心。”他将她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纤瘦的背，低喃着：“我对你的承诺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他不忍再看她活在无尽的不安里，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她一直都渴望着有人来爱她，却又害怕会受到伤害。她没有意识到，她一直在不自觉的否定着自己。如果连亲生父母都可以毫无眷恋的抛弃她，那么，这个世界还有谁会真心真意的爱她。他会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依然会有人无条件的深爱着她，他会让那些伤，那些痛，全都留在过去里。未来，她的世界里会只有他，她只需要依赖着他就行，其他什么也不用，什么也不用想。他一定会让她重新获得幸福，然后忘记那些曾经带给他伤痛的人。
“你说的哦，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云端赖在他的怀里，小声的说着。
她的世界很小，装不下太多的人，以前她渴望着的父母，但最终他们一一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不曾再回来。而现在，她渴望的只有陆晨曦，她相信他既然选择走进自己的世界，就绝对不会再离开。所以，她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把自己的未来交到他手中。
一辈子很远，而他们才刚刚开始而已，未来有他一路做伴，她不再惧怕任何的艰难险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