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忠的尸体一被找出,后宫内的嫔妃更为恐惧,毕竟自皇上登基以来,后宫还是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原本以为此时查出真凶之后就可告一段落,但谁也没有料到,就在如此动荡之时,狱中却又传出噩耗,说贤妃因过度悲伤而在于中自杀,且死前以血在监牢中写
下了诅咒皇后与欧阳昭仪之事。
此事一传出,仵作立刻去验尸,却没想到在见到贤妃尸体之时,她竟怒目圆瞪,一副惊恐却又死不瞑目的样子,但最为惊恐的却是一支犀利的金钗,从其脖颈处穿透,并未见多少血液流出,但人却早已窒息多时。
黄昏之时,先前侍奉贤妃的宫女青容被放出,贤妃的尸体也被送出了天牢,但青容在见到自己小姐那张惊恐万状的遗容之时,竟冲到‘坤宁宫’向病中的太后哭诉,说贤妃乃遭他人所杀,只因那穿透喉咙的金钗并非贤妃所有,而后为表其忠心,竟在太后床前咬舌自
尽。在李公公匆匆前来禀报狱卒在监牢内找到了一只贤妃常用的白玉发簪的碎物之时,青兰也已气绝
据说,贤妃死时,全身衣裳完好,但是右手的手指却残缺了半指,白骨森森的卷曲着,可能是在墙上写下那些血色字迹之时所致。一时间,各种传闻在后宫中又开始纷乱起来,而太后在听闻此事后,竟更为病重,几乎药石无灵
奈何福不成双,灾却连连,就在整个后宫染上了重重阴霾之时,‘坤宁宫’佛堂内,皇后突然服毒自尽,且留下血书一封,承认迫害上官氏一罪是自己一人所为,且将前因后果一一交代,更是严明此事与欧阳昭仪没有丝毫关系,请求帝王念在十年夫妻恩情之上,饶
恕欧阳一族,哪怕死后尸首不入皇陵也心甘情愿。
听闻皇后自尽,太后大哭了一场,竟晕厥了过去,群医留守‘坤宁宫’,竟全都束手无措,欧阳红玉知晓太后与皇后之事后,竟也一病不起
‘重阳宫’中,欧阳红玉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眸光含泪的望着帝王,几欲哭泣,却又百般隐忍,神色楚楚可怜,令人心见由怜。
御昊轩坐在床前,剑眉紧锁,可见今日发生的众多祸事的确给他添了不少烦躁,于是欧阳红玉更是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份寂静,只是小声哽咽道:“皇上还是去看看太后吧,臣妾听说太后”,说到太后,欧阳红玉不禁捂唇哭了起来
御昊轩的眉宇拧得更紧,那俊美的容颜蒙上了一层寒霜,但却握住欧阳红玉纤细的玉手,安抚道:“子辰的身子要紧,太后之事先搁置一旁吧,朕看着你睡下之后再去探望太后
欧阳红玉一听,泪流的更凶,素手握住帝王的手,抽泣道:“皇上…皇上已经很久都不曾关怀子辰了,子辰还以为皇上从此以后都会不再关心子辰了”,说着,更是委屈激动地哭了起来。
“怎么会”御昊轩低沉的道,在欧阳红玉愣神之时,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擦去她的眼泪,低声道:“朕的子辰是这个后宫里最懂朕的女人,朕怎么会不关心子辰呢?”
欧阳红玉透彻的双眸望着帝王俊美的容颜,泪从眼角滑落在棉被上,而后起身抱住御昊轩,娇躯颤抖的低声呜咽:“皇上…皇上”,原来她的牺牲,她的隐忍他都知道,原来她的皇上还会回头看她一眼
御昊轩轻拍着欧阳红玉的后背,安抚一般的温柔哄道:“子辰该睡了,否则朕就没有办法去看太后了”
欧阳红玉贪恋的嗅着帝王身上的龙涎香,但却还是含泪的点首,乖巧的躺下身子,闭上眼,任由心头的疼痛与欢喜交杂,在感觉到帝王脚步离去之时,却还是忍着不睁开眼
帝王走后,胡海与青兰匆匆的进殿,跪在欧阳红玉的身前,两人面色均是苍白无血,瞳含惶恐,但却是依旧担忧的望着闭眼哭泣的主子,轻颤唤了一声:“主子!”
欧阳红玉睁开了双眼,冷冷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二人,悲痛却是愈加凝重,她狠狠地捶了一记床榻,悲怒道:“究竟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谁命令你们去杀贤妃的?”欧阳红玉的眼泪不住的掉落,半是哽咽,半是愤怒地道:“你们为什么要逼死皇后?你们知不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愿去争?可是你们现在却把这一切都粉碎了”
青兰的眼角掉下了泪珠,但是却似毫无反悔的道:“小姐,我们都是为了您啊,上官婉儿原本就在冤枉小姐,如今又已经疯疯癫癫,而皇后她…她已经是半个疯子,奴婢们并没有逼迫她,是她自愿写下服毒的”
胡海低首,精瘦的面容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但在抬首的那一刹那顿时化作了冷硬,僵硬道:“皇后在服毒之前说了很多关于皇上与她的事,也哭了几个时辰,而后说要成全娘娘,于是便提笔写下了认罪状”
皇后并非当真自愿,只是她看到贤妃入狱之时,帝王竟连探视都没有,心中明了他们再无夫妻恩情,悲痛之余,竟在青兰的劝说下当真饮下了毒酒,而那份认罪状,乃是青兰的仿笔
说了很多关于皇上和她的事欧阳红玉的眼泪停住了,她朦胧的望着胡海,闭上双眸,悲伤的问道:“皇后都说了些什么?”
青兰与胡海均是一愣,而后同时低首,却是含糊的道:“回娘娘的话,皇后说,她十五岁嫁进皇宫成为太子妃,成婚的那日,她便已知晓将来的命运如何,也一直都在等,等着哪一天她看到皇上身边妻妾成群,但却依旧对她隆宠有佳,但是却没有想到”青兰顿了顿
,也有些心酸的道:“却没有想到,新婚之夜皇上就冷落她一人独坐到天明,在她想为皇上留下子嗣时,竟让德妃怀嗣如今,她心已死,再无牵挂”
欧阳红玉呆呆的听着,脸上的泪痕渐渐干了,但眼中却是愈发的绝望,刚才见皇上对她温柔而产生的欣喜顿时消失干净,双眸死寂的躺在床上。原来,就连皇后都已经知道今生再也无望,而她却还一味痴傻的坚持月光寂寥,,夜色凝重,整个皇宫笼罩在一抹惨淡云雾之中····
三更天,‘吣心宫’灯火通明,整个‘长生殿’一片狼藉混乱,宫女侍卫急的来来回回,太医急躁的在殿内窃窃私语,而刚在宫外赶回的萧童则是跪在清漪的窗前不住的哭泣···
龙床上,已经换好寝袍的女子紧闭双眸,惨白的唇丝毫没有血色,一头青丝披散在明正黄的玉枕之上,而容上遮掩的薄纱已被取下,那条原本深浅不一,狰狞的疤痕此刻都显得那样苍白冰冷
萧童轻颤着握住清漪冰冷的手,她不敢相信自己仅仅出去一个时辰,,小姐竟然就变成这个样子,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一踏进‘吣心宫’就看到那种厮杀与到处都是血迹的场面,而在她存在一丝侥幸,希望自己的小姐完好无损之时,竟看到御前侍女从殿内端出了一
盆血水,以及那些慌乱的几乎要撞到一起的太医。
怎么会这样?萧童捂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但是却更是悲痛的不能自己···
许久,好不容易平静心虚的萧童,在望向那几名依旧交耳议论,并且相互摇头的太医之时,心头的那股委屈和愤怒再次涌起,她猛然起身,拉过一名太医,不受控制的甩手就是一个耳光,而后咆哮一般的怒道:“你们有什么用?我家小姐至今都未醒来,而你们却只
是缩着身子在这里推卸···”,说着,便又向另外一名太医挥掌,但是手腕却被匆匆赶来的李公公抓住。
“放开···”萧童像疯了一般,猛地一挥手,差点将李公公推出殿外,好在恰巧被此刻气喘吁吁冲进大殿的秦公公扶住,李公公一见萧童又向前想打那名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太医之时,顾不得许多,只能再次冲上前去,扯住萧童的衣裳,低声道:“萧童姑姑,
不可造次,现在宫内已经很乱了····”
萧童的眼泪依旧在掉,她心头混乱的根本无法听进李公公的话,在被李公公拉扯到一旁之后,竟忽然蹲下身子大哭起来,无论李公公怎么劝慰都停不住。,
站在殿前的秦公公更为悲伤无比,他抬首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清漪,想到皇上在‘御书房’内暴怒的神色,不禁眼中升起一层雾水,他勾身走进大殿,半跪在清漪与李公公的身旁,宽慰道:“萧童丫头,别哭了。相信德妃娘娘也一定很伤心,你若是在这么
哭下去娘娘醒来的时候谁来照料···”说道此处,秦公公的声音竟也哽咽起来···
在太医到‘御书房’禀报之时,皇上正与冷国主在商讨成婚之时,他看到帝王怔住的身形时,都以为天要塌了,皇上一向公私分明,泰安知道皇上不会不顾大国礼仪而丢下冷国主来见德妃娘娘,可是皇上隐忍的那双拿着奏章的手都已经颤抖了,他想上前去劝慰,却
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于是只能匆匆的前赶到‘吣心宫’先看望德妃,也好让皇上宽心···
萧童听到秦公公的声音,她缓缓的抬起首,泪眼朦胧的望着他,而后猛地抓住秦公公的手,哭道:“秦公公,皇上在哪里?皇上在那里?我要见皇上,我要告诉皇上,小姐很爱皇上,她每天晚上都会站在窗前等皇上归来。秦公公···”
这一次,就连李公公都忍不住红了眼,他胡乱的捏着衣袖抹了抹眼角,尖锐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道:“萧童姑姑,快起来吧,秦总管说的对,要是娘娘醒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必然会更为伤心,再说皇上待会就会过来了,你快擦擦脸···”
一旁的秦公公也点了点首,于是萧童克制的掩住唇,揪着丝帕胡乱的擦了擦眼睛,,就站起身,可还没来得及转身走向床边,寝殿的大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在众人惊愕之时,,只见御昊轩冲进了寝室,却是在踏进寝室之时,滞住了脚步,犀利却又凌乱的双眸在瞥
见床榻上了无生气的女子时,猛地变得空洞,整个人就那样僵在了殿前···打,
秦公公与李公公一惊,赶忙上前拉住不住磕头的萧童,二人将她拉出了寝殿外,但是萧童却还是不住的哭泣,泪中的那种绝望却悲伤让人心头刺痛。而此时,站在殿内一直不吭声的太医也纷纷走出了寝殿,将那窒息的空间留给了帝妃二人···
门,吱呀的被关上,挡去了帝王萧索的背影,秦公公红着眼扶着萧童走出了‘长生殿,’的走廊,却在‘未央殿’前看到了一脸惶恐,正准备前往‘长生殿’的如月···
如月望着萧童哭得几乎虚脱的神色,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更为惨白,她赶忙上前抓住萧童的手,轻颤道:“怎么了,仙儿,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听到‘吣心宫’中有打斗声音之事,她与巧儿就吓得多了起来,直到整个宫殿的吵杂都消失之时才出来,所以对于发生什
么,根本不知,
萧童,愣怔的抬首望着如月那张娇美的面容,眼泪突然止住,在众人诧异中,静静的望着她,而后突然挣脱了秦公公与李公公的搀扶,紧抿着唇跑开了···
‘长生殿’内,烛光朦胧,床榻上,清漪亲呢了一声,秀眉紧拢,似十分痛苦的轻摇着头,一滴冰冷的泪水在眼角滑落,苍白的唇带着颤抖,紧紧的抿着,额头上布满了薄汗。
睡梦中,不知名的哀伤束缚着清漪的灵魂,让她不自觉的想哭,直到感受到一只温柔的手轻抚在她的脸上之时,这张焦躁与不安才慢慢的消失,可唇角,却又掺透进了不知从那里滴落的冰冷苦涩的水珠,让她的心头不觉一阵收紧,某种不知名的疼痛在心底慢慢蔓延
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