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威胁,命不想要了么?”三夫人吼了声,而后目光瞥了眼大少夫人,“这件事,我能瞒任何人,但是绝不可能瞒着我的儿子,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解释吧!”
说完,三夫人便扯着三小姐走开了,只是,她们谁都没有想到,今夜并没有到此为止,二人在走到荷塘边的时候,突然斜插里冒出了几个府内的打手,不由分说地向二人的后颈一砍,三夫人二人双双软到在地,那些人在这二人的脚上系上铁丝,铁丝的另一头则是厚重的石头,就听“扑通扑通”两声,世界上,从此再无三夫人和三小姐二人。
几名打手做完了这些事,而后回头到一隐蔽处,汇报道,“老爷,事情已经办妥。”
隐蔽处,趁着月色,若隐若现出齐老爷那张肃杀的容颜,就听他轻哼了声,随后给了这几个打手每人一锭银子,“守口如瓶,才能赚取更多的钱财,知道这两个人是因为什么死的么?”
几个打手哪敢吭声,都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个个低了头,坑都不吭。
齐老爷继续道,“这两人死就死在长了一张爱不能守秘密的嘴!你们几个,我记下了,以后有‘好事情’,会先想着你们!”
打手们毕竟是武夫出身,心思没有那么缜密,也不解齐老爷最后那句话的言外之意,尽数领了钱,离开了。
齐老爷这才走出阴暗处,挪步到那荷塘旁,看着荷塘中还有着浅淡微波荡漾的湖面,又是轻轻冷哼,“可别怪我,这一招投石入水,可是跟你们最亲的人学的!”
……
话说大少夫人战战兢兢地回了房,一夜忐忑不安,心里想了无数个法子来应对大公子的质问,却不想,到第二天早膳时,都没有等来自己恐惧的责备,不仅如此,三夫人和三小姐竟然都没有出现在饭桌上!
对于三夫人母女失踪一事,齐老爷的解释是,昨夜三夫人找上了他,说是要去西山上的尼姑庵里修行祈福,保佑竹儿能一举得子,另外也给三小姐求个生子签。为了心诚,所以选择在午夜子时出发,故而来不及跟别人招呼。
这样的说辞,唬一唬大夫人、二夫人这些不知情的还可以,可昨夜与这两个女人接触过的人,便心中疑惑种种了。
大少夫人不是傻子,隐约能够猜出三夫人母女不是去祈福,而是被暗害了,至于这是谁动了手脚,她也能一猜就中。毕竟,在这样的府里,死个人什么的,绝不是稀奇事,只是,她不敢相信的是,齐老爷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她是无所谓,甚至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和三夫人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恰恰相反,因为自己一直无所出的事情,那三夫人自从竹儿进了门,也没给她几天好脸色看。
如今三夫人母女不见了,她心里还乐得欢:死得正好!
再说大公子齐连宣,他更是个精明地似狐狸的主,一夜之间,自己的亲娘和妹妹突然去祈福,真是说笑!而昨夜她们又是说明去捉奸的,顺着这个线想下去,分明就是老头子动了杀机!
是,他承认,在心里,他是鄙视自己的娘亲和亲妹妹,尤其是那个不知和哪个野男人鬼混生下了他的娘亲!可是,就算他心里再如何不愿承认她们的存在,可她们毕竟是他唯一能够放心的人。
齐老爷这招,未免太过肆无忌惮,齐连宣疑惑:他真的就认为自己的解释天衣无缝?他不怕自己猜出事实而把他更大的秘密捅出来?还是他认定自己在达成目的前,不敢和他同归于尽?
饭桌上,抛开猜出事情大概,却又各有顾虑的大公子夫妇,另外一个猜出来蹊跷的,莫过于是昨夜与三小姐偶遇的齐连琛了,他很少留在府里用早膳,却不想为数不多的一次,就碰上这种事。
他默默无声地吃饭,对于齐老爷的话视作家常,甚至还能云淡风轻地为身边的清漪夹菜,对于心里的狐疑,已不愿再多细想,这又让他如何去细细追究?一个是自己的亲爹,一个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姐姐,虽然和他们甚少能说得上有共同语言,但是羁绊的血缘杵在那里,他做不到完全地偏袒谁,或是义正言辞地站在正义公正的立场,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地旁观,尽可能地幕后化解干戈,在有外姓侵犯时,才一致对外……
……
在这样一个各怀鬼胎的畸形家里,三夫人和三小姐一事,竟然没有别的人再提起,仿若这两个人,只是在闹市擦肩而过的路人甲。
齐连琛也在第二日,正式加入“琛六福”,从事幕后的钻石收购,对于钻石的常识,清漪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给他专门传授专业知识,对于她为何能知道的这么多,每每齐连琛露出疑惑的目光时,她便佯装生气他不配合,而本起脸来,想不到,这招很管用。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做法,绝对是女人面对宠着自己的男人时,特有的撒娇方式。
齐连琛的悟性高,加上本来就见多识广,而他也恍然明白,原来当初清漪让他练习挑选红绿豆和手感称重,都是为了开拓“钻石”一行做准备。
他有自己的收购渠道,只不过,他想不到的是,自己所联系上的最大一个卖家,竟然是回了都城一直没有返回祈府的祁连黎。
在都城的杏园楼,这本是一处优雅的消遣场所,却被齐连琛当做谈生意的地方。
齐连黎出现的时候,二人都是一怔,还是齐连琛先恢复了自若,“堂哥,你若再不回府里,我都快直奔薛家去抢人。”
齐连黎可不会他那种嬉皮笑脸,疑惑满满地写在脸上,“你是来买金刚石的?”
“呃……”金刚石,钻石的胚型,清漪有这么解释过,齐连琛对于第一单就做了自家人的生意,他暗叹自己之前的打听不充分,如今相当于他帮着祁家生意的事,又多了个知情的人,想要否认也不可能,对方分明是为做生意而来的,“算是吧,这个事可不是为了帮爹,我是为了林叔,他有个店铺,需要这东西,你知道,业中是林叔的独子,而当年业中也是为了救我而死……”
齐连黎一摆手,“什么都不用多说,我懂,我正纳闷呢,当初那么多人逼着你从事家族生意,你都不肯,如今……,呵呵,如果说是为了还林叔的私情,这我就能理解了。不过,既然你是为了林叔的店铺,那我也不会跟你客气,我们生意场上公事公办,亲兄弟也没得徇私,我敢说,整个都城里,没有谁的货能比上我的,只不过现在这里的人对金刚石的青睐还没有形成,在西域,国王王冠上镶嵌的,不是别的,就是成色最好、个头最大的金刚石,我敢说,早晚这股风会刮到这里。——三弟,你能来从我这购买这批金刚石,说明你真的很有远见啊。”
齐连琛浅笑,心道,有远见的可不是他,他对于成品的东西鉴赏力强,可是对于这些高端珠宝的胚型,却没有多少系统的认识,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那样一个奇特的女人……
抛开脑中杂七杂八的心思,他对着祁连黎笑道,“不说了,验货吧。”
正如齐连黎自己所说,他带来的确实算是上等品,色泽透亮无色,重量足,瑕疵少,“我可以挑选吧。”
祁连黎一摊两手,“随便。”
要在精而不在多,这是清漪说的。
就见齐连琛很专业地挑选着,把那些微有黄色的金刚石都划分到不收取之列,祁连黎看着他的动作,也堪堪称奇,“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我还以为这种带有微弱黄色的金刚石会更漂亮一些,当初在西域也差点上了当,幸好有个懂这行的当地朋友指点,没想到三弟你……,呵呵,敢情,平日里你那些吊儿郎当的样子,都是假的。”
齐连琛没有抬头,“你我兄弟不说这些虚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虽然我们各自不过问各自的社会势力,但是品性上如何,已不需多说。——好了,就这些,你给个价吧。”
关于价格,清漪也跟他分析过,从市面的金银铜钱划分等级推算,他也估摸出这堆东西大概的价格,以及日后雕琢后的价格……,心中不由感慨:岂止是翻倍呢?钻石这一行,果然一本万利啊。
如今,齐连黎虽然是个卖家,但是大概他也确实不是很精通钻石行情,只是觉得有赚不赔便可,所以,他要的价格,已经低于齐连琛的期望值。
这是个好现象,齐连琛在骨子里,绝对遗传了其父的思想,地道的一个未挖掘的奸商,他甚至在祁连黎的价格上,继续压价,知道此举可以进而在将来都压低整个市面金刚石的毛坯价。
相对而言,祁连黎则遗传了其父的随性,并不坚持,二人很愉快地成了交。
生意谈成,齐连琛收好钻石,付了现款,二人才开始赏戏喝茶。
就见齐连黎瞅了瞅专心看戏的齐连琛,忽而放下水杯,略显犹豫地说道,“三弟啊,那个……梓儿还好吧。”
齐连琛一怔,目光端端从戏台上挪回,落在祁连黎的身上。
祁连黎失笑道,“我们之间,毕竟家事多过生意的,不是么?关于梓儿……,我想见她。可上次见面她对我很疏离,所以,这几天我才一直都没敢约她。”
清儿……清儿……
这等亲昵的称呼,让齐连琛觉得像是一口馒头堵在了胸口,吐不出而吞不掉,他完全没有了生意谈成后的快感,只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掌中的茶杯。
祁连黎却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是自己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里,“呵呵……,当初我离家出走的时候,你说过,会为我守着她半年,如果半年还不能沉淀我和她的感情,你会帮我……,堂兄知道这么说有点无耻,可是,我忍不住,这几****天天都在想她,原来,这么久的漂泊,根本没有断了我对她的心思,恰恰相反,这种感觉更加浓厚。——三弟,能安排我和她再见一面么?就一面!”
齐连琛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万分懊恼,对于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提出那样的承诺来而后悔万分。可话毕竟是他自己说的,没有任何人逼迫,是他自己高估了自己对待感情的豁达程度,本以为男女间的感情不外如是,可万万想不到,原来自己也会动了真心。
爱情和亲情,再一次取舍,他最后选择默默无声地点了头。
约见的地点由齐连琛来定,因为,经过上一次七夕夜的反复试探,清漪再不可能轻易地去一些陌生场所,所以,齐连琛冒了个险,将二人约见在“琛六福”对面的茶馆里,而理由就是,——祁连黎是钻石出售大户为由,为了生意考虑,希望清漪一见,其实,这还是相当于一次试探。
可齐连琛说起这事的时候,却是一脸的义正词严,什么他这么做,一是为了生意考虑,另一方面,祁连黎总是一家人,以后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过往的情谊和恩怨,希望能有个彻底了结。
说真的,这招有点阴险,他分明就是借着清漪失忆之际,用她的嘴来断了祁连黎的情,这样日后就算清漪恢复了记忆,那也是当初她自己断了初恋之情。
清漪也不傻,看得出齐连琛有几分不怀好意,只是想得不够透彻而已。
当她以一种审视的眼光看向齐连琛时,对方立马来了一句,“为夫说过不再将小旭让人,绝对说到做到,如果你不想见他,为夫就帮你回绝了。”
见他如此表态,清漪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问了声,“他不回祁府里么?”
“他在朋友那里,黎堂哥是个向往自由的人,他不习惯咱们府里的氛围,更何况,他说还有别的事要办,就算回府也只不过是拜见一下爹,并不在府里常驻。”
清漪闻言,松了口气,“何时见?在哪里?”
齐连琛顿了顿,方道,“三日后,庙会上。”很奇怪的,明明促成这件事的人是他,可当清漪答应了之后,他反而心里闷闷的。
先不说他,清漪的心里也不是那么舒坦,她再一次认清了自己在齐连琛这个男人心中的位置,人家都说对于古代的男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一点不假,想要从古代男人的身上获得爱情,恐怕是种奢望吧。
……
此时,在房间里觉得抑郁的清漪,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府里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荷塘边,她信手拈起一颗小石块,却还没有丢进荷塘,就听见“扑通”一声,湖面漾起一圈圈的浪花。
她倏地回头望去,就见大公子齐连宣正坐在轮椅上,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微笑地看着她。
“……大哥。”
自从上一次他对她有过暧昧的举动后,她一直都刻意地和他保持着距离,在那以后,大公子再没有和她独处的时候,时间也算过去了很久,久到她以为那次真的真是巧合与误会。想不到,再次单独碰面,她还是难免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就想回避。
清漪将掌中的石头握紧,转头便想找个说辞离开,“大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