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清漪突然笑了笑,她倒是真的来了兴趣,她放下笔,眨着眼睛奇道,“你有心上人?是谁?哎呀,你明知道你我不是你家真正的夫人,哪里还知道什么?快说说,是谁?——莫不是王府的公子?”她认识的男人不多,而柳儿喜欢的,不是齐府的话,便是王府里的,难为她这么猜测。
“哎呦,夫人,求你了,别再拿奴婢打趣了,不是不是,都不是!”柳儿涨红了脸,连连挥着手,却是越羞越乱,口齿都语无伦次起来。
“呵呵呵……”清漪掩唇失笑,来了齐府这么些天,此时才是她难得由衷笑出来的时候,也算是一种压力的释放,一旦笑开,竟似止不住一般,肩头都一颤一颤的。
柳儿正羞恼地想要劝止,门口突然传来一不正经的戏谑声,“娘子这是因为什么事,乐得如此开心?”
清漪的笑僵在嘴边,看着那一颠一颠地走进来的齐连琛,不由心里纳闷,他怎么回来了?!这明明只是中午,她还以为,他要赌到半夜才回来……
柳儿也是诧异地很,但是她很快想到,莫不是流言传到了三公子的耳里,他来兴师问罪了?她忙忠心地给清漪挤挤眼,而后去奉茶。
可清漪的下意识里第一个动作,就是倏地把脸上的神色压了下来,背后写了北冥墨的名字纸卷,瞬间脸色有点煞白!但是她赌齐连琛绝不会去她的袖子里抢,那男人为了二少夫人守身如玉,连换个衣服都要背着她,绝不会和她拉拉扯扯、动手动脚。
果然,齐连琛只是看似不经意地扫了眼她的袖笼,压根提都不提刚刚桌子上的那张纸,涂写的是什么东西。
就见他一撩衣袍下摆,往座椅上一坐,这动作还算干脆利落,有几分男子汉气概,可是下一秒,当他对上清漪因为大笑而微红的小脸时,忽而扯开嘴角,谄媚一笑,无赖之极,“娘子,为夫……手紧了。”
一个没忍住,清漪嘴角一抽:难怪回来的这么早,原来是输光了!
“回门前,三公子不是才从妾身这里拿走了一支钗么?”抢了她的银子,真是可恶,她自己还没有用呢。
齐连琛挠了挠头,没错,那个穿得像个翩翩公子,举止却像地痞流氓的家伙,挠了挠头!
“上午为夫的手气差了点,为夫赌大,他总是开小!——唉,再说了,那支钗只典当了二十两银子,根本不够为夫赌啊。”
清漪大概地心算了下,如果这里按照上辈子的的消费水平算,一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她上一世的七百元左右,她真真的觉得肉疼,好多的银子就这么没有了想到就伤心的紧。
心里才这么算计,她不由又伤感了,就算他拿了又如何,在这重男轻女,女子备受束缚的年代,这些哪怕是眼前的男人拿完了她又能怎么样,只不过是流于空想,想到此,她不由长叹,“唉——”
齐连琛一直盯着她的表情,见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地一会蹙眉,一会点头,最后又长叹,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起来有点深沉,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又带点撒娇意味,“娘子——,再借为夫点应应急吧。”
清漪正感慨自己此生注定无趣,听到那个无耻男人居然还问她要钱,她清眸一抬,什么伪装、饰演全都抛诸脑后,口气很恶劣地脱口道,“没钱!”
齐连琛一怔。
清漪也心里一个咯噔: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赶忙挤出个柔弱的笑,“那个……三公子你需要多少?”
……
齐连琛对着日光,照了照清漪刚刚从手腕上摘下的玛瑙手镯,乐了,“娘子啊,岳父大人到底给了你多少嫁妆?”
清漪心里咒骂:这个败家子,居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去了!可她嘴角却笑得极柔极甜,看得齐连琛都眨了眨眼。
“三公子忘了,妾身身体不好,不记得父王和母妃给了多少陪嫁,而且,听竹儿说,妾身的陪嫁大多在大夫人那里看管。”
一听是大夫人看管,齐连琛没辙了,一脸失望地啧啧嘴,“真是可惜啊。”
清漪垂下眼眸,附和着,“是啊,不然,妾身一定支持三公子的。”她都没叫可惜,他在那可惜个什么劲?
齐连琛咧开嘴,笑露一口整齐白牙,像是刚刷了黑人牙膏似的,“娘子,你真贤惠。”说着,他走近她,伸出一只手,举到半空,又落回在玛瑙手镯上,将镯子揣在怀里。
清漪心里想笑,他是不是想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可是却又牢记“守身如玉”,连肢体碰触都是禁忌,所以才中途反悔?
这个好,这说明她的清白绝对安全。
话说齐连琛觉得应急之物也借到了,谢意也表达了,该是时候去继续“奋战”,便急匆匆地说了句,“为夫有事想走,这赌不等人,娘子大恩,为夫晚上再来答谢。”说着,便往门口走。
可是,他一脚刚刚跨出门槛,便回了头,竟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下一次,如果娘子没钱了,可以去问大哥借些。”
清漪怔怔地看着齐连琛的背影远去,就觉一股火气直直地从心底冲上脑门,她死死地握了拳。
偏偏这时,柳儿在旁边怯怯地说了句,“夫人你看,三公子果然是听到流言了!”
“好,好得很!”清漪咬牙切齿,“下次再来要钱,我一定要跟他说,没钱,可以去找二夫人借!”
……
清漪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她在气呼呼地说了那句不理智的话之后,再来了几个深呼吸,便又重新找回了理智和平静。
她告诉自己,和那种家庭的败类一般见识,实在是降低了自己的档次。于是,她慢慢地拿出了藏于衣袖中的写有北冥墨名字和画像的图,心平气和地平铺于桌案上,好似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继续描绘。然后画完了后自己看了看,确实增添了无限伤感,最后她还是把柳儿支了出去,把画像藏在了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