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了客厅,餐桌上摆放着十几个菜肴,阵阵的香气让我们不由得直咽唾沫。
“哈哈,这么丰盛呀!”小鹏搓搓手,兴奋道,随即拎起了一只过油大虾,迫不及待地大嚼起来。
“你啊,总是一副饿死鬼托生的样子!呵呵……”振浩挨着大刘队长做好,我则坐在了多吉大师和杜小鹏的中间。
虽然闻起来这些饭菜奇香无比,却没有想动筷子的欲望,只是看着满桌子色彩鲜丽,香味扑鼻的菜肴发呆。
“发什么呆啊?这可是教官亲手做的,要知道,他祖先可是给武则天做饭的御厨呢!”嘴里嚼着半只海兔的小鹏看着我笑道。
“不用管他了,范勇吃了师傅的雪蟾丸,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一样精神矍铄,不知饥渴!一会你给我看住了啊,指不定一个不留神,他就飞了!”方振浩给大刘队长和杜小鹏倒满了啤酒,剩下的自己仰脖咕咚咚转瞬间进都了。
“我这是嫦娥灵药啊?吃了就能飞升?”多吉大师笑着吃了一块糕点。
“师傅,说真的,还真是不觉得饿呢。”我笑道。
“嗯,这雪蟾丸的确有些生津止渴的效用,但也不能替代食物。捡些清淡的吃点,有利于身体恢复。”多吉大师给我夹了一些蔬菜和小糕点放到我的碗里。
“多吉大师,您说的那个宾顿巴骑士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大刘队长问道。
“嗯,可能是他们对我们的行踪有所察觉吧。“多吉大师细细地咀嚼着糕点,沉思道。
“他们是谁?”小鹏抬头问道。
“断头骑士团!”
“啊!断头骑士团?断头骑士不是指死亡了的那些银眼骑士吗?怎么会……”我咽下了这口糕点,惊讶道。
“不错!古格王国流传下来的传说中有这样一种说法。但事实上,三百年来,围绕着伏藏而形成的挖掘团一直没有停止,真真假假,已经很淡判断哪些是真正的古格银眼骑士后裔了。当然,包括胡佳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些骑士,我们也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真正的银眼骑士后裔,或许,也只是为了伏藏而来!”多吉大师摇摇头,叹了口气。
“伏藏?多吉大师,您指的就是‘帕妃之泪’吗?”大刘队长喝了一杯啤酒,问道。
“不错。‘帕妃之泪’是流传在藏北高原的伏藏传说。根据拉萨大学几年来的跟踪调研,它的出现与古格王国灭亡的时间大致相同。流传的形式则以岭仲师的说唱为主,部分由阿里传入到羌塘草原的藏戏班也有这个传说的古老本子。”多吉大师道。
“那么,师傅,‘帕妃之泪’究竟伏藏些什么呢?”杜小鹏放下了饭碗,将杯子里的啤酒喝光了。
“月光城……”多吉大师抿了一口茶门轻轻说出这三个字。
“月光城……那是什么意思?”杜小鹏放下了酒杯吗,迷惑地看着多吉大师。我也奇怪地扫了一眼方振浩,这个家伙却自顾自地啃着鸡脖子,浑然不在意这些离奇的名词。
“一个被隐藏起来的城市,或者说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一个充满月光的城市,麦旺堆老人的说唱里就是这样提到的。”
“Atlantis or The lost word?”我的筷子夹着一根鸡翅,停在了空中,脱口说出了这句英文,结果四个人都转过头看着我。
“亚特兰蒂斯或者失落的世界……”我忙解释道。
“流传很广泛的两个神秘世界。传说中消失的古大陆或者说是隐蔽起来的前人类文明。”方振浩对着多吉大师解释道。
“嗯……消失或者隐藏,这是准确的。但月光城,不是古大陆也不是史前人类文明。它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三百年来屡有月光城的使者来到阿里——当然,这是就岭仲师和藏戏内容而言的。至于真实性我就不敢妄言了。”多吉大师点头道。
“那么 ‘帕妃之泪’ 伏藏这的就是月光之城的秘密吗?”我放下了鸡翅,忽然在脑海里形成了一座梦幻的城市……富丽堂皇,洒满月光……
“不错,伏藏‘帕妃之泪’正是三百多年前,古格王国灭亡时,帕妃央仓拉姆用鲜血遗存下来的伏藏。”师傅点头道。
“那有人见过‘帕妃之泪’吗?”杜小鹏舔了舔嘴唇问道。
“傻瓜!要是有人发现了,那就叫掘藏了!我们还用在这里讨论这些吗?”方振浩拍了小鹏的头笑道。
“啊!原来教官说的任务就是要我们发掘出‘帕妃之泪’吗?这个……太令人兴奋了——啊,如果我们找到伏藏,那不就是找到月光城了吗?那找到月光城……”小鹏挠了挠后脑勺,看了看我。
“找到月光城?失落的世界?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呢?”
我笑着点点头:“我认为你说得对,我们在做梦——一个美丽而浪漫的梦!这一切都只是个传说罢了”
“不!范勇,你说得不对!”多吉大师表情严肃道:“我坚信月光城是存在于世的。这已经被三百多年来的许多大德高僧所验证——至少,‘帕妃之泪’的伏藏是真实存世的。且几百年来,吸引了好多中外人士热衷于寻觅就这一点,其中包括二战德国党卫军头子希姆莱曾经派人进藏探险。”
“二战?希姆莱?”杜小鹏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突然倒在地板上,砰地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
“多吉大师……据我所了解,希姆莱组织人员进藏是为了调查统计藏族人的体貌特征已搜集纳粹人种优秀理论的证据,这个和伏藏‘帕妃之泪’也有关系吗?”大刘队长字斟句酌地问。
“稍等……”多吉大师歉然起身,转身从床头柜里拿过来一个小布包,小心打开一面,从里面抽出来一本烟黄色的书籍,递给大刘队长。
“这是一本手稿的影印件,是我的一位叫做爱德蒙?布尔格的葡萄牙牧师友人给我邮寄过来的。这本书里详细披露了二战时期一些德国教会组织的记录。其中有关希姆莱派遣进藏探险队的一些内幕我已经用红色铅笔标记出来。事实上,爱德蒙的父亲——人类学家布鲁诺?贝尔格牧师便是当年希姆莱派遣入藏的“德国党卫军塞弗尔考察队”领队之一,另一个领队叫做恩斯特?塞弗尔,是一位博物学家。这里面就提到了党卫军的军部里有一位尼泊尔籍的藏传佛教云游僧人,曾经讲述了伏藏‘帕妃之泪’以及月光城的传说。
最重要的是,范勇,关于月光城的传说,你外祖父江教授二十多年前在古格考古时已经有了很重要的线索,我们是有过共识的。”
“我姥爷?他知道帕妃之泪和月光城?”我的笑容瞬间凝固,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姥爷是一个学富五车的学者,且治学态度极其严谨,他能相信这种童话,绝对是我不能想象和接受的。
“孩子!这个世界有很多谜题,绝不能因为我们没有亲眼看到便妄加否决,佛说不可知不可知。事实上,三百多年来,子古格王国神秘失落开始,寻找伏藏‘帕妃之泪’以及月光城的行为就没有间断过,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消退,大有雨后春笋之意。”多吉大师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接着道:“关于伏藏‘帕妃之泪’和月光城的传说,我们所掌握的资料和其他探索队伍并没有特别多的地方,这也是我们面临的形式极为严峻的问题。时不我待,一旦被别有用心的组织或个人首先找到一金三铜,开启了伏藏的大门,那后果不堪设想。”
“师傅,一金三铜是什么东西?”杜小鹏问道。
“应该是打开伏藏大门的钥匙!”我想想道。
“正是!一金是指阿底峡尊者进藏弘法时带来的一部金汁贝书《时轮经》;三铜即是三面青铜宝镜。”多吉大师淡淡道。
“铜镜?”我迅速地看了一眼方振浩,他也正在看我,笑了笑,没有言语。
“啊!我终于知道了……”我突然间如醍醐灌顶,脑海里的糨糊瞬间明朗起来。
“大家都不约而同汇聚到东北来,我猜想一定是为了雁江大学博物馆里那块海蟾吞日的青铜镜吧?”
“呵呵……这个……”方振浩笑了笑,愧赧道:“目的不是很纯……”
“呵呵!好家伙,也难为你做了那么长时间的保安!结果还是被人家先走一步,从你眼皮儿底下把铜镜盗走了!你呀,笨死了!”我揶揄着他。
振浩松了耸肩,小鹏好奇地看着我等着我的解释,我没有理他,随即,他也转过身去补了一句:“你呀,还特种兵出身呢,笨死了!”
“好了,别闹了。从博物馆到贝勒山,一路上我们步步险招,说明我们的行动已经被发现。一个骑士长意外丧身古墓里,我想一定会有更多的不明力量闻风而动,我们的处境会更加棘手。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提早完成东北的任务,早点撤离,不要跟他们正面接触——振浩,以前我跟说过要避其锋芒,以我们现有的力量还不足以抗衡他们。”多吉大师看着方振浩,训斥道。
“师傅,我们毕竟知道了地图的存在,更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阿南塔大蛇呀!”振浩辩解道。
“哼!你还说!阿南塔大蛇突然受到惊吓,现在已经逃离了贝勒山。曲扎和生盛嘎两位仁波切十余年静守苦功毁于一旦。再想得到玲珑丹有多难?何况,你不经长老会批准,私自进入绝地,差点被人家活祭了,你说你闯下多大的祸有多大!还有,贡唐玉松擅自窃取地图,也应该是多仁自作主张。多仁作为你的经师护卫,严重失职!为此,我们长老会已经决定要对多仁作出严肃惩罚!”
多吉大师有些生气,转身出了房间,向楼梯走去。
“啊!”方振浩腾地站起来,脸色扭曲了,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我知道,这是他震惊愤怒的表现,在博物馆时我就看到过——是的,我已经在逐步地了解他,深入的了解。
“振浩!回来!小鹏,快扶着我跟下去!”我急忙道。
“你们不能处罚多人大叔!一切都是我的注意!”方振浩跟在多吉大师身后,声嘶力竭道。
“按照制度,他应该是被处以极刑!他什么身份?什么职责?知不知道,因为他的失职,差点让你丢了性命!你还袒护他?”多吉大师背对着方振浩呵斥道。
“不!”方振浩痛苦的仰了仰头。
“你们不能这样做!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跟他没有关系,再说,贡唐玉松身负重伤,是我让他留下来照顾玉松的。他没有错,你们凭什么处决他?”方振浩紧紧握着拳头,浑身颤抖着……
我刚要喊住怒火中的方振浩,小鹏却捂住了我的嘴巴,把我拉到一旁葡萄藤后,蹲在花墙下,示意我不要出声。
“他没有错?他的责任终其一生就是服侍你、保护你!他能为他的儿子而放弃自己的职责吗?按照制度,他本应该处以极刑!看在他二十多年来谨慎小心的份儿上,我们决定只去掉他一只手,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多吉大师猛地转过身来,我看到他眉头紧锁,盯着方振浩,明显生气了。
“不行!我不能叫他成为废人!”方振浩的眼睛红了,愤怒的架势有如一头雄狮。
“这是长老会的制度!我不允许它受到破坏!”多吉大师冷冷抛下这句话,复向屋子走去,可是,刚走了几步。
“晋美仁波切!”方振浩冷冷的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我看到多吉大师枯瘦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停住了脚步,缓慢的转过了身,呆呆地看着方振浩。
“你……叫我什么?”
“晋美仁波切……您的称呼是不是用错了?”一颗眼泪从方振浩的眼角掉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他猛烈地抽动着的嘴角,但表情却毅然决然。
“殿下……”
多吉大师的嘴角也在猛烈的抽动着,他枯瘦的身子剧烈地抖动着,终于慢慢跪了下去,苍苍白发磕在地上……
我如梦似幻地看着这一幕,久久地愣着,我怀疑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就是在发烧,老天,这几天究竟怎么了?是不是一直做着梦没有醒过来呢……我转过头看了看小鹏,也是一脸莫名的惊诧。
“晋美仁波切,按照长老会的制度,第一条是不是一切都以王的旨意为最高?”
“是!”多吉大师慢慢平静下来,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恭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