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喃喃低语,扬起指尖轻柔扶在她那发烫的脸颊,而后认真凝视,“你当真厌恶我的吻吗?”
“我——!”乐儿欲言又止,终是咬下唇瓣,从洛吟身边擦身而过,但是洛吟脸上的表情,却多了些雀跃,望着乐儿有些气呼呼的背影,他温柔的笑了,拇指掠过自己的唇,心中渗出一片暖意。
她是爱着他的,而且……很爱。
待两人都定住脚步之时,已然到达了隧道的最深处,胡老将手中的火把插入到墙上,而后坐在了一张半摇椅上,残破的木发出吱呀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黑种,显得凋零而渗人。
他捻上眼前的浅黄色的纱帘,半掩住自己的视线,而后看向站在面前的两人幽声说道,“既是故人,便不必废话,定是知道老夫的条件。”
“那是自然。”洛吟低语作答,修长之手包裹住乐儿似是冰凉的柔荑,犀利的眸子也顺便掠过她的脸颊。
“老夫相信于你,故而将你带到这里,但是规矩终归还是规矩,万不可破坏,那么你们如何让老夫相信你们相爱深至骨髓呢?”
此时乐儿私下捏了下洛吟的的指尖,贴在他的身畔低声问道,“洛吟,如若无法证明,那便如何?”
“欺骗老夫之人,无论身份如何,必然只有一死。”似是听到乐儿的悄然低语,胡老主动回答了她,而后点起了桌边已经快要燃尽的红烛,霎时间便有颗颗人头出现在案,让乐儿忍不住的倒抽了口凉气,甚至起了一身的粟粒。
木质旧柜上,整齐放了很多被透明罐子腌制的人的头颅,有男也有女,均是闭目,却又处理的很是干净,让人不寒而栗。
乐儿不禁晃了晃头,指尖不自觉的覆在自己的脖颈之上,似是怕过一会,就连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员。
她回眸看向洛吟,而后不悦说道,“走,现在就走,在脸上涂把泥巴也能易容。”乐儿说着便转身要走,谁料洛吟却依旧站在那里,而后自乐儿眼前,便滑下了一道厚重之门。
“小姑娘,这里充满了诡秘机关,就连这南宫子璎都不容易逃出,更别说是你一个柔弱女子,老夫这地方,撒谎者,有来无回……”
乐儿长舒口气,倏然转身站在那胡老的面前,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着他,但是却只字未说,又转身看向洛吟,似是将满心怒意都喷洒在了他的身上道,“你,很好!”
洛吟倒是不以为意,面上依旧挂着笑意,“你是怕你不够爱我……还是我不够爱你呢……?”
“我不需要你爱,我更不爱你!”乐儿瞪圆眼睛,着实不想再次耗下时间。
“你不想为云霏医脚了?”
“我……”乐儿声音是越答越小,其实她并非怕死,而是她……着实不想将自己的心暴露在他的面前,倘若如此,那他岂不是会更加得寸进尺,如此这般,还不如让她此刻便死了来得好。
见乐儿不答,洛吟便视作默认,似有些调侃般的说,“胡老,您还是这般恶趣味啊……”
“哼……”胡老冷哼,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质小盒,雕工精良,似是珍宝,捻手打开,霎时被一阵火光所射,照的周遭一片亮堂,与刚才判若两样。
“这颗珠子乃炼火所提,绝世无双,可测真心与否,倘若言语有所出入,比会焚烧触摸者,让其燃烧殆尽。”
乐儿的眉角抽动了几分,心中多了些干笑。
这……是古代的……测谎仪吗?
洛吟斜眸看了眼乐儿,而后便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放于珠上,让乐儿瞬间便瞪起了双眼,反射性的想要阻止,却依旧是晚了一步。
“我已经将手放于珠上,如若所说为假,那么便会焚烧殆尽。”洛吟面上仍是毫无波澜,但是却让乐儿的心如同被万火所撩,完全失了冷静。
虽说嘴上总是排斥于他,但是真是要到了生死关头,却有并非那么容易放下。
“你,你太任性了!”终是忍不住的乐儿将心中的话吼出了口,双拳握的几乎要将手掌弄穿,平日冷静的眼眸此时瞳孔放的极大,心中的担忧更是让她的呼吸完全失了节奏,胸腔的起伏如同海上波涛。
“很久没有听你如此说我了……”洛吟忽而有些感动,眸子深深的凝望着眼前的乐儿,但是他的手却将珠子握的很紧。
“要说就快些,待会老夫还要赶着去菜场买鱼……晚了便不新鲜了,可别耽误了老夫的正事。”胡老翘着双腿似是在观望着一场难得的好戏,看的乐儿的举棋不定,终是咬下了牙,出乎洛吟意料的,她也将自己的手同时放在了珠上,字字铿锵的对洛吟说道,“你很好,我服输,要死一起死。”
然当乐儿此话刚说出口之际,胡老忽然开始拍打掌心,而后心情愉悦说道,“好一对天作之合,此试已过,准备易容吧。”
当下洛吟和乐儿均是愣住,如同僵住的石雕,紧握明珠的二人之手也开始有血色褪去。
只见忽而有一抹碧光自洛吟眼中一闪而过,而后轻声低语,“胡老可是将子璎也蒙在了谷中。”
胡老大笑几声,将珠子从二人手中拽回,用麻布袖口用力的擦拭了几下。
“此珠可是花了老夫一两银子呢,切不可弄脏。”
“恶趣味的死老头。”洛吟忽然脱口而出,让乐儿也惊了一下,迅速将眸子转向洛吟,凝视他那充满怒意的脸。
果真是难得,让洛吟也失了冷静,此胡老当真是神人。
“哈哈,难得子璎与老夫如此亲昵,老夫欣慰啊……”胡老说完,便转身向着另一个大柜走去,用力拉开,便是各种易容道具。
而身后冷静下来的洛吟瞥眸看像依旧沉浸在刚才洛吟生气的画面,他勾唇略小,忽而将自己的手滑至她的腰际,而后在她耳畔轻声低语,“原来……你果然舍不得我死……”
听到洛吟话的乐儿瞬间闻声色变,脸色由原来那浅淡的绯红转成了一抹铁青,僵硬的回身看着洛吟那嬉笑的眉眼,唇角略撇,却不知如何作答。
刚才光嘲笑这个平日自大的男人了,险些忘了真正尴尬的是自己才对。
她闷哼一声,便将洛吟的手从自己身上捻开,宁可跨步走向胡老,也不愿意在洛吟身边多带上一会。
当然,易容的过程是极其漫长的,当胡老彻底将乐儿与洛吟容貌改变之后,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摸着自己崭新的面庞,乐儿既惊又喜,没想到这古代还真有所谓的易容之术,不过却也只是给她罩上了一层人皮面具罢了,夜间休息还要将其摘下,浸泡在水中。
她闷哼,看似神神叨叨,其实也不过如此。
而在洛吟只身前往另处熟悉脸上的面具之时,胡老一边整理着零碎的残渣,一边幽声说道,“你是南宫子璎第一个带来的人。”
“怎么说?不就是易容吗?”乐儿蹙眉,并不了解胡老的意思。
“非也,南宫子璎并非来此易容的。”胡老爽声大笑,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淡的趣味,“子璎只知道在老夫这里有一明珠,可测真心,他啊,是冲着这颗明珠而来,定然是想让你知道些什么。”
“呵……所以在他知道根本没有测情明珠这一事后,便气急败坏了?”乐儿略微回想了下刚才洛吟那时的神情,还是会忍不住扬出些笑意。
“恩……可以这么说。”
“我看胡老你说的不对吧,他不是来易容的吗?”乐儿环胸望向远处洛吟的身影,心中如何也不能相信他特意带她来让她看看他的真心,如此这般事情,并非邪君南宫子璎可以做得出来,刚才也听那胡老说了,但凡有一些动摇之心,便会玉石俱焚,可是天下,哪有不怕死的?
胡老颇具深意的摇摇头,将手上的东西逐一摆好,而后似是自言自语的呢喃说道,“姑娘可知老夫如何结识南宫子璎的吗?”
“以前……见过?亦或是……”乐儿蹙眉,却是想不出两者到底会有何联系。
胡老半坐在已然收拾整齐的木桌上,也顺着乐儿视线看向洛吟,“其实,老夫并未说谎,那珠子却是可以测出人心,倘若他有所犹豫,那么必然不会将手放在其上,而倘若你不够爱他,也定然不会决定与他共死……这样的明珠,难道不是可以测出真心的珠子吗?”
听了胡老的话,乐儿似是有了些沉默,回想刚才洛吟即将拿开手的瞬间,自己竟然毫不犹豫的就将手覆在他的手上,难不成在自己心中,依旧对他……
“对了姑娘,为了感谢你们为老夫如此寂寥的生活带来了些许乐趣,老夫就告诉你老夫如何与南宫子璎结识的吧……”
乐儿微愣,而后点点头。
胡老似是有些窃笑,缓慢将自己的唇靠近乐儿的耳畔,幽幽说道,“南宫子璎是老夫最引以为豪的徒儿……他的易容术,可是早就青出于蓝喽……”
随着胡老的话音逐渐消失之后,乐儿的脸色也归位了沉寂,望着眼前忽而转向自己,温柔微笑的洛吟,乐儿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
很好……这一次,又被他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