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霏将乐儿带回之际,天色已经开始有些明了,略微带着火色的天开始透出了一缕苍白,而周遭的空气,也透着无比的清新,似是吸入体内,便会治愈百病。
果真应了那句话,一日之计在于晨。
然而此时的乐儿却无暇去欣赏任何一处的良辰美景,于她而言,便是要赶在南宫皓回来之前换下这套不不应出现在她身上的宫女服侍,且因为与洛吟有着承诺,故而又要将其藏好,待到了夜间,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正当她将衣袍扔进一个大木箱之内的一霎,她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忽然侵入的阳光,刺得乐儿几乎快要睁不开眼,只得用着白色亵衣的袖略微的遮挡,直到看清推门之人,她才缓慢的放下纤细的胳膊,似是有些凝重。
来人并非其他人,而是特意等她回来之后,才从宫中回府的南宫皓。
暖阳下的他,无比的安静,绝美的脸庞让她有那么一瞬以为是洛吟,只是他眉宇间浅淡的傲气,让她知道他并非她所念之人。
她的视线扫向他的身子,发现他的脸色很是苍白,且在某种渗着零星的血丝,如同藤蔓一般攀爬在他如玉的眼白之上,似是疲惫万分。
他的唇有些略微的发白,没了平日的红润或是淡粉,白的就像是没有生命的人一般。
一缕发丝轻柔掩面,致使他看起来更加的让人不敢直视,仿佛看到了一世的悲哀。
她的眸子略微颤动了一下,没有想到南宫皓竟看起来如此的疲惫,平日的他就算是再累,或是几夜不眠,都依旧如常,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可是现在,却像极了失去魂魄的躯壳,让她的心,有了些许的疼惜,可是她却发现,在南宫皓的眼中,好似少了些什么,冰冷的让她的心底都发寒,就如同在两年前的那夜,他亲手拿掉她孩子的时候一样。
冷的,像是一个单纯想要去杀戮的男人,让她的步子都有些踌躇。
他扬动了下自己的唇角,脚下的步子轻轻的动了一下,却有些不稳,似是即将摔倒。
乐儿见状,迅速上前扶住了南宫皓的臂膀,可是虽然稳住了他的身子,却也更加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一份睥睨之色。
她微愣,捏住他手臂的指有些发冷,不禁的有些松动,却在即将拿开的一瞬被南宫皓那寒冰般的手完全的覆住。
“本王有些累了。”南宫皓低声的说着,口中有着淡淡的酒气,掠向乐儿的鼻息,使她秀眉微蹙。
“王爷,你喝酒了……?”
南宫皓冷笑了一声,在她的手上稍微拍了拍道,“以后叫我南宫皓,像以前一样叫我南宫皓,或者绯粟……可好?”
“恩……好。”她轻声的回,可是眸子中不免流过了一丝的费解,不明为何南宫皓会喝的酩酊大醉。
“乐儿。”他轻唤,眼睛慢慢的抬起对上了她那略微在闪躲的眼神。
“如果你想起了什么,定要告诉我。”他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让乐儿握住他的手再次颤动了一下,眼睛瞥向他处,只是淡淡的点头。
“昨夜……有好好的在府中呆着吗?”他继续的问着,在看到乐儿如同木偶般的点头之后,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可是却是那么的心伤,那么的痛彻,只是这样的神情,却没有被乐儿看到。
南宫皓扶着乐儿,来到了他的床边,在自己坐到床.上后,便稍加用力,将乐儿亦拽在了自己的身上,使得乐儿猝不及防,秀美的小脸实实的贴在了他的坚实胸膛。
“过来陪我一会,像过去一样。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单纯的陪我一会可以吗?”他没有看她,只是右手在她的发上轻柔的抚摸着,像是过去的那段日子一般,只是他的眼神,却有了一些轻微的变化,多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凌厉与冰霜。
乐儿默然,却没有拒绝南宫皓,于她看来,只是像过去那般安静的陪他一会儿,否则他定然不会老实的睡觉。
只是,当乐儿躺在了他的身侧之后,他却没有像过去的那些日子一般,拥着她,或是躺在她的怀中,而是背对着她,就连指尖都没有再去碰触。
乐儿平躺,眼睛看着自己的上方,一寸丝帘坠顶,美得如同梦幻,只是两个人,同床异梦,各怀心思罢了……
南宫皓也没有迅速的睡去,他只是闭了眼,右手放在面前紧握眼前的丝被,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扯碎,他的眼中再也没了那种朦胧的湿润,只是愈发的红,或许在这之前,他已经将自己最脆弱的那一份,从心中剥离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深爱的女人,竟然将他当做孩童一般戏耍,明明记起了所有的一切,却像是在哄着他一般,而她此刻的每一句王爷,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刃,狠狠的在割着他的心,任由鲜红的血液流淌一片。
他最爱的女人,终究还是背叛了他,终究还是欺骗了他……
他自嘲的扯唇笑着,而后便再无生息,似是睡去。
但是在他身后的乐儿却感觉到了一些异样,心中好似多了一份浅淡的慌乱,其实她也在犹豫,不知是否应当将自己想起来的事告诉南宫皓,因为她害怕自己继续沉落,继续因为洛吟的关系而迷失。
她的心中是有南宫皓的,却不似与洛吟那般刻骨与炙热,因着南宫皓总是陪在她的身边,如果这一次她真的打算忘记洛吟,那么入夜后与他的那次约定,便是她最后一次见洛吟,从此之后,再也不相往来,待她调查清楚一些时候,她便会嫁给南宫皓,来弥补他的一切。
想到此,乐儿便轻舒了口气,翻过身子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南宫皓,而后慢慢的,探出自己的双臂,环住了他的身子。
只是这一次,南宫皓却并没有任何的喜悦之色,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寒冷,还有那份,被他埋藏已久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