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洪德有一次走出军帐外,向兵工厂的方向张望,制造云梯和投石机的缓慢速度让他感到恼火,但他心里明白,从遥远的玛萨森林将木材搬运过来确实并非易事。让他更为担心的是傅胤不断加强的防御工事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他当然知道,傅胤一旦被围,东部的傅胤胞弟傅之章和南部沿海的傅胤部将薛定江肯定会出兵援救。到那时三路夹击,田洪德即便有通天之能恐怕也难逃覆灭之运。
想到这,田洪德更是惴惴不安,当初在宫廷之中受尽百般羞辱决定与傅胤反目之时,他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般复杂。他显然低估了傅胤的防御能力,他以为凭借着道义他就能够得到全国人民的响应。然而他并未想到,傅胤的势力之大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估。尽管如此,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田洪德回到军帐中坐下,今天不知道有多少次他站起来走两步又坐下,如此反复。老将艾维始终颤巍巍的跟在他身后,艾维并不多说话,他尽管老得两眼昏花,但脑袋一点都不糊涂,此时向王子殿下说的任何事都只是增加这位小王子的烦恼而已。整个战争的计划早已在他心里成型,尽管在他看来这场战争未必能报三十年前的一箭之仇,但他还是要跟傅胤死战到底,不为荣耀,只为了一雪积压了三十年的屈辱。
此时,王宫之内的傅胤也焦急万分,他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实力。经过一月的苦战,他麾下的士兵早被田洪德射杀过半,如今城墙上林立的士兵也已经是他的全部势力。如果田洪德知道他城内早已空虚再次发动突袭,他也不确定是否能守住这座城池。此时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祈求元神保佑,让援军能在田洪德下一次突袭之前能及时赶到。
正想着,一个袅娜的身影向他身边靠近,已经徐娘半老的宁月梅,看起来还是风姿儒雅,面若桃花。眼看傅胤愁眉不展,她两片柳叶眉轻轻上挑,柔声说道:“如今夫君已是万乘之君,富有四海,为何还是这般郁郁寡欢?是臣妾服侍不周还是夫君另有心事?”
傅胤并没有去看宁月梅脸上的媚笑,他没有对宁月梅向他胸口伸出的纤纤细手做出任何反应。甚至他感到她的多余和厌恶,天下人都以为他跟宁月梅之前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私情,事情也确实如人们议论的那样。只有傅胤自己心里明白,在与宁月梅的私情背后,还有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想到这他心里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将身边的宁月梅抱在怀里,并在宁月梅柔嫩的脸上亲了亲。此时他似乎看到了与田洪德的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中的一丝胜算,他手里还有筹码,这个筹码此时就躺在自己怀里。
傅胤皱了皱眉头,此时他万分纠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与田洪德会有一天会兵戎相见。作为田洪德的老师和骨肉相连的人,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伸手托起宁月梅的下巴,深情的看了她一眼,问道:“我和田洪德之间的战争,你认为谁会取胜?”
宁月梅犹豫了片刻,这个问题太过于尖刻以至于她不知道从何说起。一边是她现在至爱的情人,一边是她亲生的儿子,最好的结局当然是两个人握手言欢。她从傅胤的怀里窜出来,她不敢看傅胤的双眼,她害怕她的双眼会出卖自己。
“臣妾认为,不如夫君和德儿各自放下屠刀,两人父子相认如何?臣妾认为如果德儿知道您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你们之间也不至于兵戎相见……”
傅胤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宁月梅的这些话他已经听了一万遍,他有点不耐烦了。他不得不提高声调喝道:“够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倘若我们父子相认,田洪德会不会认我这个亲生父亲另说。若是朝中大臣知道事情,他们还会像现在一样拥戴我吗?”
“难道你为了这张宝座连亲生骨肉都不肯相认吗?”
“好了好了……”傅胤挥挥手他不想在这个话题在深入探讨下去,“如今兵临城下,就算我肯相认,盛怒之下他未必肯认。”
“可是我实在不敢看到你们骨肉相残……”
一个小奴急匆匆的从宫外碎步走进来,傅胤急忙把宁月梅推到一边,他站起身整了整王袍袖口上的褶皱。这是他第一次穿上这身王袍,这件宽衣大袖的王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点大了,这让他感到浑身都空落落的,总担心身上的衣服会一不小心会滑落下来。他只得用双手不停的将王袍往上提,以确定身上的王袍不曾滑落。
“禀大王,据探马来报,南海薛将军已率十万到达商郎山口,预计明日一早就能到达迦瓦城。”
听了这话,傅胤喜出望外,但表面上他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现如今他已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卫国大将军,而是这个王国的唯一王者,是万乘之躯,他有必要在任何人面前保持自己的威严。他挥了挥手,让小奴退下,随即挽起宁月梅的纤纤细手。他实在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忍不住将宁月梅抱起来,走向后宫的帷帐之中。
此时,一向沉静的乌竺国南方和东方两股力量在向都城逼近,一场旷世之战即将在这阴沉的天空下打响……
究竟傅胤能否稳固王位,田洪德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