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眨眼间,大地被积雪覆盖一片洁白,呼啸的暴风雪似乎十分得意自己的杰作,更加的嚣张和肆意,在天与地之间逍遥的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感觉,俨然一副王者之态俯视芸芸众生。
然而,它却发现了那顶军绿色的帐篷,在白色的世界中是那样的耀眼和挺立。残暴的风雪粗暴的咆哮着发泄自己的不满,在它看来,那是对它的挑战。恼怒的咆哮声在天地之间嗡嗡作响,似乎,却并没有影响到那顶帐篷里的人们。
暴风雪聚集了自身所有的力量,它的眼中只看得到那抹军绿,此刻它唯一的目标就是撞过去,让那骄傲的军绿尝尝它无与伦比的飓风之力,它要将它撕个粉碎,看它还敢不敢大胆的向自己挑衅!
一连数次重击,暴风雪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靠近它,军绿的周围被一堵墙隔绝了。这个认知,令残暴的它更加的生气,在天空中形成巨型黑色旋窝,将以它为中心的所有风雪都聚集在一起,直直的冲下云霄。
碰撞之下一声巨响,无形的结界震了一下,在几乎与天平行的上方,出现了一道龟裂。那道小小的龟裂以雷霆之速开始蔓延,终于,停在了帐篷上方大概30米的地方,只差那么一点点,整个结界就崩溃了。
龟裂在千钧一发之际停止了,飓风穿透了裂痕,将帐篷中的暖火吹灭了。没错,暴风雪致命的一击,换来的结果仅仅是熄灭了火种。
因为它跟结界撞击的那一霎那,结界竟将它大半的飓风吸走,当它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由着结界吞噬自己的身体,那裂痕,估计就是两两抵消所造成的吧。
也是许真他们运气好,这回布结界的是精灵卢比,它们的力量本就来源于大自然,正如卢比所说的那样,大自然是它们的保护者,只要不背叛大自然,大自然永远都不会伤害它们。
那是一种古老的契约,精灵族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久远的种族,他们的祖先可以追溯到亿万年前,那个时候还没有其他的种族,但精灵便已经作为生命体独自存在。精灵族与大自然立下契约,它们的能力取之于大自然,也用之于大自然,保护自然界,它们曾承诺过不会主动发动任何战争,温和的精灵族是大自然的使者。
结界外的动静几乎震天动地,结界内所受到的波及却是小之又小,再加上实在是疲惫不堪,一向最警觉的灭一点都没有察觉,倒是向来浅眠的凤苪儿不安的猛然睁开眼睛。
此时,外面早已恢复平静。凤苪儿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火熄灭了,紧绷的神经渐渐的放松开来。
凤苪儿下意识的又往睡袋了缩了缩,只露出自己的脑袋瓜,她本就不喜欢黑暗,在家中睡觉都是整夜开着床头暗灯,再加上陌生的环境,以前面对黑夜只有五分不安现下竟有再多出三分。
“电筒,好像没有电了呢……”苪儿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出门是带了一整套的电筒的电池,只是连日整夜整夜的照明,消耗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昨天晚上还有微弱的光线,但一早醒来时,仅剩的电量完全被耗尽了。
无可奈何之下,凤苪儿只有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试图使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当视觉关闭的时候,五官反而会更加的敏锐,苪儿甚至听到了他们的呼吸声,辗转不安的翻身再翻身,苪儿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就在凤苪儿不安挣扎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光亮,火种奇迹般的又燃起了,熟悉的光线令她僵硬的身子软和了不少,正当她纳闷准备转身的时候,一只大手轻缓的,有节奏的拍着她的肩膀,就像妈妈哄着宝宝睡觉一样。
是许真,凤苪儿庆幸自己没有回头,而是重新闭上眼睛,装睡,这是她无意识之下的举动,本来,她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质问许真的,此时此地此景,许真的举动真的很突兀不是吗?
原来,苪儿反复的翻身惊动了许真。许真并不知道她其实是醒的,见火种熄灭,以为凤苪儿是因为冷而睡得不踏实,小小的火苗从他的指尖飞出,稳稳的在老地方安了家,微暗的火光再次驱散了黑暗。
许真望着凤苪儿的背,回忆着幼时妈妈哄自己的方法,依葫芦画瓢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其实,许真是真的出于好心,并无任何杂念,在他看来凤苪儿一个一个女孩子跟着他们这群男人吃了不少的苦,她却一句怨言也没有,一路下来,整个人清瘦了好多,每天唯一轻松的时候大概只有睡觉的时候吧。
男人照顾女人,哥哥照顾妹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所以,许真担心凤苪儿会从睡梦中醒过来,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自然希望凤苪儿能够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才有了在苪儿看来突兀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真微微起身,见凤苪儿没有再翻身了,呼吸也平稳,淡淡一笑低语:“总算睡踏实了。”轻手轻脚的躺下,确定没有惊扰到凤苪儿之后,许真这才安心的沉沉睡去。
许真不知道的是,他的低语被凤苪儿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里,更不知道,一滴泪水悄然无息的从她的眼角滑落。
凤苪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之前,眼泪便自己流了出来,心里酸酸的,闷闷的,却藏着一丝甜甜味道。
因为许真的举动而感动吗,凤苪儿不否认,但她却绝不能承认。凤苪儿咬着睡袋的一角,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害怕连哽咽都控制不住,更害怕被身边的人察觉,明明,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的。
凤苪儿轻轻的转身,由背对着许真变成面对着许真,她在心中默默的对他说:许真,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求求你不要再动摇我的心,我不可以喜欢你的,你懂吗?凤苪儿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如果,她的心再靠近他一步,哪怕一小步,从此必将万劫不复……
守住自己的心,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自己的心,一直到睡着,这个念头始终在凤苪儿的脑海中萦绕。在这次的睡梦中,凤苪儿竟再次听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那个声音始终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在着某一刻,她的心微微痛了一下。
翌日,当众人走出帐篷的时候,见到的竟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卢比趴在结界上,眼睛睁得圆圆,时而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浑然不知它现在的模样有多搞笑!因为卢比在裂痕的最始处,位置很高,马明飞不得不吃力的抬起头,提起嗓子喊道:“卢比,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呢,你不把结界解开我们怎么出去呀。”
卢比摇了摇翅膀,原本透明的结界竟变成了淡淡的浅黄色,它兴奋的指着裂痕:“许真,明飞,你们快看,昨晚真的有暴风雪哟。”其实卢比隐含的意思就是,哇,你们看,多亏了卢比的结界吧,卢比是不是很厉害呢?
它只是在显摆,嗯,没错,赤果果的显摆!
“是哦。”马明飞细细的看着那裂痕,明显木有领会卢比的真实含义啊,只见他一脸的认真,“卢比,你的结界都快破了,平时要好好用功,这次是运气好裂了一半没破,要不然的话昨晚我们全都被暴风雪给卷走了。”
看不见卢比的表情,只见他再次摇了摇翅膀,结界的颜色渐渐变淡,直至消失。这次可不是被隐藏了,而是结界被解除了。然后,卢比默默的飞到凤苪儿身后小背包的口袋中,一系列的动作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马明飞挠挠头,奇怪的问道:“卢比,你怎么了?刚起床又困了?”一头雾水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许真和灭眼底的笑意。
“……”卢比默默的将凤苪儿手帕盖在自己脸上,闷闷的丢下一句,“马明飞,以后早上你别跟我说话,卢比我胃疼。”卢比将这一切归结于马明飞没有睡醒,才会二得如此不同凡响,平时的精明究竟去哪儿了?
什么跟什么?马明飞还是不懂,卢比却打定主意不理他了,他求救的看向许真和灭,那两人却除了笑还是笑。后来的后来的后来,马明飞始终还是没有弄清楚,这对他而言,还真算得上是不解之谜了。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的行走速度越来越慢,到了第三天竟连平时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虽然雪地难行,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一行人饿得实在没有力气了。冬天本来就容易消耗人的热量,他们自那晚之后整整三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现在肚里里空空作响,如同二重奏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默契十足啊。
接二连三的响声,令他们想要装作没有听见都不行,也没五十步笑一百步,反正每个人的肚子都发出警告的抗议了。可是,现在别说是树皮,连一根草都找不到,难道要用雪水充饥么?
许真,凤苪儿和灭还好,陈规的脸都饿青了,走路都是用飘的,浑身上下只剩下睁开眼皮的力气了,马明飞也没好到哪里去,堵着一口气死撑着呢。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想走回头路都没辙,这可怎么办?”凤苪儿担忧的看着陈规和马明飞,他们怕是很难再坚持。
许真咬了咬牙,说道:“你们在原地休息,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他许真还就不相信了,冬天难道所有的动物都冬眠了吗?及时全都冬眠了,他也要找到它们的窝,冬眠的动物捕捉起来还省力呢。
我跟你去……这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并凤苪儿硬生生的压下来,对着许真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便将注意力转到马明飞和陈规的身上,然而余光却盯着许真,直至他转身离开。凤苪儿悄悄的深吸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打气,就是这样,做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