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我想去看看那个开始缘分的地方,那里拥有太多太多的回忆,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他是高中的班主任,是受人尊敬的徐晨辉,是个稳稳当当的男人。
而我这个素来不沾课本的女生,却与他有了些许微妙的碰撞。高二那年,上他的语文课,隔壁桌的一乖乖女没带课本,焦急寻找,我把语文书扔给她,便看起小说来。
他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我把书扔给乖乖女,那堂课,我过的还不错。
就是下课时被他叫去单独说教,“你为什么要把课本拿给她?”我望他一眼,说:“反正我也看不下去,这可以算助人为乐。”“口才不错,干嘛不读书呢?”
他这句话,莫名中伤了我幼小的心灵,我表面毫不在意,内心却已波涛汹涌。
他似乎看穿我的内心,不紧不慢地对我说:“你是个在语文上可以有很大提升的女孩子,为什么不学呢?”“老师,你告诉我,读书有什么用呢,就为了考上好的大学之后找到一份好工作吗?”“放学到我办公室来,我会给你答案。”“你怎么就一定知道我会去呢?”
他抬了抬银丝边眼镜,说:“我相信你会来的。”
是的,我的确去了。说实话,头一次那么期待去办公室。
等我磨磨蹭蹭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正做教案。我从后背突袭,本想给他来一个突然袭击,可他却只是回过头来说了一句,你来了啊。
什么啊,没劲,我在内心嘀咕着。
“徐老师,给我讲讲为什么要读书吧。”我很从容地提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付教师屡试不爽。
“因为不断探索是人的本性,如果一个人对新事物没有兴趣的话,那基本跟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所以老师的意思是,我跟死人差不多了?”
“你觉得呢。”
“我……”我竟一时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但一会儿又自信满满地说,“那我现在都高二了,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什么用啊。”
“那是你自己觉得的,你自己都放弃自己了,那别人无论做什么也都没办法帮你了。”
“有谁会愿意帮我这个不良少女呢?”
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卷子给我,对我说,拿去做,明天拿给我。
回到家的时候,本想扔在一旁不搭理的,但是一想起他那句话,我心里就来气。
于是,手中的笔断断续续地在纸上书写,时间跟着时针一分一秒溜走,那时的我是真的拼,一行动起来不要命。
直到姨母怀疑我猝死在房间把我拉出来吃饭。
父母走后,我由姨母抚养,他们对我很好,但终归不能当自己家。
于是青春的我与同龄人比起来,在家里算是安分的了,除了对学习提不起来兴趣之外,其他还可以勉勉强强给个八十分吧。
我总是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外人爱答不理,对姨母他们也不会有多热情。
辉说我看起来好像很好相处,像是一个小太阳,但是走进以后却是冰山,外热内冷,对越亲近的人总是希望对方能贴过来,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吧,我承认,我算是一个超奇怪的人,他还说要不是遇上他我这辈子算是废了……
周一的时候,他当值,我故意在他周围晃悠,他叫住我,跟我说早安,然后当时我就懵了,第一次有人跟我说早安,还是个老师。
“老师大大早上好。”我故作自然回了他一句,觉得他会说我没礼貌,但是他没有,反而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便一溜烟跑回教室。
放学之后,我去办公室等他,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期待见到他,当时不懂什么叫做好感,也不敢去承认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趴在他的桌子上,突然之间有一个想法,就是玩玩他的电脑,想着这次他会大发雷霆,我便这么做了。
但是当电脑启动的时候,居然有密码,“什么啊,居然有密码!”我想了想还是关掉了电脑,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门口走进来了。
我故作轻松说:“嗨,值日好了啊?”“你,动我电脑了是吧。”“没,没有,我干嘛动你电脑。”
“那我走的时候,我记得我把电脑给关了的啊,那为什么现在那个按钮是亮的啊。”“男人,要大量一点嘛!来来,看看我的试卷。”
我从书包拿出试卷递给他,然后乖巧地坐在一旁。我看着他仔细修改我卷子的侧颜,仿佛在欣赏一幅画一般,看的入迷。直到他开口说话,我才从其中脱离出来。
“这张试卷你做的还不错,但是为什么考试的时候却……”
“我爱考多少考多少,你什么时候见我语文成绩单上的分数不及格的。”
“小屁孩,今天来给你上上数学。”“你不是教语文的吗?”他拿试卷轻轻打了一下我的头,“我可是全才。”“全才,不能谦虚点啊。欺负我。”“没办法,谁叫你碰上了。”
“你这么欺负人,我诅咒你没人爱。”“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已经有老婆而且有儿子了。”
在去往星宇高中的路上,因为堵车,我被堵在了民政局门口,我想辉对这个地方也没有多好的回忆,他前妻和他的婚姻在这开始又在这结束。
在我向往常一样去找他补课的时候,却碰见了他们的争吵,他前妻情绪很激动,责骂他总是在学校工作到很晚才回去,一点都不关心家。
辉却说,“这样你跟那个什么吴烁还有昊昊不就可以一家三口团聚了吗。”他前妻听了之后脸色发白,夺门而出,我看到辉的情绪绷不住了,我跑过去抱住他。
这个大男人在我怀里哭的一塌涂地,不久之后,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他儿子由他前妻抚养,所有钱财归晨辉。
从民政局出来的路上,他一直闷闷不乐,不肯说话,我拉着他的衣角,往我最熟悉的花店走去,买了向日葵,对晨辉说“向日葵的代表希望,我希望你能快点走出来。”我微笑着把花塞给他……
“向日葵的花语……”
“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没有了那个意义,好好考虑,我不着急你的回答。”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一直看着向日葵。“走啦,徐老师,我们去吃东西,我肚子好饿啊。”我和他并肩走向路的尽头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