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席仲源脱口而出,干脆利落。
瑞士,铁力士雪山下。
颜司曜在这里买下了一幢小别墅。这里环境宜人,空气清新,最适合病人来修养了。尹熙熙现在还是很抗拒颜司曜,只要一见到他,她就会尖声大叫,浑身颤抖。所以颜司曜一般只敢在她睡着时,才偷偷的走进她的房间里。
看着她衣服下那越来越单薄的身子,颜司曜心疼至极,但偏又无计可施。可以说,自从认识了尹熙熙后,他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都和这个女人扯上了关系。
颜司曜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她的脸色苍白,卷翘的睫毛依旧不安的上翘着,惨白的唇瓣也没有往日般的润泽。
这样的她……让颜司曜心里升起一股无力的挫折感。
轻轻的帮她盖好被子,颜司曜步伐沉重的转身要离开她的房间。可却在门口看到了尹天睿。尹天睿双手抱胸,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上扬,他轻叹口气道,“有兴趣跟我喝一杯酒吗?”
颜司曜苦涩的一笑,随即又点了点头。
客厅里,尹天睿和颜司曜对视而坐。这两个在A市叱咤风云,并且都想把对方干掉的人,这时候却为了一个女人,放下彼此之间的仇恨,坐在一起把酒互诉苦衷。
尹天睿端着高脚杯轻晃着,猩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碰撞,尹天睿一脸沉郁,“颜司曜,你知道吗?虽然我很讨厌你。但为了熙熙,我还是决定和你合作。咱们两共同来收拾席仲源吧。”
颜司曜遥遥举杯,朝他一笑。“荣幸之至!”
这一夜,两人都暂时放下了对对方的成见,坦诚的把他们心中对付席仲源的计划都和盘托出了。不过两人最后都发现他们的计划竟然奇迹般的相似。都是放在席仲源身上。
这一夜,客厅里的灯亮到明时才灭。
第二天,尹天睿准备带尹熙熙到他们住的镇上走走。尹熙熙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就是脑神经还是很脆弱。医生交待交待他们要经常带尹熙熙到外面走走。
尹天睿给她穿好外衣,她怯生生的扯着他的衣角,像个听话的小娃娃一样跟在他身后。
那一刻,尹天睿眼前闪过一阵恍然。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她的妹妹也是这样扯着他的衣服的。
尹天睿心里忽的就有些沉重。他细心的给她拉好了衣服,朝她粲然一笑,柔声道,“熙熙乖,等下出去了不要乱跑。要一直跟在哥哥身后,要不然哥哥万一找不到你就糟糕了。”
因为尹熙熙现在只依赖尹天睿一个人。尹天睿便连保镖都不敢带。
尹熙熙沉溺在自己哥哥的笑容里,黑亮的眼珠子熠熠发光。
尹天睿伸手摸了摸了她的鬓角,便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别墅。大概是正值节假日的缘故,今天街上的人很多。他们两人走走停停,没过多久,尹熙熙的手里便已经拿了许多吃的了。
尹天睿像个尽职尽责的哥哥一样牵着她,凉爽的风吹的人神清气爽。临到中午时,两人便在街边找了一家快餐店。中午快餐店里的人很多,尹天睿给尹熙熙找了个位置,并且嘱咐她千万不要乱跑。随后他才到前台排队去点餐。
其间尹天睿还时不时的回头去看尹熙熙。发现她和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他这才放心的去点餐。好不容易轮到尹天睿了,尹天睿按照尹熙熙的喜好给她点了一份B餐。可当他端着餐盘往回走时,却发现尹熙熙不见了。
“熙熙……”尹天睿眸光忽的焦灼了起来,他左右张望,希翼着能在人群中看到尹熙熙的身影。可目光快速的扫了一圈下来,却仍然一无所获。
尹天睿心里不由得发急,他将手中的餐盘随便一放,便在餐厅里焦急的寻找起来。他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如果是她自己走开的,应该不会走远的。
但若是被人带走的,那就……
尹天睿不敢继续往里想下去,他赶紧掏了手机,打电话给颜司曜。
五分多钟后,颜司曜便亲自开着车在街头和尹天睿碰面了。
“怎么回事,熙熙怎么会走丢呢?”颜司曜俊冷的脸上还挂着汗珠,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更是异常的紧张。
尹天睿微眯了眯眼睛,大致的把刚才的情况跟颜司曜说了一遍。颜司曜轻咬了咬唇瓣,便提议再分头找找看。
如果十分多钟后再没有找到她,到时候就……
两人商定好对策,便分头行动。尹天睿沿着快餐店附近的店铺再找找看。而颜司曜则开着车沿着附近街道开始找。
颜司曜减缓了汽车的速度,开着慢车绕着街道跑了起来。整了一圈下来,他并没有看到尹熙熙。颜司曜有些不甘心,便扩大了范围,又开着车把这附近的学校和医院都给找了一遍。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颜司曜准备通知贺景尘派人来帮忙查找时,他瞥见了尹熙熙的身影。尹熙熙站在街头一个流浪的画家摊位前,安静的看着画家给他的顾客画画。
颜司曜停好车,便悄悄的来到尹熙熙的身后。从他站着的角度看过去,尹熙熙正非常认真的盯着画家手中还未完笔的画。而画家正前方坐着的则是一对年轻的夫妻。那对年轻的夫妻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好像吵了起来。
此情此景,让颜司曜想到了他和尹熙熙当年去B国时的事情。当时他们也曾让一个街头画家给他们画像。当时那个画家还曾说他们两非常有夫妻相呢。
颜司曜想到这里,心里微松,不自觉的莞尔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他和尹熙熙还真是有夫妻相的。
尹熙熙沉默的站了一会儿,便又挪步离开了画摊。颜司曜深怕被她看见了自己,便悄悄的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距离,然后在身后跟着她。
他看到尹熙熙又停在一个流浪歌手的摊位前。那个流浪歌手穿着美国西部牛仔的衣服,头上戴着皮帽,身上挂着一把吉他,边弹边唱着。
暖融融的阳光投射在街边茂密的梧桐树叶上,留下点点的斑驳的光影,婆娑有致。树下,有束耀眼的光斑正好打在尹熙熙的面颊,在她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一双乌亮的眼睛盯着前方,耀眼如琥珀色的宝石,还有她微微翘起的嘴角,更是精美如花。
这样的一幕,深深的刻进颜司曜的脑海中。颜司曜心里一动,转身扎进路边的一家饰品店。两分钟后,颜司曜脸上戴着口罩,眼眶上架着一副眼镜,身上也换了一件普通的格子衬衫从饰品店里走出来。
那个街头流浪歌手还没有唱完歌,尹熙熙也还站在摊位前。颜司曜深吸了一口气,大步的走上前,低头和那个流浪歌手低语了几句,那个流浪歌手便把他挂在身上的吉他递给了他。
颜司曜拿过吉他挂在身上后,便紧张的看向尹熙熙。尹熙熙似乎并没有认出他。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试了几个音后,悠扬的乐声便从他的指尖流淌而出。而随着乐声的响起,旁边那个流浪歌手也跟着吉他声的节拍唱了起来。
五音不全的颜司曜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唱歌。而在当年为了暮子言,他曾练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把《昨日重现》这首歌的曲子弹下来。可现在,岁月如梭,他的人生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现在竟然觉得只有这首歌最符合他的心境了。
他一双幽蓝色的眼睛透过大墨镜,紧紧的盯着他面前的尹熙熙。他多么希望老天能眷念他和尹熙熙。让尹熙熙那错乱的脑部神经能修补好。让他和尹熙熙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如果老天的真的肯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他愿意用他十年的寿命去换。
吉他的调子弹到最后一个音符。周围围着的行人纷纷鼓掌。尹熙熙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抹硬币,然后就直直的走向颜司曜。
“给你!”她轻声道。
因为她觉得她弹的曲子比流浪歌手唱的更好听。
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小手,颜司曜有些受宠若惊。他抬头去看她,她黑亮的眼眸闪烁着清澈明亮动人的光芒。颜司曜那染着悲伤的眼瞳猛烈的收缩了几下。
“谢谢!”他压低声音含糊的跟她感谢着。
尹熙熙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闪烁着莹润光泽的牙齿。
颜司曜心抽的一下,又疼了起来。
而尹熙熙就在这个时候折身离开了。
颜司曜将那一枚硬币小心翼翼的收回兜里,随后丢下吉他匆匆的跟着她。她又去了教堂的广场,广场上有许多鸽子在觅食。她这么一走过,那些鸽子就“咕咕”的叫着,然后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颜司曜一路跟着,直到黄昏时,晚霞满天。尹熙熙又胡乱的在街头走着。也不知道是颜司曜祈祷的那个奇迹终于发生了,还是厄运再次降临尹熙熙身上。
两个长的流里流气的流氓挡住了她的去路,并且掏出明晃晃的匕首对着尹熙熙。对于尹熙熙现在的这种精神状况,遇到流氓,尤其是还举着匕首的流氓,她懵了,脑海里又有些零碎的记忆片段闪过。
而那些零碎的记忆的片段也都是四岁时,她亲眼看着颜晟举起黑色的手枪枪杀他父母的事情。她浑身颤抖,双腿像是踩在云层上,根本迈不开脚步。
“啊!”她双手抱头,尖声的叫了出来。
而那两个流氓邪痞一笑,就大步走向她。其中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还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手则将她扯进怀里,一把拖着她就往巷子的角落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