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突地闪过,也不管这样做是不是会暴露自己,梅惜敛径直向蓝幼兰走进的那个房间掠去。
“哎!梅兄,你去哪!”梁少君想跟,只一眨眼的功夫,却看见他已经到了二楼新姑娘出阁见客第一日,专用的那个房间门口:“好俊的轻功呐!”
梅惜敛伸出手,想推门,却又犹豫了。如果她真的是幼兰,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幼兰没有理由要用那么残忍的借口来离开自己。或者,她不是幼兰,她只是像幼兰而已。
凤妈妈一见梅惜敛的举动,以为他是个性子猴急的花花公子,连忙赔了笑脸上去阻拦:“哎哟,这位公子,要见我们紫兰姑娘,可得按规矩来。要不然这满堂子的人,我可没法儿交待呀。”
“什么规矩?”梅惜敛眼神淡淡的往老鸨脸上一扫。
哇勒,这人的眼神怎么这么……不知道是说纯呢,还是说淡呢,总之这种眼神让凤妈妈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十分不爽。因为,通常这些“无知小子”身上,都没有几个子儿。
“虽说紫兰姑娘是卖艺不卖身”凤妈妈的嘴脸开始变得不屑了起来:“可是,同样也是价高者得。公子若要见她,给的银子得高过在场的所有人才行。”
蓝幼兰在屋里听见是梅惜敛的声音,一听凤妈妈敲他竹杠,连忙走了出来。这门一打开,满楼的人眼光都洒了过来。
凤妈妈像稀世的宝贝被人拿了出来一般,赶紧用自己肥硕的身躯想挡住她:“我说紫兰喂,这时候你出来干嘛。”
“我来瞧瞧”蓝幼兰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上上下下打量了梅惜敛一翻,说:“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必非寻常之人,妈妈最好还是开个先例,让子兰与他先见上一见。”
“可这、他……”凤妈妈为难地看着蓝幼兰。她一两银子都还没见着呢,这个先例如何开得?
“子兰今儿见十位客,其中一成银子分给丽香姐,剩下的,妈妈全拿去,如何?”蓝幼兰转头又看了看梅惜敛说:“这十位客人,不包括他。”
“紫兰姑娘不必为了在下一人,而受这样的委屈”梅惜敛像变戏法似的,手里突然多了一叠银票,塞进凤妈妈的手里说:“相信这些,足够让在下与紫兰姑娘相处片刻了。”
凤妈妈接过来仔细一看,差点没晕过去,这每一张可都是五百两啊!
“哎哟、哎哟哟……我的公子爷……您快进去、快进去!”凤妈妈恨不得亲自把梅惜敛抱进房间去,直把蓝幼兰往他怀里推:“莫说是见片刻,今儿您就算不出来……呃,只要紫兰姑娘愿意,妈妈我也没话好说。”
蓝幼兰替梅惜敛心疼那些银票啊,可是她也没办法。她总不能为了这些银票原形毕露,前功尽弃吧?
进了屋,反手关上门,蓝幼兰尽量让自己大方些、像个古代青楼女子些:“公子请坐。”
梅惜敛草草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屋里摆设虽然华丽,却很庸俗。她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就像一个坠入凡尘的仙女,与俗世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蓝幼兰大胆地看着梅惜敛,柔声说:“公子可是有话要问子兰?”
梅惜敛闻言,静静地、一瞬不瞬地看着蓝幼兰的眼睛,很久。可在她的眼里,他没有看到任何异样。她在用温和到几乎陌生的眼神,回望着他。对任何人都能做到可亲可近,这是青楼女子共有的特性吧?
“没有,是在下认错人了”梅惜敛说着,本当要走,可他的身体却没动。
“噢?”蓝幼兰亲手将丽香端过来的茶放在梅惜敛面前,说:“若子兰有幸,能与公子看重的那位女子相仿,也不失为一种福气。公子请用茶。”
见她生性恬淡,谈吐有度,不似一般的庸脂俗粉那般无知和没有分寸。梅惜敛对眼前这位紫兰姑娘,生出了些许好感:“在下来见姑娘,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有求于我?”蓝幼兰带些些许惊讶地看着梅惜敛。
她这个表情又将梅惜敛的心刺痛了:“姑娘可否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在下?你与她,某些时候实在是太象。”
傻瓜大哥,我本来就是她啊,改得了大概,改不了细节嘛。你们古代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好骗!
“抱歉,紫兰尽量不看公子便是”蓝幼兰垂了眼,问:“公子有何事需要子兰帮忙的,尽管说便是,只要子兰力所能及,定当全力相助。”
“我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梅惜敛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些羞愧,别开了眼神:“或买、或以物换物,姑娘可以任选。就算姑娘不愿意给,这样东西在下也要拿走,因为它对在下来说,非常重要。”
“嗳?”蓝幼兰又不自觉地抬头看他。
她身上有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小金锁吗?可是,她现在又不是蓝幼兰了,他怎么知道小金锁在她身上?
梅惜敛真的很想扯下她的面纱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蓝幼兰,怎么会有两个人在细微处的反应,如此相像的?
好不容易按耐住自己的手,梅惜敛才说:“茜山绿灵珠,梁公子赠予姑娘的那颗。”
“噢,你说那个……”蓝幼兰本能的就要伸手往脖子上去掏那个小锦囊,手指触到了脖子,才想起来不能让他见到那锦囊:“呃,子兰这就去替公子取来。”
蓝幼兰盈盈起身,垂下眼帘不让他看到她有些慌乱的眼神,快步走进里屋,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小锦囊里取出了绿灵珠攒在手里。
努力地用手按住胸口,她默默地告诫自己:“不可以慌张,不可以心跳加快。梅大哥的武功好,他会知道的。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平定了一会儿心情,蓝幼兰才走出来,把珠子托在手心里伸到梅惜敛的面前:“可是这颗?”
珠子是这颗没错,可是她的手……他曾无数次细细的感觉过幼兰的手,这只手与他记忆中的没有两样。握起来,会是那种感觉吗?
“梅……没错的话,公子就请收起来吧”蓝幼兰说完,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舌头。差一点,她就叫了他“梅大哥。”
梅惜敛颤抖地伸出手,拿起那颗珠子。看到她的手收回去时,还是没忍住,他一把抓住了它,用力一拉。自己随即起身,蓝幼兰便整个人都跌入了他的怀中。
天啊,握着她的手、抱着她的感觉,为什么会如此的像抱着幼兰的感觉。心极快地抽动着,强烈的思念的痛,铺天盖地而来。他知道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了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公、公子……”
蓝幼兰有些手足无措,这样的梅惜敛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在她面前,他永远温和到让人忽视,他的情感也永远温和如细雨。
“叫我敛,我叫梅惜敛”他闭着眼睛,不去看周围的环境,想像着自己终于有一天,这样对蓝幼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