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司佑轻轻一笑,优雅举杯的回敬,声音缓而沉:“霍尔克少爷昨天亲自莅临乐乐的生日宴,是我该感谢你才对。”
同样没营养的回答让黑衣人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霍尔克轻抿了一口红酒直奔主题:“乐乐怎么没来?”
电话里秘书的邀请,是关照过让他们两人一起过来的。
“乐乐临时有事,昨晚生日宴上的那场变故,霍尔克少爷应该已经和乐乐单独接触过了。”邵司佑笑答,切开面前的牛排,手里的刀叉在接触盘面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优雅而高贵。
“的确是见过了,比起几个月前一起去旗临市,她清瘦了不少。”霍尔克瞥了眼身旁的黑衣人,放下餐具:“这次请邵总过来,是有一件事希望您能帮忙,昨晚宴会上邵总赠送乐乐股份的事情,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件事希望可以就此作罢。”
邵司佑切牛排的动作一顿,然后不紧不慢的叉起一块送入口中,优雅而缓慢的咽下,短暂的沉默让房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许久之后,邵司佑缓缓抬眸的望向等待回应的霍尔克,轻轻勾唇角,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霍尔克一愣,清冷的蓝眸中映出邵司佑优雅无谓的笑脸,跟着快速的闪过一丝微恼。
敏锐的抓住霍尔克这一瞬间的反应,邵司佑缓缓放下餐具,随意的靠在座椅上,淡淡反问:“既然霍尔克少爷觉得刚刚让你重复一遍自己说过的话都可以被视作挑衅,那么,你让我收回昨夜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承诺,不知道我又该作何感想?”
“这并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而是我的祖父威尔﹒布诺斯的意思,也就是布诺斯家族的意思。”对于邵司佑的话,霍尔克拧着眉,蓝眸微闪,语气一贯清冷中透着几分压迫:“相信邵总对布诺斯家族的家规也有些了解,在新一任家主被确定之前,所有的候选继承人都是不允许谈及婚嫁的。”
“是有些耳闻。”邵司佑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唇边的笑意清浅中透着凉意:“这似乎是你们布诺斯家族的规矩,并不是我需要遵从的准则,与我赠送股份给乐乐也并不冲突。何况我也曾听说,候选继承人在离开英国以前,都是会受到布诺斯家族完全的保护的,可在这期间,我派去保护乐乐的人,还是一个不留神的抓到了某些不该遇到的威胁,可见这所谓的规矩,还是可以改动的。”
“威胁?”霍尔克眯起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不信:“既然这样,麻烦邵总将这些不安分的人交给布诺斯家族的刑堂处置,以儆效尤。至于乐乐,她既然从十六岁起就是家主提名的候选继承之一,你可以不遵守的家规,她不行。”
“她不行?”邵司佑扬眉,一贯温和的笑容瞬间冰凉,黑眸犀利中透着几分强势的望过去,唇角勾着无温的弧度,语气嘲弄:“乐乐直到十六岁才成为布诺斯家族的候选继承人,但她从八岁起,就已经挂上了邵家养媳的身份,邵家那时并没有刻意隐瞒过这个消息,怎么当时没见到有布诺斯家族的人提出过不行?”
当初的年乐乐是精神科权威确认过的严重自闭症患者,入不得布诺斯高层的眼,为了这样一个难成大器的继承人,他们当然不会为此跟实力不俗的邵家作对。
可偏偏这个孩子就这么痊愈了,还不巧的引起了高层们的注意,再加上她母亲丽莎之前在布诺斯家族中的影响,一个完全的弃子就在转瞬之间就成为了众望所归。
霍尔克对于这段历史当然也是了解的,脸上的表情有过短暂的尴尬,身旁一直静默不语的黑衣人却在此刻开了口:“无论怎样,小小姐身上都流着一半布诺斯家族的血,假如有一天她可以通过考验成为布诺斯家族的下一任家主,那么,她的丈夫就必须就成为布诺斯家族的附属,难道这些你也可以做到?”
“我能否做到并不是阁下需要关心的事,乐乐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她对布诺斯家族家主的位置有兴趣,至于我那份礼物代表的是我个人的心意,乐乐也已经选择了接受,与其在这里说服我去收回,倒不如去想想该如何劝服乐乐接受继承人的身份,顺便拒绝我的赠与,告辞。”邵司佑耐心告罄的缓缓起身,修长的手指将餐巾朝桌上一掷,转身朝门口走去。
身后,霍尔克蓝色的深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流光,与此同时,那名黑衣人已经愤怒的站起对着邵司佑即将离去的背影低喝:“八年前邵家为什么要收养小小姐,邵天傲为什么执意将小小姐收做养媳,这些年为什么不让医生进行全面治疗而是任由病情一拖再拖?邵家的确照顾过小小姐,但这不代表那些真相永远不会揭开!小小姐的丈夫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间接害死她父母的仇人的儿子,你,邵司佑!”
“呯……”
玻璃水杯壁磕碰在大理石的直角边缘,突如其来的碎裂声从邵家别墅一楼的厨房里传来。
叶瑾年愣愣的看着手里磕碎了一半的玻璃杯,尖锐的碎片扎进手指,殷红的血沁染在白皙的指间,又迅速的被杯里面流出来的温开水晕染成了淡薄的红色,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慢慢升腾。
“年乐乐,出了什么事!”随着一声紧张的呼唤,最先跑到叶瑾年身边的,不是距离她最近的,为了一盘棋在大厅里埋头苦战的邵老爷子跟林瑞,而是始终呆在房间里连晚饭都不肯出来一起吃的邵家小少爷邵穆恩。
头发显得有些凌乱,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明显的慌乱,邵穆恩小心的执起叶瑾年受伤的右手,把碎开一半的玻璃杯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穆恩……”叶瑾年有些发愣的看着突然冲到自己面前的邵穆恩,自从昨晚发现自己脖子上被楚若勒出的伤痕以后,邵穆恩就一直呆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笨死了!年乐乐你简直就要笨死了!”确定了玻璃碎片造成的伤痕并不严重,邵穆恩眼里的慌乱一点点的被嫌弃所替代,朝着她微恼的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