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年微微轻拢了眉,这件事她似乎并没有承诺过会去做,并且也没有义务对季承希讲。
“我在问你什么时候脱离邵家!”季承希的声音有些急,手刚要碰到叶瑾年的肩膀就被她避开,清透的眸子淡淡的望过来。
“不知道。”叶瑾年看眼深深昏睡着的龙越,转过身道:“你进去照顾吧,龙越现在身边不该离开人。”
“我进去,然后你就可以与邵司佑一起离开?”季承希怒极而笑的看着叶瑾年,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许多:“年乐乐,你不要以为仗着我哥喜欢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邵家的事,你必须尽快下结论。”
叶瑾年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季承希:“你以为龙越喜欢我?”
这怎么可能。
“不是以为,根本就是。否则隐龙那么多人,我哥根本不会特意找我去负责你的安全,也不会多管闲事的要我转告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更不会在他受伤昏迷的时候喊出你的名字!”
看着季承希此时激动的样子,叶瑾年顿觉哭笑不得。
“你确定,他喊得是我?”
龙越很可能已经猜测到自己是谁,假如调换了身份,出于友情考虑她也会同样做到前面两点,但是最后这一项,说龙越昏迷时喊了年乐乐的名字,她绝对不相信。
“我哥伤口感染高烧昏迷时一直在念你的名字,除了你,难道他还认得另外一个‘年年’?”
季承希不满的反问让叶瑾年蓦地回头去望床上昏睡着的龙越,清眸中盛满了不可置信。
年年,这个名字姐姐唤过、父亲唤过,甚至连南宫明旭也曾喊过,唯独龙越没有,他甚至从来没有直呼过自己的名字。
记忆里的少年嚣张任性乖张小气,那时候南宫明旭的失踪,父亲的不谅解,董事们的联手施压以及那份先天不足的检查结果,她强迫着自己不能后退,强迫去期许茫茫无望的未来,是龙越陪着自己走过一段低谷。
即使最后的最后,她所坚持的一切都坍塌成烬,龙越的好,她也从不曾忘。
叶瑾年很想自欺欺人的说,或许龙越喜欢上的人,恰好跟她重生到年乐乐身上一样,凑巧名姓中有这么一个雷同的字眼。
可这样牵强的解释,说服得了谁。
重生后再见,她疑惑龙越清冷的转变,却忘记深思,也许并不是龙越变了,而是他的嚣张任性从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她惊讶龙越这么快怀疑到自己的身份,却忽略了如果不是出于太过了解,又怎么会轻易猜出。
“进去等吧,哥醒来最希望见到的人应该是你。”对于叶瑾年怔愣的反应,季承希有些吃不准她的想法,于是推开加护病房的门,声音缓和的说道。
走廊里安静下来,不算明亮的壁灯照亮叶瑾年的侧脸,以及她眸色变幻的眼。
叶瑾年没有动,她从未想过,龙越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感情!
季承希的话已经足够明白,走出这一步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所以,不能。
“年乐乐,龙家的女主人身份多少人趋之若鹜欲求不得,这份荣耀不仅是你,连同你暗中帮忙的叶家以及那个霍尔克,都可以因此得到隐龙的庇护。”
提起自己完美的哥哥,季承希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试图再接再励的对叶瑾年循循善诱。
“四年前的那场暗杀,比起布诺斯家族的血腥夺位来根本不值一提,邵家再好,却也做不到让你从夺位之争里彻底抽身,但我哥不同,而邵司佑能给你的,我哥分毫都不会差……”
说完,季承希耐心告罄的伸手去拉叶瑾年。
叶瑾年又向后退了一步,本欲避开季承希,却不想撞进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小心。”骤然出现在两人身后的邵司佑扶住叶瑾年,手中的外衣轻轻披在她身上,仿佛没有听见季承希的话一般,声音清润如玉,提醒道:“乐乐,已经很晚了。”
肩上突然而至的温暖让叶瑾年讶异的抬起头,不安在眼中一闪而逝,却在那双温和的黑眸里,看清除了自己清晰的倒影以外,只余下浓浓的关切。
“年乐乐……”季承希不死心的想要再继续说点什么,却在看到叶瑾年的手乖顺放进了邵司佑掌心时收了声。
望着加护病房中仍旧出于昏迷中的龙越,月光下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叶瑾年眼神动了动,轻声的对季承希开口:“我先回去,他醒了……通知我。”
“你……”季承希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狠狠攥紧,即将冲出口的阻拦被强制咽下,他在这种时候开口,只会让邵司佑看轻了龙越,但又不甘心这样眼睁睁看着叶瑾年离开,所以身体已经先一步的拦住了他们离开的路。
邵司佑拢眉,眸光毫不闪避的回视季承希装满敌意的目光,握着叶瑾年的手微微收紧。
漫长无声的对峙,季承希最终撤开了身体,看着始终垂眸不语的叶瑾年,忽而轻笑:“路上小心,我知道你看到哥这个样子难过,那就暂时别再过来了,等我电话。”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加护病房的门,背对着两人的墨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厉光。
门外,叶瑾年疲惫的微阖了眼,仅仅一天,接番而至的变故令她措手不及,有些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她的确需要好好的静一静。
第四天的下午,传来的龙越醒来的消息,接到季承希的电话叶瑾年沉默了很久,最终在对方不满的低吼中挂断了手机,她与龙越的确需要谈谈,但不是在他伤重的现在,更不是在季承希的威胁下。
如此反复几次,季承希似乎也失了耐心,不再主动联系叶瑾年。据殷瑶讲,隐龙内乱后势力只增不减,大有在黑道重展锋芒的趋势。
学校那边有了韩欣儿做先驱,除了菲琪偶尔的聒噪,一切都还算顺利日子看似平静的流淌,平静背后,是暗流汹涌的蛰伏。
天亮前夕,邵氏大厦里安静一片,只有顶层办公室的灯还在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