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痛苦的嘶吼着,他看着自己活摇活甩的右手,径直坐在的地上,看那样子应该已经是骨折了。这时有许多侍婢纷纷围过来急切的喊着皇上皇上。之后楠弦顺便从他们中抓了一人过来便大喊“传太医啊!”
看着他们在哪儿忙里旁外的,楠凌雀已经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狮子,大概她们都清楚今夜在劫难逃了吧!她和小肆都流了很多血,水血把地上的毯子都沁湿了。这时狮子舔了舔她额头上的口子道:
“凌,他伤了你的手,我就咬断了他整条胳膊。我都知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他伤害你。”
闻言楠凌雀含泪点了点头。
这时,楠弦忽然站了起来。只见她怒气冲冲的拿着刀走了过来,推开那人包围着她们的侍卫“让开!给朕退下!”看那架势好像是冲着小肆来的,见状凌雀有些慌了,赶忙将它挡在了身后。结果果不其然“朕今天要剥了这畜生的皮!”说着他举刀一下就砍下,楠凌雀慌忙扑上去用背当了下来。
“父皇,求你不要啊!”
“滚!”楠弦一脚把她踢开,拿刀指着她说“与其担心它,你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听到他说的,楠凌雀真的有些蒙了。其实死并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波及到自己所爱之人。她爬过去抓住了男人的裤脚,便再次重重的叩了下去“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的错啊,求父皇放过它,求父皇放过它吧!”
“放开!”凌雀抓着他的脚,男人没办法前进。
这一瞬间楠凌雀竟然显得有些仓皇无措,她不断摇头“父皇……我求你啊……求你念在你我昔日情分上你放它条生路吧……求你念在这些年我为你鞠躬尽瘁的份上放过它吧……求求你啊……”
见她这样,楠弦似乎愣了下,似乎很久没看见她这样的表情了。他愣住几秒,随即又将她推开“你在不放手,信不信我把你手脚筋一块挑了!”
可她还是摇头,紧紧的抓着他的裤腿不肯放开。可她堂堂上将军何苦这样,小肆见此看不下去了,便和她说:“凌,放开他啊!我不怕死。”可凌雀还是摇头。
见着楠弦气有些不过“好啊!这可是你逼朕的!”这次他偏转了方向,朝着楠凌雀而去。
楠凌雀本能的摇头,向后退缩。
见状那人却笑了:“你不是很能忍的吗?不就挑个手脚筋嘛!不会痛的。”明明是这样残忍的话,却让他说出一番玩味。
那一刻她好恨,恨自己又说出了这种窝囊的话来。求他做什么?他几时怜悯过你了?横竖是一死,还能怎样?
看着楠弦狰狞的脸,她忽然想起母亲口吐鲜血,替自己挡下那一刀之后,还努力微笑的样子。想起这人声嘶力竭的喊出那句“孽种!我杀了你!”时场景。那时他扭曲的脸,竟同现在一模一样。楠凌雀跌坐在那儿,自己竟用不上一丁点力气,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样,慌乱中一行清泪滑了下来。努力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这样?我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结局为什么还是这样。母妃,言爷爷,你们在哪儿,谁可以帮帮我……
她们都死了!因为你,她们都死了啊!这次,你还想要在害死谁?看着楠弦缓缓的靠近,楠凌雀咬紧了嘴唇,慌乱中,瞳孔没有焦距的瞬间映出了小肆。
狮子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兽瞳中闪着泪光“凌,你是要让我眼睁睁看他废了你,然后你在看着他杀了我,对吗?”楠凌雀有些发愣,这样简单的道理,连小肆都明白自己又在执迷些什么。这时狮子用头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让她回过了神,它说“没关系,你想死的话……我也陪你……”
闻言,楠凌雀愣住了,小肆的话狠狠的敲击着她的心,小肆我说过会保护你的,可是我……
楠凌雀看着它耳朵处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它柔顺的毛发都已经被血水凝住了。这时她感觉到楠弦慢慢抓住她的脚腕,下一刻又会是那种钻心的痛感。那一刻她笑了,下一瞬间自己竟一脚踢开他“你已经杀了我母妃,还不够吗?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会满意?这些年……”她有些颤抖,因为呼吸得太过剧烈,肩膀而上下起伏着。
楠弦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抓住提起她的领口,狰狞着吼道:“你想干什么?”
楠凌雀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慢慢推开他站了起来“我的东西,你最好别碰!”
闻言那人颈上的青筋都已经暴了起来“难道你还想造反不成?给朕跪下!”
楠凌雀淡淡的看着他,眼中那两潭止水,好似透了出寒气:“我……若是不了?”嘴角不经意间抽动,笑出了一丝狂傲。
见她不动,还敢如此放肆,楠弦不由分说的一刀向她砍去。
“凌,躲开!”小肆吓得大吼,这一刀要是砍实了,估计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楠凌雀站着没动,直到刀到了自己额前才猛地一偏脑袋。那一刀深深的焊在了她的肩头上。喷涌而出鲜血已经把她的衣衫全都打湿了,她依旧面无颜色站着:
“呵呵……果然,你还是想杀我!”
楠弦一扯自己的领口。像是要大干一场“那个贱人本来就该死,你也该谢我,让你多活了这么些年!”
“是吗?”她眼中的光波动了一下,又重新燃起来,那是恨,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那一刻她笑了,笑却出一道泪痕:“现在,只怕你没那个本事了吧!”她自嘲的笑着,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然后猛地扬起自己鲜血直流的手“对,你看清楚,这不是你的血!如果是,那么还给你!我打的这半壁江山,和这满身的伤痕,还不够吗?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了!”她嘶吼着,眼睛里除了泪,还有恨。
恍惚间楠弦有些惊慌失色,这只一向乖顺的狗,今天居然也对自己露出了獠牙。但他表现得还称得上的镇定“怎么?现在你连剑都拿不稳了,还能怎样?”
顷刻间不断冲进来的侍卫,已经将她们团团围住。
看着周围的侍卫,楠凌雀冷哼了一声“你只知道我剑术第一,却不知道我刀法也不错吧?”说着她用脚在地上轻轻一点,男子刚丢下的长刀,便到了她的左手上,说着她将受伤的手背了过去,负手站在了那里。
闻言那人有些沉不住了,张徨的退了两步“还愣着干什么,拿下啊!”
瞬间一群人蜂拥而至。
她咧嘴笑了笑。末了,眸子里又恢复往日的平静。见是如此,狮子站起来徘徊在主人身边,一口便咬断了一个先冲上来的侍卫的脖子。也是在这时,宣室殿的房顶忽然破了,从天而降的七人,也迅速加入了战斗——她的死士到了,她终究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手啊!随即楠凌雀提刀也杀了上去,看着那些妄想靠近自己的人一个一个倒地,她的眼睛中只剩下肆虐。每个人都有野兽封印在胸中,都有魔鬼深锁在眼眸。最算是最善良的人也有过最残忍的念头。直到她挥刀砍倒最后一个侍卫,慢慢的走向那人。看到往日高高在上的他,现在眼里只剩下恐慌。不停的向后畏缩着“我可是你的父皇啊!逆子……逆子……你要干什么?”
可惜楠凌雀没有回答,她依旧面无表情的朝那走了过去,难道他往日威严的样子都是用来吓唬下属的吗?她一脚踏在他的王座上,提起他的领口。手中的刀躁动着,刺下去啊!这个让你生不如死的人,杀了他,动手啊!她的面上的表情是越来越狰狞,呼吸也越来越剧烈,最后所有的思绪化作一声嘶吼:
“啊……”
她一刀偏刺在那人的肩上,然后忽然大笑起来。末了,她愣了一会,将刀抽出来便转身往外走去,刀尖磕在地上擦出了好长一道火花,洁白的玉砖上也沾上了那人的血迹,她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走着,却突然转过头来:“楠弦!如若我他日归来,定要你整个皇族为我娘陪葬!!”
听着身后那人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呜咽声,她终于还是没忍住一行清泪却止不住落了下来。她知道他讨厌自己,也知道自己并非他亲生。小时候他一直说自己是孽种,只是那个时候太小,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天底下有那个孩子不依赖自己的爹娘了?所以无论怎样,她都努力的做个听话的孩子。只要是他吩咐的,自己都努力去做,杀人也好,背弃信义也罢!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一声父亲吗?可他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了?
走着走着,她忽然在台阶末处停了下来。痴痴的抬起头望着天空。这时有几个宫婢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看到她一身狼藉还带着伤,以为她又受责罚了,一人讥笑的俯在旁边的婢女耳边说着什么。楠凌雀转过眸子看着她们,又是那样的眼神!又是那样的眼神!小小宫婢而已,竟也毫不收敛。为何每个人都要这样?她攥紧了拳头,再也压不住胸中怒火,一刀甩了过去,那两人便再无了声色。
随即她晃了两步,伏在地上低声的哀嚎着,手指深深的扣进了地里。末了,忽然她用力甩了自己一耳光,你到底都了些什么?杀她们又有何用?她们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人罢了!
见状她身旁几人终于忍不住唤她。
这时身后追随她的将士们已得到消息杀了进来,齐刷刷跪下,喊着属下来迟。待看她如何选择!
末了,她竟无奈的笑了笑,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宫外走去。这一路上路上横尸堆积,有昔日一起作战的弟兄的,也有皇城锦衣卫的。到了宫城外,她身后还是跟着黑压压一片人。忽然她站住了,淡淡的说:“青泽,把人都散了!”
任凭将士们怎么呼喊,她依旧背着手,头也不回的站在那。直到将士们一个个不舍的离去。只留下最后的七个人。她无奈叹了口气“你们也散了吧!以后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七个人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凌雀大人?”
闻言她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道“今日我与炎国恩断义绝,此后我也不再是楠凌雀!”还不等她说完,他们便急切的回答道:
“不管大人是谁,我等都愿誓死追随于您!”
闻言楠凌雀沉默了,良久,她将语气稍放松了些道“人这一辈子总得找个歇脚之处,总不能一辈子都做这打打杀杀的活吧!”说着她顿了顿“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饿不着。都散了吧!以后也不要在替谁卖命了。”说罢她摆了摆手,又迈步前去。见状身后几人起身便追:
“大人!”
“我说……不要跟着我!”楠凌雀冷冷转头,那冰冷的眼神让人后背一凉。那时候,在她身上的担子一瞬间全卸了下来,却未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心里却是空空的,只想要一个人待着。
这一次那几人没再跟上来,直到走出去好远,才听到身后的人齐刷刷的喊道:“我等致死听候大人差遣!”
闻言楠凌雀再次站住了脚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幅度,她顿了顿又迈步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