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自然没有靖璘和佳音结婚时候那么隆重盛大,但吕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是举办得很是恢弘壮丽。新人也是先到教堂去举行结婚仪式,然后在家里闹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而新郎新娘的新房依旧是专门为新人做婚房用的二楼西房,却又是一番新的粉刷,因为每对新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色彩。
新娘董娜娜其实年龄还小,才不过18岁,长得算是标致。虽然自小没了父亲,但是在两个哥哥的庇护关爱下长大,也是娇养出来的小姐。这年夏天才刚从江门女中毕业,原打算上大学的,后来听从了哥哥的意思,也就放弃了学业选择了结婚。今天她做新娘了,不免有些娇羞,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别人问她也只是羞怯地笑笑。
佳音看她那样子感觉仿佛回到了自己结婚的时候,却比她还害羞呢,一开始连头都不敢抬。看着身旁的靖璘,忽悠一想已经结婚两年了,已经经历了两年的人和事,而今要给新的嫁娘做嫂子了,真感觉是沧海桑田一般,却也那么走过来了。待到新妇向她问好时,心里竟又回到了结婚时的局促,慌张地回着,脸也有些羞红了很久不见,辉晨竟长成了大孩子,而今也五岁了,虽说和叔叔之间都没有血缘关系,但外表的俊朗却似乎都是吕家的遗传。见着新的婶娘倒比之前大方了许多,声音清朗、欢快地叫着“婶娘”,新婶娘见他这么外向大方,自己倒有些拘谨起来。玉斓见着佳音,像是抓住了一个知心人似的,可劲儿地跟她谈着说着,说到和靖玦最近闹了些矛盾,都是因为靖玦心太善良,碍不下面子,借出去的钱很多都收不回来,她一说他便不高兴了,为此这好久两人都不曾好好说话了。后又问佳音最近可好,尤其问她和靖璘的关系,佳音也只得说“还好”,玉斓得了她两个字,这个话题就立时撇过不谈了。倒是辉晨,虽说和佳音不常见面,这一见面就很亲切,等着妈妈和婶娘说完,他便也插上几句说说自己现在在学校里的情况。他现在在一所洋人办的幼稚园里上大班,看样子很是喜欢那里的生活。
这场婚礼倒是让二姨太出了些风头,明里暗里的大家都知道靖瑫主要是她带大的,而今靖瑫结婚,自然在老爷太太后面主要敬的就是她了,而她因为今天的恩宠脸上也红润不少。只是脸红润得将脑袋都有些烧糊涂了,在三姨太面前使劲得得意得笑着,那仿佛今天是她受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的日子。
婚礼到后来就是大家看戏听曲儿了,依旧是靖玿找的戏班子。这里兄弟几个除了靖瑫外加个韩子沫都坐着看戏呢。靖玿旁边坐着靖璘,他遥遥看着远处的一个女宾,向靖璘悄声笑道:“看见那个王三小姐没?到现在都没结婚,我猜人家还等着你呢。”
靖璘哼了一声,道:“你行了,以前是我走眼了,幸亏和她早断了。那么个连长,谁敢要她。”
“她的男朋友真的有一个连那么多?”
靖璘嘲弄道:“比起你来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完后又认真地感叹道:“我还真就佩服你二哥,你说谁玩有你玩得凶?老四原来还不是你带着玩的,现在可倒好,你个始作俑者没被抓着,他倒被父亲逮个正着。”
靖玿悠然地叹口气道:“老四是不聪明,你说你本来就在父亲母亲面前俯首帖耳的一副听话的样子,那你就时时刻刻都听话着些,有一点风吹草动,可不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么?”又悄声说:“我看老四并不很满意这门婚事。”
“也许吧,不过谁也不知道他想找什么样的。”
“说实话,我是真佩服你。”过了好一会靖玿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完后就将手里一直握着的报纸翻开到一面,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上面的信息,但他依旧拿到靖璘面前:“宫小姐如愿以偿地做了电影明星了,哥佩服你,各种佩服。”
靖璘接过那张报纸,知道上面说的是静妮初登影坛拍便引起了巨大轰动,马上就要接拍首部电影了,却也没说什么。
“那个王小姐,听说和韩子沫还有一腿。”靖玿忽然又是这么一句。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最讨厌女人周旋在我和我朋友之间。”
韩子沫因为吕家有意要撮合他和卓琳,所以来到这里就一味地避开卓琳,卓琳也因为这个原因,一味地避开韩子沫。可巧,两人互相避嫌,吕太太可是尽收眼底,从此打心里就将韩子沫无不惋惜地剔除了快婿之列。
这场婚姻将一家子人再一次拉到了一起。婚礼后吕敬之又将家人召集到一起,他还是很喜欢一家人这样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点心聊家常,就很有家的味道。
而这次大太太开口聊的不是别的,却是卓琳的终身大事。虽然出国的事情因为母亲的强烈反对瓦解了,但是婚姻大事卓琳却不能再忍受母亲的任意安排,她当即就站起来,正色道:“我不出国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再要干涉我的婚姻,想都别想。”说毕,就径直上楼回房了。
她这戏一出,屋里顿时就哑然了,不知道说什么、不方便说、不敢说这么些元素勾勒出此刻众人不同的心里。大太太与众人则不同,她是气得无话可说,女儿当众堵她,就是在她脸上扇了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她顿时脸色黯红,气血难平,哑口无言。没奈何,她只能直直地看着吕敬之,吕敬之知道夫人在看他,有意将头别到一边去装作没看见。
还是四姨太看着气氛实在僵硬得不行,忙圆场道:“卓琳还小,容易冲动,感情的事情尚且不懂更别说婚姻大事了。太太,我看急不得,慢慢来吧。”
大太太缓和了气息说:“她都多大了,怎么让我不急呢,都怪我把她给惯坏了,发脾气竟然都发到我头上了,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我在想,”吕敬之这时候转过头来看着太太说:“娜娜的二哥怎么样?现在在法国留学,听适明说再有一个多月就回来了,这样咱们就亲上做亲,知根知底的,岂不更好。”
吕太太原想说韩子沫的,因看着董娜娜在,不便说,听吕敬之提到董适颖,忽然觉得很合心意,便说:“家世好,教养肯定没的说,又留过洋,学识肯定也好,是个上佳人选。就是还要看他二人的意思,咱们家还是主张自由婚姻。”
自由婚姻,这话佳音结婚时吕太太就对她说过,那个时候因为自己就是和靖璘自由恋爱而进入婚姻殿堂的,婆婆又那般的谆谆教导,让她倍觉温馨。可是而今这个“自由婚姻”在她听来,却是另一番难以言明的滋味。
这次难得的家庭聚会也就不欢而散了,靖璘因为有事情要和父亲商量,佳音便留下来在沙发上坐着等他。董娜娜便走到佳音跟前,请她到屋里一坐小叙一会,佳音就辞了大太太,和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