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歪笑着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着佳音笑道：“小姐今天可真漂亮，以后都这么穿吧，一准就让三爷不想出去了，整天缠着你。”
佳音微嗔道：“你胡说什么！这还是闺女家说出来的话吗？这让人家都以为我们家没教养，连个丫头都教不好。”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脸上却笑意满满。
“小姐也真是，谁还看我们下人有没有教养呢，只要小姐有魅力就够了。”
“越发胡说了你，还说给你找个婆家呢，这么一来，看谁还敢要你呢。”
小玉一听这话，惊惶地忙摆手：“小姐说笑呢，我一直都是跟着你，以后也都是，哪儿也不去，除非就是你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说着，竟着急得越发要哭出来了。
佳音起身来忙拉过她，忙安慰她道：“你这又说胡话呢，我要是不要你了干嘛还把你带过来。”说着拉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话说回来，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虽说你年龄也不大，但现今这世道，女孩子还是越年轻越有优势，尤其像你们。我是为你好，以后结婚了，你还可以在这里干，或者男方也可以过来一起做事。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满意的人？”
小玉撇着嘴直摇头，一会又着急道：“可是小姚她比我大好几岁呢，她都不着急，我也不急，等她嫁了我再说。”
“小姚是吕家的丫头，她自己有主见心也高，我又不好说什么。况且她又是个旗人女子，身份在那里放着，对她多少有好处。可你不同了，太太又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给你找个人家，上次打回电话这事儿就说了好几遍呢。你难道还想让我多挨太太几顿说啊。”
“我给太太说去，我说小姐对我可好呢，还张罗着给我……”说着渐次羞下去，接着抬起头来又道：“我给她说是我自己不愿意嫁人的，我愿意一直服侍小姐。”
“小玉，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五爷？”
小玉别过头去，不言语了。
佳音叹息道：“你别傻了，就算你愿意给他做小，他也不愿意。这都什么年代了，讲究一夫一妻，收收心吧，以后找个适合你的，会疼你的，比什么都好。”
“那小姐呢？小姐喜欢三爷，三爷对你怎么样呢？你还不一样愿意和他在一起。”话一出口，小玉看佳音的脸色变了，便急忙收口不敢言语了，一会儿，又小声稳妥地说：“小姐，我错了，我不是有意要这么说的。”
佳音瞥了她一眼，冷静地说：“谁说三爷对我不好了？他只是没时间，忙的那样子我还要去怪他整天不回家吗？你看看楼下的钢琴，那就是三爷专门从家里给我带过来的，他就是怕我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想法子让我开心呢。谁说他不在乎我了。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你出去吧。”
小玉出去了，佳音心里忽然酸痛起来了。她知道他忙，可是他能不能忙里抽闲回来看看她呢？今天的她与往日大不同，可谓惊艳至极，几乎被所有人都称赞遍了，独独没有他的赞美，他不知道，她其实有他一个人的赞美就够了。她迟迟不肯休息就是在等他回来，回来给他个惊喜，向他炫耀一下自己的惊艳，然后得到他的赞美。
只是最后，灯只能熄了。黑暗里看到外面的灯光斑驳萧瑟，透过她的心伤照着她的脸，以及身旁寂静萧索的纱裙。
靖瑶进到屋来，见到小玉在浇花，向她微笑着打招呼，不料小玉却见着他转头就走了。正奇怪着，却见佳音穿着一身碎花洋裙坐在沙发上看书，头发依旧是直直地披下来，头上戴着个白色发箍。他便拍手惊喜道：“嫂子买新衣服了？真好看，以后就这样穿。”
佳音听他这样说，立刻高兴地笑起来，忙让他来坐。
靖瑶看那边不远处的钢琴优雅宁静地坐落在那里，心想有他陪衬着佳音的生活才愈发色彩斑斓，闪着智慧与气质的光芒，不禁就为她高兴。再看一旁的靖璘犹自看着报纸，并不理他，他又问佳音：“三哥没看到你那天惊艳的样子吗？”
佳音见他问，娇羞而欢喜地微笑道：“看到了，我在长椅上拍的照片摆在床头了，你三哥说很好看。”又用手摆了一下裙摆，有些得色地说：“这条裙子也是他带我去洋行买的。”
靖瑶定定地看着靖璘，说：“难得呀，三哥，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永远也不会动情呢。”
靖璘还是没理他，只是吩咐佳音：“老五最爱喝你做的粥，你就给他做碗水果粥，让他解解暑气解解馋。”
佳音依言去了。靖瑶看她走远了对靖璘说道：“你又随便使唤嫂子，反正不管怎样，她是你妻子，你得尊重她。”
靖璘哼了一声，说：“以后给我少胡说。你倒很关心你嫂子，有功夫好好关心一下你妹妹吧。”
靖瑶坐下捉摸不定地看着他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小妹到底怎么了，反正自我回来就觉得她变得有些忧郁了，不像以前那么乐观开朗了，尤其是最近。可是问她她也不说，让她来参加我们的座谈会她也不来，弄得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想到你还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一天就过你的逍遥日子去了，全忘了还有一个妹妹。”
靖瑶不满意他的话，但也是只对着空气怨愤了一下，转而就问靖璘：“那你也是她兄长，你倒说说她是怎么了？”
靖璘无奈地笑笑，看着靖瑶问道：“你知道一个叫赵琪凡的人吗？”看靖瑶一脸不知的样子，继续道：“是卓琳的一个师兄，比她大一级，去年毕业，现在在一家报馆当记者。”
靖瑶了悟地问：“卓琳喜欢他，但是母亲不同意？”
“远没有那么简单，问题是这位仁兄原来还送给卓琳一块手帕，里面包着一片枫叶，包得比盛七小姐送给宋子文的金叶子还要金贵郑重，我这么说你懂什么意思了吧。结果前段时间忽然给卓琳说两个人不合适，悬殊太大，提出分手。这才没过多久，后天人家要结婚了，卓琳在家里哭得，真是伤心，这样还被母亲给说了一顿。”
“什么？他要结婚了？”靖瑶怒而吃惊道，转而平复了情绪，又自责道：“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都不跟我说说呢，小妹长大了，也有心事了。也怪我，太疏忽了。”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发现的，发现了她才跟我说的。你知道这个傻子把什么送给人家了吗？把你三嫂送她的那块踱金镶钻的怀表送给赵琪凡了，我说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高兴，现在呢，赔了东西折了心。”说完，又嘱咐靖瑶道：“怀表的事情别给你嫂子说，她们两个人一直有些小别扭。”
漫过时间的寂静沧桑，靖璘静默沉伤地说：“后天是小妹的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