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快看看信里写的什么,莫不真是求爱信了?”端木人往另一边走,声音可是响亮地传过来了。
卓文媛就说他:“端木你省省吧,你今天要写的可写好了?快别耍嘴皮子了。我看你那篇可否能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他们说的话佳音全没听到,一心只扑在“唤真”两个字上,人也呆住了。他会不会真的是靖璘呢?要不然怎么事情就这么贴切呢?他叫焕祯,知道她的笔名是真真,所以恰好就用了谐音来做笔名,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这么久了,他该是看到她的文章,她的小说,和她产生了共鸣,有意想和她交流感情,所以用了这再好不过的笔名。
心里颤动了很久,方才从思绪中回来。看向那信:真真女士大鉴:蜀汉承皇脉,曹魏据中原。那个正统?
唤真启。
五日。
就这一句?佳音又翻过来覆过去扫了一眼,整张信中间可不就是这么一句么。这是否是靖璘写的暂且别论,乍然来一封信,还无端端只给她抛来这么一个问题,又是个什么意思呢?是要考验她的《三国》知识还是向她请教问题呢?真是左思右想都不得其解。
那边端木还在问着信的内容,佳音对他只是笑着,并不作答。清亚就走过来拿起那信来要看,佳音就让他看了。他看完也是一阵纳闷,就笑着问佳音:“你打算怎么回复呢?”
佳音摇摇头,声音有些低落地说:“不知道”
兜里揣着这信,坐在黄包车上随着那车的颠簸心里也是一直在上下起伏着,等到了家门口靖瑶跟她道别也是心不在焉地回应着,然后就急速走回到屋里。一进屋就看到沙发上有靖璘的大衣,没想到今天竟然真就这么早回来了,心里一激动,抬脚就往二楼走去。
小玉一脸的疑惑,就问佳音道:“小姐什么事啊,这么慌慌张张的?”
蒋妈放下手中的拂尘,看着她语重心长地教导说:“要叫少奶奶,别没规矩了,都几年了,还小姐小姐的叫。”
佳音纵然心里是紧张激动,还有些惊喜,但到了书房门前还是沉下心来小心翼翼地轻声推开了门,就如愿地看到他站在书架前翻找着什么,见她进来了,愣了一下,剑眉微蹙了蹙,就问道:“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佳音进屋的脚步有些踌躇了,突然间大脑一片空白,原先想好的话一时竟都给忘了。
“以后回早一点,虽然春天了,那里地方偏僻,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文学社就那么忙吗?怎么连家都顾不得回了?我看你现在一心都扑在文学社里,连粥都懒怠煮了。”
他的表情佳音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忙就说:“没有,家对我来说最重要了。你要是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
靖璘倒笑了:“我有那么小心眼吗?”停了会又加了句:“你还是做你喜欢的事情,和他们好好相处。”
他这样说佳音就放心了,又说:“你要是想吃粥我现在就给你去煮。”
靖璘笑着有些怜惜地说:“还是好好休息吧,别逞强了。”
他的笑容让佳音心里宽心了很多,就鼓起十二分的勇气问他:“靖璘,这信,是你写的吗?这上面署名‘唤真’,正好是你名字的谐音。”
靖璘看着她手里的信,又低下头去整理桌上的资料,说:“不是,我没时间写那些东西。”
佳音的心里在春天数着秋天的落叶,连眼泪也快要下来了。再一看那信,怎么都没注意,那分明就不是他的楷字。不是他写的,早该料到的,却依旧固执地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明明知道不会是自己想要的,却因为就是自己想要的,非要等到最后受伤了才肯罢休。
靖璘看佳音的神色有些恍惚,在这灯光的映衬下脸色也有些苍白,不禁担心地说:“快去让厨房给你做些吃的,最近是不是没有吃好,脸色这么差。”
佳音确有些恍惚,随着他的话音机械而又无力地往外走去。一出了书房,倒是宽敞了不少,灯光却甚是刺眼,满眼都在闪光,那光线刺到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觉悟似的,她想到了自己的小说,似乎应该改动一下。
她的小说写的是一个贫寒女子和一个富家公子的爱情故事,女主人公一直都很自卑,虽然深爱着男主人公,但碍于双方环境的悬殊始终无法说出口。而那富家公子对她亦是情深不渝,只是因为家人的反对以及对女子对自己感情的不确定而一直纠结着。目前正写到男子对女子表白,女子自然欢喜非常,只是因为性格过于内敛,不善言辞,心里又自卑,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可是现在,她觉得这样爱情太过虚浮无依,脆弱无力。试想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人物怎么会轻易爱上一个一无是处的贫寒女子呢?这样爱情太过童话了,太幼稚了。想要改,却忽然又不忍心改,她的心里隐隐地还是认为男子是爱那女子的,他肯定爱她,可是他们的爱情不会这么轻易地修成正果,因为现实太残酷。思想这么矛盾地纠缠着,还真不知道要如何继续下笔了。
第二天大早到了社里,大家都还没有来,正好趁此时好好缕一缕思绪,思考一下那信该怎么回复。纵然不是靖璘写的,但那唤真二字分明就是在她眼前不停地唤出他的样子来,让她不由地要去认真对待。
天气暖和多了,早上只罩一件绒衫就能御寒。佳音抚摸着蛋黄色绒衫上绵软的绒毛,衬着早上这和暖明媚的光线晶亮晶亮的,更有桌上那盆玉雪天香般的建兰周身踱着迷离的光,将她的思想都融进去了,渐渐地整个人都要迷糊了。只是还不曾睡着,外面就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好像在说着院子里跑的那群鸡,接着,声音越来越近,抬起头来就看到是清亚和靖瑶一齐进来了。他二人迎着晨光与春风进来,穿着笔挺的西服,形容甚是清朗潇洒,脸上是从外面带进来依旧未消的舒朗笑容。
只是他二人看到佳音很是吃惊。靖瑶就走向佳音说:“嫂子!我还纳闷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才一想就知道了,就摇摇头叹了口气:“又不是三哥,你也要回信?再说这人真是奇怪了,来个信就直接问人问题,到底什么意思?”
佳音看是他二人也有些惊错了,只是并不理会靖瑶的话。清亚看佳音满脸愁闷的样子就忙对靖瑶说:“你别打扰佳音,让她好好想想。”
靖瑶依旧不依不饶,在佳音身旁坐下来认真地说:“我劝你还是别写了,既然不是三哥就没必要回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