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迷失4
罢了罢了,怨天尤人也是无用,不如先安顿好。
谷雪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她就那么抱着他坐在那块大石头下。月光稍稍可以看清石头下就是一片断崖。
这里很是清冷,怀中的人身体已经渐渐僵硬,她呆呆的望着他,眯上眸子贴上他的脸。他的脸好凉,怎么也捂不暖。
西楼,这一生你可曾安静的看过一场闲庭花落,云卷云舒?
山的那一边金光已经渐渐透露,西楼,你看那就是日出。她一手指着远处的山巅,嘴角尽是柔和的笑。金光将山头笼罩,渐渐亮起的天将这一对人勾勒的宛如仙侣。
“咔嚓”她一手折断了胸口的箭羽,任鲜红继续弥漫。
西楼,你痛么?谷雪陪你一起痛。
她摸着他的脸,静静的看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天渐渐亮了,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背着柴火停在断崖旁,看到她们,惊讶的张大了嘴。
“姑娘在这里呆了一晚?这里可是经常有豺狼出没的,姑娘家的多危险。”
安静的世界终于有了丝声音,谷雪睁开眸子,瞥了眼那个农夫,没有说话。
他死了,将她的心也带了走。
“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去我家里歇息片刻,我给姑娘煮些姜汤,去去寒。”那人见谷雪不理会,又是说道。
“谢谢。不需要了。”她什么也不需要,她只想呆在他身边陪着他。
黄泉路边,你可孤独?不如谷雪陪你好不好?
心念及此,倒是也不痛了。她颤抖着身子站起,身下万丈悬崖,抱起上官西楼,她张开一个臂膀。
农夫有些着急,将身后背着的柴火扔下,爬上了石头。
“姑娘,什么事都会过去,何必寻死?”
迎面的风寒凉至极,谷雪嗤嗤笑着,抱着怀中的人走到悬崖边,往下一跃。
西楼,你等我,地下我来找你。
身子猛地一滞,谷雪抬眸,她的手被那农夫紧紧抓了住。
而她怀中的人却因为身子一震,脱离了她的怀抱,迅速的坠落了下去。
那玄色的袍子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的思绪空了。满脑子只是那下坠的身影。
“啊”痛苦的喊叫声一声声回旋在山崖,农夫身体一颤,一个用劲将谷雪拉了上来。
“啪”清脆的掌声,她满脸泪珠的掌掴了那个农夫。
“姑娘,命都是父母给的,你轻生了,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农夫一脸担心,显然没有在乎那一巴掌。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脸面上,面具不知去了何处,她脸上汗珠与殷红混在一起。
“再说,就算是你心爱的人死了,你不去为他报仇,与他一起轻生有什么用?还不如报了仇在去陪他,这样不还有些意义?”农夫叹了口气,小心的跳下石头,挑起柴火便向山下走去。
谷雪愣在那里,刚才农夫的话回旋在耳边。是啊,她该去报仇,她要杀了上官兰翎,杀了老皇帝!
不然怎么去见上官西楼?
心尖仿佛又有了一股气力,她看了眼走远的农夫,步履蹒跚的跟在他身后。
她要活下去,她要杀了那些人。
农夫的脚步很慢,似是有意等她。
谷雪一步一停的跟在身后。
山间有一间小茅屋,栅栏里面种着几样蔬菜,稀稀疏疏的。
“人呐”农夫将门推开,挑着柴火进了去,并没有关门。
谷雪站在门前,一抿唇,跟着进了去。
“我这山间小屋,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是给你煮了碗姜汤,你趁热喝了吧。”农夫看她进来,将一个做工很粗糙的碗递给了她,汤正冒着热气。
谷雪咬唇,看了眼农夫,低低道“谢谢。”
汤温热正好,谷雪几口便全喝了下去,心尖倒是真的暖和了很多,冰凉的手也是渐渐有了些暖意。在这么个荒郊野岭,有个将她在崩溃边缘拉回来的人,她有些感激“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我是个粗人,只是看不得人寻死,挺俊的姑娘,怎么不行?姑娘既然喝完汤了,便在我这休息休息。我一会还要出去把柴火卖了赚点贴补家用的钱,你不用害怕,等你睡醒了,我差不多也回来了。等我回来,给你买块肉,补补身子。”他憨厚的笑了,摸了摸脑袋就要出去。
“哎,你等一下。”她胸口的断箭还在,厮磨着她的肉。
“怎么了?”
“你可以先帮我把箭拔出来吗?”指了指胸口,那断箭被鲜红渲染,早已看不出来。
农夫果然下了一跳,奇怪的看了眼谷雪。
“你怎么会被箭射中?你是城里通缉的人?”农夫虽然说着,但还是走进她,面带关心。
“你不用害怕,帮我找个钳子来,拔出来就好。”谷雪一笑,大口吸了口气,胸口很痛。
“好,那你等会,我马上去给你拿。”农夫慌忙的走了,谷雪看着他的身影,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袭遍全身。若上官西楼活着,他们一起这样生活多好。
农夫不过一会便拿来了钳子,谷雪看了眼农夫,将钳子接过。农夫赶忙转过了身子,不再看她。撕裂了一点衣衫,她将钳子夹住胸口处断箭的头,一咬牙,手上一使劲将断箭拔了出来。
“嗯。”闷哼声在她口中溢出,她一把丢掉了铁钳,舌尖一丝甜腥涌了上来。
农夫闻声赶忙转身,却见她喷出一口血腥,猛地倒在了塌上。
“姑娘?姑娘!”摇了摇她,见她不再动弹。农夫叹了口气,有一个妇人听闻叹气声推门而进,手中端着白色的粗布麻衣,另一边放着几个药瓶,几条纱布。
“她晕厥了?那正好,我来帮她上药吧。”
农夫点了点头,看了眼妇人,吩咐着“一会给她煮碗粥,清淡点的。”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看她的。”妇人将托盘端至床榻边,示意农夫出去。
“嗯,那我走了。”看了眼榻上的女人,农夫抿唇推门出了去。
妇人看着农夫将门关上,又看了眼榻上的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帕子蘸水把她全身都擦拭了,又把她的伤口处理好才包上纱布。她的身子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好好一个女子,怎么将身子弄成了这样?这深深浅浅的伤痕,新伤旧伤,一层覆盖一层。
女子似乎被梦魇住了,头不停的摆动,口中呢喃着什么,她听不清楚。但是她好像很绝望,眼角划出泪水。
大牢里的景象又是呈现在了她的脑海,她惊恐的抱着上官西楼想要躲开,却仍是没能躲过那些刀,那些箭。她又一次看到他被那么多刀穿身而过。
妇人将干净的衣服给谷雪穿了上,起身又将铜盆中被血染红的水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