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岂可少了我
三千青丝如瀑,束成凌虚髻,三根玉簪斜插,另配金玉步摇。
眉飞入鬓,恰似远山浓翠。随着她缓步走动,发髻上还有些许的红色绒毛轻轻浮动。
她的容貌有些神邸大抵是认识的,此时不禁身形一顿,欢闹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是说太子妃已死么?那面前的人是谁?有胆量敢闹宴会的怕也就是太子妃了。
她再一次闹了他与别人的喜堂。
心中苦楚难以诉说,她妖娆的娇笑,将凄苦全部咽下。
“这宴会,岂可少了我?”
轻柔的声音,柔媚的能挤出水来。她就那样缓步走向两个人。不、她眼中的,心中的都只有一个人。
西楼也是直盯着走进自己的女子,这个女人,他不认识。他惊艳的不过是她冲进结界的瞬间变换的面容。她比冰要漂亮许多,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他从未见过如此妖艳的女子,天界的人甚少有如此容颜的。
簪子插进墙中,质地极硬的簪子竟是无丝毫损坏。西楼玩味的扯了扯嘴角,上前将簪子拔出。
清凉顿时入了肌骨,极是舒坦。双手忍不住又是握了握簪子,才恍惚发现这簪子的质地竟是与他丢失的玉佩同样来源于原山。
原山的璞玉,细精雕磨,才能成这个摸样。而若是做工不好的工匠,根本无法做出如此细致的活。面前的女人,似乎有些底细。
突然有了些玩味,他单手将受了惊吓呆愣的冰搂紧怀里。
多么不经心的动作,却在她心上狠狠捅了一刀。
谷雪咬唇,让面上的笑看起来不是那么痛苦。她答应浮袖,会演一场好戏,而对于西楼的熟视无睹,她还做不到。他看到了他的紧张,却不是对她。
为什么心口这么疼?早就知道到天界并非平坦的路不是吗?
冷聿的命还在她手上,进退、怎么都这么难。
苍天呵,你又跟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上座,天帝的面容已经黑到了极点。谁把她带来的!出现的这么是时候!眼眸一沉,他大手一挥,当即有天兵出了去。
“姑娘又是哪位?”西楼斜挑眉梢,自然而然的露出一股子冷冽。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摸样依旧是那么俊美无双。
惑城的容颜,她浅浅笑着,走到西楼身旁,突然躬了身子“妖界狐族之女,雪。”
那个雪字,她咬的分外清晰。贪恋的想要望进他的眸子,却撞上一双敌视的瞳孔。
她倒是忘了,他此时怀里还拥着一个呢。
也是一个美人。
“妖界这些年未曾与天界联系,怎的这次有空来?”冰一双眼瞳里不掩敌视,口气虽柔和却也含着质问。
“天界新晋太子妃,妖界没有人来庆贺,岂不是坏了规矩?”她的声音很轻,看向西楼手中的簪子,又是一笑“太子殿下,这物件,可否归还我?”
她但不可闻的浅笑着,手却伸在了他面前。
“你一届小妖,莫不是太不知道规矩了。孤的新婚大宴,你竟敢搅乱。”捻转间,他嘴角依旧含着笑,却冷面无情的扫了眼她的手。
好一双芊芊玉指,十指修长,不染丹寇。
“那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处置雪?”谷雪提起眉头看他,半晌才道。
“西楼……”下一刻,没有预料中西楼的声音,反而是冰嘤咛一声,单手抬起。掌心处,鲜红一滩。
男人的眸眼当即沉了许多,仅有的一丝笑意被悉数扯下,换上了冰冷的以及疼惜的眼光。
是,是疼惜。谷雪并没有看错。他心疼的将她的手抬起,眸子里已是狂风骤雨。
下一刻,有一声冰冷入骨的声音传来,她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谁伤的你?”
冰苍白的面上一笑,示意并无碍。眉头却紧紧皱起,宣布着她的疼痛。
这一场戏,拼的是演技,但是可惜,注定一个人输了。
“雪姑娘,冰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什么,你作何要打伤我?”耳边,是冰痛苦的声音,她倚在西楼怀里,娇声媚骨。
她打伤了她?谷雪直觉心中冰凉一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想要收回抬起问西楼要簪子的手,却被他骤然捏紧。
骨头生生被挤碎的痛楚,她轻轻蹙眉,死死咬住唇。
宴下,谁都看到了刚才的情景,是冰伤的自己,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主座上,天帝冷眼扫过众神,众神当即低下头。
没有人会承认看到了什么。
“敢动孤的女人,孤……杀了你。”咬字清晰,齿间蹦出的话,让众神不寒而栗。
最痛苦的不是两个人相背而驰,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识我。而我却还要强颜欢笑,说我也不识得你。如何不识得?往日滴水穿石,早已在我心尖刻上了你的名字。若要不识,还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谷雪不语,压下喉间涌上的咸腥,好久才动了动唇“太子殿下可否把簪子还给雪?”从未想到她拿下的是他送给的簪子。只是紧要关头,她顾不得是什么东西。此时看他并没有给自己的意思,心底一阵寒冷。
寂静的大殿,喘息声可闻,她忍着被他捏碎骨头的痛楚,仍是笑。
那笑里包含了许多人们看不懂的沧桑,她笑得那么单纯,偏生又这么执拗的性子想要在太子手里拿回东西。
“想要簪子?”他冷冷一笑,冷峻狠戾,右手执手将簪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啪嚓。”清脆刺耳的声音,碎的如同她的心。她闭上眼,强忍着到了眼眶的泪水。再睁开眼,墨黑的琉璃眸中有着异常的坚定“太子殿下,雪哪里惹恼了您,经让您摔了雪与夫君的信物?”
“一届小妖竟敢伤太子妃,孤看你是不要活了。”眸眼一利,他放开捏住她的手,单手覆上冰的眼。
谷雪刚刚收回手,只觉面上一凉,再转过头,一缕发丝已然飘落在空中。
“啊!”肩胛剧痛穿来,疼痛将她仅有的尊严全部践踏在脚底。她失声痛喊,额上冷汗当即涌了出,面上一下子变得很是苍白。右手摸向左肩胛,已是鲜红一片。
目光扫及处,肩胛处一截断了的刀刃插在她的血肉中。
鲜红模糊了双眼,天生的倔强让她不肯求饶。
“给孤的太子妃认错,省的孤剜了你的膝盖骨。”他的声音依旧清冷,看她的目光也是多了些厌恶。
执拗的跟他作对的女人,简直是自掘坟墓。
疼痛不能自已,她痴痴的笑着。许是如前些日子自己说的一样,作威作福惯了,再去受苦,一下子还真接受不了。
咬着唇,喉间的咸腥又是上涌“太子殿下要我给她跪下?”
她跪天跪地,有一天竟沦落到跪她的情敌。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