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天之路1
又是夜幕了,天穹星遥远,夜光笼罩着这偌大的皇宫。
关雎宫内暖意如夏,熏香袅袅飞散。
我看着推门而进的他,心中一苦,赶忙上前环抱住他。
他笑,从未有过的柔和“雪儿,多穿些衣服,这两日没有陪你,今晚陪你看繁星。”
我心里一凛,当即明了,也不说开。又披了件狐裘,是岚烟那日给我的那件。他说这火红的狐裘本就是我的,当时我不懂,现在我想我有些懂了。
梦中的太子妃,梦中的太子,或许这一切都不是梦境。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往事,只是我忘了而已。就如未央一般,也是天界之人。
琼楼玉宇上,两个影子相互拥着,偶尔,见男人指了指星空。女子嫣然一笑、而已。
风很凉,楼宇上的人却似乎不受狂风夹击。安然的痴吻,缠绵悱恻。
当鱼肚白的天幕翻转,我还在他怀里。我没有哭,也许忘了什么是哭。应三日之约,他的身子早已冰冷如寒冬。
他死了。
而我躺在他怀里。
他走的那样静悄悄,狐裘上的毛绒在脸颊边被风吹得有些躁动。
后来,大兴乱了,不过幸好未央把若漓他们带了来。
再后来,我把阮儿托付给了若漓,我这一去,不知路途凶险。未央也在把他们带回来的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记得未央的话,她说她不是投胎而来,所以不必死后归位。
当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知道他们都以为我疯了。上官西楼被确诊为心脉受损致死,没人理解我的话。
我只能苦笑,一人单身披着火红的牡丹袍,身披火红狐裘,我离开了皇宫。身后若漓的哭喊,我听见了。但我不会回头。
我要去桃源,我要去寻找所谓的天意所属。
手中的发簪犹在,我将它插在发中。
事实总是无法预料,当我迈出皇宫的大门,我看见了一个人。
冷聿。
他就那样站在我面前。
他说“我陪你去。”
我笑“你不认为我疯了吗?”
他两步迈上前,将我拥在怀里。他的拥抱,总不及西楼的暖。
“疯么?那你便当我也疯了吧。”
倒是应景,两个疯了的人,跨马奔驰在广阔的天地。
没人知道他们要去哪,只是在踏出三国关河的霎那,身影顿时不见。
凡尘的事,总有个结局,冷非同再即位,把小玉儿尊为天后,与太后同起同座。那个安然的女子,值得那样的殊荣。
暗夜,有人告诉我,再过了这一片绿洲,前方便有片沼泽,那片如大漠般广阔的沼泽地一过,即是斐龙城,斐龙城的终点,就是天界与妖界的入口。
身旁的人蹙了蹙眉头,眼里一片戏谑“原来三国关口竟是如此暗藏玄机的地方。跟着你,倒是真长了见识。”
我笑得灿然,这路看起来平坦至极,谁曾想那片沼泽,那个斐龙城,都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葬命的地方。前方路途凶险,好在她心中有所想。西楼在天界等着她,只要她过去,便是永生天堂。
“听说,斐龙城与沼泽的交界有浴火凤凰看守。谁都不能靠近她,她的眼睛可以燃烧一切。”我声调一顿,声音扩大,笑道“你可曾后悔,丢了如玉美人不顾,跟我闯荡。未来还是一片无可预料的险境。”
冷聿扬鞭一挥,比她更猖狂“那我可是要好好看清楚了,看看这条路是不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凶险。玩弄皇权多没有意思,不如弛聘白山黑水之间,图个逍遥自在。”
“这也算逍遥?当你的皇帝多好,大手一挥,万人之上,生杀予夺。”
“这都出来了,谁会傻到再把皇位让给我。罢了吧,我还是去见识另一片天空的好。”挑眉佯装叹息,冷聿又是一挥马鞭。
绿洲中,两个人纵马远去。前方是沼泽地,触物即沉,再大的东西,只要碰上了地,都会被瞬间吞没。
天边苑,莫兰大将将手中的铜镜一甩而下。笑话,凡人妄想穿过这片沼泽?简直是痴人说梦!
“来人!”眉眼一转,莫言大将眸眼轻挑“派兵二百,驻守斐龙城,见凡人,格杀勿论。”
“是!”有人应声,当即远去。
莫兰挑高眉宇,嘴角弧度森然,千年之后又是一场精彩的戏,这天界又起波澜,她且要看看是谁的天下,这天下谁执掌定乾坤。
天帝么?以前或许是,只是从太子历劫回来后便是个不定数。太子的记忆虽然被抹了去,可脾性却是变化了不少。这人现在心思阴沉不定,脾性难以捉摸,怕是再也不是天帝可以摸透的太子。
她从不自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这种浑水也趟不得。只是现在似乎有了变数,她不能让太子妃回天界,一旦太子恢复了记忆,知道当初是她将她打得魂飞魄散,定不会饶了她。往常中立也就罢了,这回看来是不成了。她要做的不再是恪尽职守,而是将太子妃彻底处死,免了日后的祸患。谁都会为自己考虑,她也不例外。
天边苑外,一个紫衣女子缓步踱入屋子,她见着莫兰微微轻笑“你真的要下杀手吗?”
一句话,莫兰大怒,将手边上的香炉砸向了女子“你不过就是我的一个念想,怎么?胆大了,到想要管我的心思了?”
女子依旧是淡淡的,只微微一躲就躲过了香炉。她与莫兰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只是莫兰的一个念想,所以才有了她。她赎回她的罪,还她一个心安。她们是一体,心思相通,她想什么自己知道,自己想什么,她也知道。
“我怎么敢管你的心思,若不是你当初心软,想要还太子妃一情,怎会有我?我既是你,你又怎不懂我的心思?莫兰,何必执拗,你早已不欠下什么,杀了她你心里就真的会安心吗?”
“滚!别以为你看透我的心思,便做的了我的主!你这个不该生出的东西!”莫兰恼怒至极,她本就不该产生愧疚,按照旨意做事,她并没有错。谁知道一瞬间的不忍,竟产生了这个东西。
她杀不了她,她若死了,她也会死。
绿地犹在,马蹄边沾染了些许水的时候,谷雪微微一惊,喃喃开口“你看,前面就是沼泽地了。”
“你打算怎么过去?”猛地勒住缰绳,冷聿略皱眉。面前望不到边际的沼泽,通到哪里才是个头。这种地方看似不错,过去却难如登天。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我们只要把面积扩大,大的面积便会保持我们自身的平衡,不会被吞下去。但是行动要快,我们必须找一个足够大面积的东西。马匹是不能用了,我们带着它根本过不去。”遥远的记忆,书上似乎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