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水犹寒2
无人知道的结局,大兴刚刚平定,仓朔又起乱事。仓朔这次内乱来势汹汹,江湖术士在江湖上风潮暗涌,宫廷上,朝臣虎视眈眈。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辛若漓看了眼天边,那里还在飘着雪花。乱世烽火连天,哪里是家?
池塘边,车夫将马车靠边,弯腰下了马车,恭声道“爷,到了。”
帘子里,男人淡淡恩了一声,一手掀开帘子,让女子先行。
一袭白袍,外罩同色狐裘。她小步出了马车,车夫早已把板凳备好,她踩着板凳落在了地上。
那人随后也是下了来,将女子拥入怀里,如至宝般。
行走的人不禁驻足观看,那两个人如遗世独立般站在那里,男子那惑城的容颜,眸黑如墨,仿若远山浓翠。女子虽不是多么貌美的容颜,却有一股子清雅淡然,眉梢钿花,仿似不染纤尘的白莲。怎么看怎么都是绝对般配的一对。
有当铺的伙计看到女子发上的簪子,不禁惊呆。那种玉,他终其一生都未曾见过。听掌柜的说,这种玉,价值连城。
女子巧笑嫣然,脸上嫣红淡淡,启唇看着远处池塘“我要吃烤鱼。”
“好。”他应,如多年前的宠爱。马车上,他亲手为她描钿花,为她绾起三千发丝。他记得她说,红嘴犀鸟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的一生一世只许给她,这个能要了他命的女人。
谷雪提起裙角,轻轻踩下池塘。冰很厚,足矣立足玩闹。
男人随之也下了去,与她一起往池塘深处走去。
行人大惊,这俩人莫不是要殉情?
车夫在一旁拿出了铁铲,与一套钓鱼竿,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与其隔着两三米。
雪在下,将冰上覆了很厚的一层雪。靴子踩在上面,吱呀吱呀的。
她不禁浅浅笑出了声,蹲下身子抱起一把雪靠近脸庞,轻声道“你可知,这漫天大雪为谁而下?”
他低头看她,大手将她手中的雪扶到地上“雪太凉,会伤了皮肤。”
“上官西楼,你莫当我不知。今个一早军营里就已经不安静了。说皇城那边出了乱子,来势极凶猛,冷聿打算携着妻子小玉儿回朝,你以为我跟你出来是做什么?”她突然不做声。是了,她怎么不知道这些事?她谷雪并非傻子,有时候不去想并不代表不知道。冷聿走了,边疆的军士岂是上官西楼的对手?她不走,若漓就也不能走。
出乎意料,他轻声笑了,单手挑了下她额前的刘海。他的逝儿从来都不笨,反而是心间藏着智慧之人。大智若愚,才是她。
“你要守威城。”他说的很浅,似乎跟他无关似的。
“是,仓朔打乱,大兴趁此机会攻城略地,仓朔左右逢敌,怎堪受得?”是她用了心,不想冷聿惨败,若冷聿败了,这威城便是她说了算,威城会是他的包容所,让他死灰复燃。
她利用了上官西楼,虽然这连她都是不敢相信。马车上他为自己描钿花,认真的神态她一一收入眼底。这份情,她不敢接受。
“逝儿,大兴是朕的,也是你的。你若想要,朕给你十座城池又有何妨?只是莫要再伤了朕给你的心,好不好?”
车夫已经在凿洞,上官西楼看了眼他,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哀伤。
手被他硬生生掰开,他双手覆上她的手“我的心在你这里,别再弄丢他了。”
一股痛涌上,喉间一丝咸腥,她抵住舌尖,狠狠压了下去。心中痛,头也痛,梦魔一般的话缠绕不去。
‘雪儿,我真怀疑你是无心的。’曾经,有一只手覆上她的心口,话一过,她的胸口鲜血四溢。记忆中的图片,模糊的眼。那个男人,轮廓渐渐清晰。眉飞入鬓,俊美无双的面庞,只着一身玄色衣袍,嘴角噙笑却淌着一抹疏离。
那人是、上官……西……楼……
原来、他们真的有曾经……
心口又是撕裂般的痛,舌尖咸腥味愈重,她紧蹙眉头,将到了口中的咸腥悉数咽下。
笑声如银铃般响起,一丝血珠落在耀眼的雪白中,当即染红了一块。她快速将手中的雪洒下,又捧起一把新雪盖上“上官西楼,既是你的心,还是你将它好好保管罢。”
仓朔皇城,马蹄萧萧,冷聿已携着妻子小玉儿到了城门下。
城门紧闭,城楼上许多士兵把守。
“王爷,我们攻进去。”身后,副将大声嚷嚷。他们的家眷还在城内,此时不知是何种摸样。
冷聿眉头皱起,仰头看着城楼上的兵将。
竟是冷非同亲自守得城。冷非同,仓朔的帝王。这个他看起来的孩子还是有了自己的心思,不甘再屈居他下,反了。
“皇上以为这样便能困住我们?真是幼稚!”又有人在身后嚷了开来。
冷聿一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若这冷非同心思真那么浅,如何在几日的时间内,鼓动大臣倒戈相向?如何杀伐决断,反手将棘手的事件处理的这样井井有条?这孩子,怕是跟上官西楼是一种人。只是上官西楼还会喜欢澜妃,还会为了一个女人颠覆朝纲,而面前这个冷非同,一张铁面,怕是……
“爷,你打算怎么办?”小玉儿看着冷聿,浅浅笑着。她在逃出皇城的时候,已经决定了,这条命,大不了就不要了。
冷聿冷笑,面上渐渐无情起来“好侄儿,这是要把本王困在城外吗?”
城楼上的男人似乎听闻,阴鸷的面孔扯出笑“皇叔,朕深觉皇叔每日操劳国事,尤感愧疚,不如以后就由朕自己来吧,皇叔如此劳累,该休息了。”
温润若玉的话,找不出一点不是,却也是阴森到了极点。小玉儿浑身一颤,据她所知,皇上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虽有些智慧,但还是唯懦的。哪里像现在,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曾祖父死前曾给她一卷丹书,说那是他陪着先皇打天下时,先皇赏赐的。全朝上下,只有他有。如今冷聿暗里操纵皇权,必有一天得皇帝反之,这丹书足可保他一命。
这次出来,她将丹书铁劵带了出来。
她爱冷聿,不次于别人一分。
“侄儿便不放皇叔进城坐坐?”冷聿面上淡笑,丝毫不带有什么恼怒。
“皇叔,不如朕送你上路如何?”冷非同擎一尊薄酒,一饮而尽。面上不无任何不妥。他是下了决心要杀冷聿,放虎归山岂不是傻子才会做?他隐忍数年,终于说服了那几个人。他再也不需要吞声下气了,冷聿是他早就想反了的。
大权就握在手心,怎还需要忌惮冷聿?
这个男人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六年,还不该让座么?他冷非同绝非善良之辈,隐忍六年,还不都是为了这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