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喝了七八两,有些不胜酒力,身子摇摇晃晃。李天心喝的不多,没什么事。
楚天喝的不少,却没什么感觉,他的酒量至少是老道的两倍。
酒足饭饱,楚天扶着老道上山。
一走三晃的老道乜斜着李天心,道:“你不是楚天师祖么,也送点礼物啥的,你曾经也是花钱如流水的花花公子,别那么小气。”
这句话触动了李天心,李天心道:“你一说花花公子,我感觉好遥远,咱们都老了。”
李天心年轻时放荡不羁,倜傥风流,在京都大名鼎鼎,很多大家闺秀为其倾心。不知为何,他却一辈子未娶。
老道啐了一口:“我是这个意思吗?说重点!”
李天心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楚天如果有一把趁手的兵器,遇到万小舟之流就有七八分胜算。可是这柄剑是阔剑,有些沉,威力也一般,并不适合楚天。我会给他弄一把更好的,你放心。”
老道哼哼:“这还差不多。楚天,给你师傅,不,算是师祖,磕几个响头。”
老道是实用派,只要给东西,怎么着都行,磕头、叫师祖,都是小事。
楚天尴尬,老道这是说真的吗,现在还兴这个?
李天心连忙摆手:“这头要磕,以后有的是机会。”
老道对楚天不满意:“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一点出息没有。”
楚天嘴里唯唯诺诺,点头如捣蒜,表示认同老道观点。李天心哈哈大笑。
喝醉的老道谁也惹不起啊!
走到半山腰,老道雅兴大发,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他突然推开楚天:“别扶我,我谁也不扶,我就扶……”
楚天手里一空,似乎一阵风吹过,老道嗖地不见。楚天下意识抬头望去,老道半倚半坐靠在观门旁的墙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
嘴里还嘟嘟囔囔,把刚才那句话补充完:“……墙。”
楚天满脸震惊,转头看向李天心,他一直怀疑老道是异能者,却没见老道用过一次,就连那次偷鸡,被林寡妇撵的满山乱窜,脸上挨了几柳条子,也没见老道用过半分异能。
李天心看了楚天一眼,继续上山,口里道:“如你所见,老道是异能者,境界嘛,你感觉不出,我也感觉不出,就是这么回事。”
二人到了道观门前,老道早已睡着,鼾声大作。
楚天从老道腰间摸出钥匙,开了观门,架着老道进后院休息。楚天和李天心回到前院,楚天又烧水泡茶,二人坐在松树下。
“青玄是李家未来的家主,天赋绝顶,修炼进境远超同侪,为人却大方平和,并不自负,你见到他有一说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楚天笑道:“我倒没什么担心。”
李天心看着楚天,似有深意,道:“也对,你们其实一样。”
——
第二天上午,楚天和李天心一道回到东泰省省会,白水城。
李天心没在白水城停留,直接就上了去京都的火车。
楚天送走李天心,便坐上公交回学校,又路过文化路西口,他便下了公交,想着溜达回学校。有一辆火红色的跑车,从楚天身边呼啸而过。楚天循声往车里望去,司机依稀是个长发的年轻女子。
前面路口红绿灯正在闪烁,绿灯就要变为红灯。跑车并不减速,想要直接通过路口。
来不及了,楚天心道。这个路口红绿灯没有黄灯,绿灯闪几下就直接变为红灯。跑车到了路口,绿灯正闪最后一下,勉强通过,必然要闯红灯。
果不其然,跑车一到路口,已经是红灯。跑车上的女子看来不想闯红灯,突然一个急刹,吱……,跑车滑出停车线,车头已经到人行道才停住车,跑车后面地上两道黑色的擦痕,附近空气中有些橡胶燃烧的味道。
横穿马路的绿灯刚刚亮起,两端的人还没有开始过马路,人行道并没有人。
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从马路旁跑过来,轻轻蹭了跑车一下,接着夸张的倒在地上,一声长嚎:“撞人了!”
几个打扮差不多的年轻人也很快围上来,堵在跑车前头,叫嚷着赔钱之类。
碰瓷儿!
楚天一看情形,就知道是碰瓷儿的。跑车是外地的,就算有钱有势,在白水城也未必吃得开,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那年轻的女司机跑的又嚣张蛮横。
外地车,行路嚣张,实在是碰瓷儿的不二人选。
越来越多不明就里的人围了上去,路口快被堵住,鸣笛不断。楚天也缓步上前,不是他爱看热闹,而是回学校必然要经过那里,不然就得回头绕一大圈。
车里的女子推开车门出来。女子二十余岁,还是个姑娘,深红墨镜,马尾辫,身材高挑,略微宽松的灰色运动装也遮不住曼妙身姿,袖子半撸着,撸着半截雪白的小手臂,和纤细白皙的小手相得益彰。
她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动人心魄,让人不禁自惭形秽。
这女子走到车前,摘下墨镜,两臂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躺在地上的小青年。
小青年没有料到车上竟然是个漂亮的姑娘,而且这姑娘气质不凡,气势更是十足。
小青年有些心虚,讷讷道:“怎么着,撞了人还倒有理了?”
其他几个年轻人也都起哄。
那姑娘冷冷的看了一圈,起哄的声音便小了下去。
其中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看势头不妙,忙蹲下,对那躺在地上的小青年道:“朋友,你感觉怎么样?”他似乎是几人中的头领。
小青年痛嚎两声:“到处疼,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
鸭舌帽年轻人道:“怎么办?”
小青年不敢看那姑娘,闪烁道:“能怎么办?去医院呗?”
鸭舌帽年轻人又道:“要是去医院,那费用就大了,没三万五万出不来,也耽误时间,你要是没大事,干脆私了好了。”
言语之间,倒像是为了那姑娘考虑。
小青年觑着姑娘,道:“那要问问肇事者。”
看着两人演双簧,姑娘只是冷冷不语。
鸭舌帽年轻人站起身,对那姑娘道:“我看还是私了罢,这么着,我做主,你拿一万块,这事就算结了。行不行啊朋友?”后面那一句,是对着地上的小青年说的。
小青年搭茬,继续演着,道:“行吧?”
很多人都明白这姑娘是遇到碰瓷儿的了,地上的小青年和鸭舌帽明显就是一伙。
大部分都开始离去,普通人见了这些地头蛇小流氓,都是敬而远之,惹不起躲得起。大家心里都想,那姑娘最多也就破财,白水城治安良好,倒不虞有其他不好的事发生。
就算有,那也是警察的事。对普通人来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处事良方啊!
人群渐渐散开,楚天也已经走到近前。他看了一眼鸭舌帽年轻人,似乎有些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他又上前几步。
“我没有撞人,为什么要掏钱?”那姑娘终于说话,声音清冷,却又动听。
领头的鸭舌帽年轻人暗暗松了口气,心道只要你不是哑巴,就好办。若是这姑娘自始至终一句话不说,就等交警来处理,鸭舌帽还真是有些头疼。
鸭舌帽年轻人指着车头:“车都过大半个人行道了,”又拨开人群指着车后轮胎痕迹,“刹车线这么老长,你说没撞人,交警来了也不信。”
“爱信不信,老娘没有撞人,谁来也不赔。”姑娘轻轻踮起脚踢踢还躺在地上的小青年,“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开车。”
本来这伙小流氓都觉得这姑娘清冷高贵,不好惹。但是她自称老娘,似乎瞬间拉近了和他们的差距,这伙小流氓有了胆气和兴致,本来以为是女神,需要仰望,原来是个女汉子,可以平等视之。
鸭舌帽年轻人嗤笑道:“吆嗬,外地人来白水城,还敢耍横,能耐不小啊。”
姑娘也嗤笑两声,戏谑道:“耍横能怎么样,你还想打我不成?”
鸭舌帽年轻人往前走了两步,两手握的啪啪直响,笑眯眯看着那姑娘:“我们不打姑娘,何况你还这么漂亮,脸上能掐出水来,要是打你,别人会说我不解风情。哈哈。”
伸手就要向那姑娘脸上摸去,下一秒钟,那姑娘就要被鸭舌帽年轻人非礼。
楚天暗道不好,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碰开鸭舌帽年轻人,横臂一挡。
啪。楚天架住那姑娘的浑圆修长的小腿。
姑娘是个练家子,身子未动,右腿已经高高抬起,直过头顶,就要劈在鸭舌帽年轻人头脸之上。鸭舌帽年轻人根本没有反应,手还在惯性向前伸着,若不是楚天挡住,他恐怕非但摸不上姑娘的脸,自己的脸反倒要挂彩。
姑娘有些惊奇,咦了一声,接着收回腿。她想不到竟然有人能挡住他的劈腿,这些人明明都是普通的小流氓,根本不会什么功夫。
她看清来人,并非是这伙流氓中人,而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年轻人,倒像个学生。
姑娘冷哼一声:“助纣为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长的好看有个屁用,白瞎了你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