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城是东泰省的省会,北依黄河,南傍泰山,是华国南北交通的要道,自古繁华。
坐落于白水城的东泰师范大学已有近百年历史,古色古香,老藤爬满大楼,大树或虬立或参天,一年四季,各有风味,人久处其间,浮华自去。
东泰师范北门出来,就是文化路。白水城中所有的大学几乎都集中在文化路上。
所以文化路最多的,自然是学生,伴随而来的,就是生意。但这生意小而零碎,于是催生了夜市。
夜晚华灯初上。文化路早已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楚天是东泰师范历史系大二的一名学生。他悠悠独自前行,不时和其他人擦肩而过。
文化路很宽,但两边都是摊位,中间也有背对背的两排,显得有些拥挤。
正是仲秋时节,天气渐凉,人们开始穿上厚实暖和的衣服。楚天穿着深色运动鞋,蓝色牛仔裤,尽显修长身材,上身是一件灰黄色夹克外套。他把手伸进上衣兜里,边走边看。
他不准备买什么,只是闲逛,听着摊主悠扬的叫卖声,倒也别有味道。
突然,有人伸手环住他的右臂,一个清婉的声音道:“丢丢,你觉得刚才那个披肩怎么样?”
他转头一看,是个漂亮的长发姑娘,并不认识。他被唬了一跳,忙把右手从兜里抽出来,抬起右臂,想要摆脱。
姑娘正往右瞧着,没发现自己挽错了人。当她感到所挽之人的抗拒,心里奇怪,才扭头看向楚天。发现自己竟然挽住一个男子的手臂,极亲密的样子。不禁大为羞愧,立时脸上火烧,一片红云直到脖间。
楚天看到姑娘白皙脸庞上的红晕,心里莫名一荡。
那姑娘忙撒开手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楚天淡淡笑道:“没关系。”
姑娘身材高挑修长,比楚天略矮,几乎到他眉间,长发披肩,皮肤吹弹得破又极为白皙,不然也不能在并不明亮的路灯下看出脸红来。姑娘的脸极为精致,蛾眉横月,双眼清澈明亮,琼鼻挺直,绛唇吐气若兰。气质更是淡然,一笑一颦皆不可方物。
楚天觉得这姑娘似曾相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二人相距极近,姑娘身上特有的幽香传进楚天鼻子,楚天不禁心旌神摇,他从未闻到过如此令他迷醉的味道,他几乎控制不住想向那姑娘靠去。
募地,远处有股杀意传来,楚天霍然回神,不由一个激灵。他向杀意传来的方向望去,灯火阑珊,人来人往,没发现特别的人。这股杀意一闪即逝,渺无影踪。
楚天觉得可能是自己心神动荡,产生的错觉,于是不再多想。
他暗道孟浪,竟然会心神失守。
楚天想再看那姑娘一眼,但知道只能看到背影,于是极力忍住。又念了几句清心诀,才算静下心来。
那姑娘四下看去,寻到前面不远处一位也是身材姣好的姑娘,埋怨道:“丢丢,你怎么不等我?”姑娘叫李青墨,丢丢是她的同学。
丢丢道:“是你太慢。”丢丢看她神情羞涩,有些欲语还休的样子,随口调笑道,“怎么,碰到情郎了?”
丢丢只是调笑,她在前面,并不知道刚才李青墨发生了什么。
李青墨是东泰师范大学的校花,追她的人无数,可是她没一个能看得上眼。帅哥、富二代、官二代、学霸之流,只要自认有些身份或者本事,都在追她。
也有很多,自惭形秽,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只在心里默默的喜欢。
可是李青墨从来未对任何人稍假辞色,丢丢知道,所以见李青墨神情羞赧便调笑几句。
李青墨出奇的没有反驳丢丢,回头看了一眼,楚天正站在那里,却没有往这边看,竟然有些淡淡的失望。
丢丢奇怪,也顺着李青墨的目光望去,看到楚天,笑道:“挺帅的。”
楚天神情恬淡,身材挺拔,略瘦但并不文弱,眉眼清楚,有些清俊之意,帅气阳光。
李青墨一惊,道:“你说什么?”
丢丢看李青墨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大笑:“大校花也泛花痴?”
李青墨作势打了丢丢一下:“去!”丢丢笑着躲开。
二人又转了一圈,李青墨全然没有刚才的兴致,于是和丢丢回宿舍。她的心里,却老是有一个影子晃来晃去,还有那淡淡的笑。
“没关系。”走在校园的路上,高大树木的幽影里,李青墨喃喃自语重复楚天向她说的三个字,脸上发烧,心也有些慌乱。
“什么?”丢丢问道。因为李青墨的声音不大,丢丢没有听清。丢丢一向大大咧咧,没有发现李青墨的异常。之前的调笑,也是因为当时李青墨脸上慌乱神情过于明显。
那人是谁?是不是东泰师范的学生?虽然只是意外,也只是刹那,李青墨心里还是起了一丝涟漪。因为她从未和她亲人之外的男人有过这等亲密的举动。
她对楚天有些好奇,而且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隐隐有些亲近的感觉。
谁也没有看见,路旁两栋大楼之间的阴影里,站着两个人,一人高大壮硕,虎背熊腰,另一人身形挺拔匀称,身形却是和楚天差不多。
壮男道:“不过是普通的学生,你怎地起了杀意?”
另外那名男子道:“对青墨无礼,该死!”
壮男冷声道:“青墨岂是你叫的?”说毕,心里又是一软,道,“阿昭,没有可能的事就不要再想。痴心妄想,到头来会害了自己。”
被称作阿昭的男子不禁黯然:“我知道,可是忍不住,舍不得。”他见李青墨挽错手,搂住一个男子胳膊,差点就要冲上去。他从未和小姐如此亲近,也不允许其他人如此。
他知道是李青墨认错,和楚天完全无关,楚天也完全没有无礼的意思,可他还是气愤异常,抑制不住自己的杀心。
壮男叹口气,不再劝说。情起缘灭,皆是定数,任谁也难以控制。
壮男又道:“你起杀意之时,那学生好像有所警觉。很可能只是个巧合,不过保险起见,让人查查他的来历。”
阿昭答应一声,又深深看了一眼楚天,楚天还在闲逛。不知为何,阿昭觉得猛地离小姐更远了些,心中不由气苦。
二人不再多说,转身离去,倏忽不见。
楚天再一次有所感觉,突地目光如电,看向刚才那两个男子所站的阴影。身处阴影之内,看东西也是影影绰绰,处于明亮处看阴影,更是一片漆黑。
阴影之下早已空空如也,楚天没发现什么,却是若有所思。
楚天慢慢向前行着。前面传来一阵骚乱,楚天抬头望去。
“都他妈闪开。”一个狂暴的声音传来。
楚天抬头望去,一个男子挥舞着水果刀,在人群之中狂窜,身后有两个警察执枪追赶。
男子三十余岁,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左眼下横过鼻梁,直到右脸,甚是狰狞,身形高大结实,更是显得凶神恶煞一般。他双手还带着手铐,水果刀应该是方才不知从哪个小摊上顺手拿的。
行人见状纷纷躲避,不敢撄刀疤男锋锐,让出一条路来。
楚天却是没动,站在道中央,很是显眼。有好心路人赶忙去拉:“快躲开,他手上有刀。”
楚天伸手轻轻一拨,路人控制不住身形,反而又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撞倒身后的摊位。那路人十分震惊,楚天看起来说不上弱不禁风,但绝对不强壮,竟然有如此大力。
这么一耽搁,刀疤男已经到楚天身前。
楚天仍不避让。
刀疤男没有减速,厉声大叫:“找死!”双手抓着水果刀向楚天刺去。刀疤男双手被拷在身前,只能双手执刀,并不方便。饶是如此,场面也足够骇人,路旁躲避之人都是失了颜色,惊慌失措。
楚天右手一格,反搭在刀疤男手腕上,身子微侧,顺势后拉。刀疤男失去重心,向楚天撞去,楚天曲腿一顶,膝盖正中刀疤男胸腹之间。
楚天半步未退,刀疤男前冲之势似乎消于无形。当楚天膝盖顶住刀疤男胸腹,刀疤男突地静止,那一刹那,仿佛画面一样清晰,很多路人都看清楚。
然后刀疤男痛苦弯腰倒地,不能动弹,疼痛钻心,几乎让他昏过去。他目光如正在猎食的野兽,看着楚天,忍痛断断续续道:“老子……要……杀……你全家。”
楚天笑道:“等你出来再说吧。”
两名警察追赶上来,其中一名竟然是女警。女警很漂亮,制服也不能遮掩住她火辣的身材。
漂亮女警向楚天道谢:“多谢帮忙。”
楚天道:“举手之劳,何必言谢。”说毕便要离去。
男警察掏出一副大号手铐,弯腰啪啪两声扣在刀疤男两只脚腕上,毕竟是手铐,不大,直接扣进肉里,刀疤男脚腕流出血来。男警察犹不解恨,起身后又往刀疤男身上踢了一脚。
妈的,你逃跑不要紧,我们这一个月奖金又泡汤了。
漂亮女警白了男警察一眼。
女警看楚天要离去,问道:“请问同学姓名?”文化路上,和楚天一般年龄又一般穿着装束的,十个至少有九个半是学生,所以女警才这么问。
楚天已经动身离去,也不回头,举起手来摆了摆:“请叫我田雨峰。”田雨峰是六十年代树立的道德楷模,现在各级机关还不时举行学习田雨峰的活动。
那女警愣住,想笑,又有些想打人的冲动。
不远处的街口,停着一辆银灰色的捷达,车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叫胡三,是专门来接应刀疤男的。他们看到刀疤男被楚天击倒,重又被警察抓住。胡三看清楚天长相后,目泛凶光,咬牙切齿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