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女人聚会,一个结婚多年刚生孩子的,一个新婚的,一个准备结婚的,和一个未婚的我。女人在一起能聊什么,扯扯爱情、婚姻、男人、御夫之术、男女相处之道,无非就是这些。
在我眼里,婚姻是个挺牛的事儿,而敢结婚的,都像陪唐僧取西经的孙悟空,拥有通天本领,在九九八十一关里,降妖无数腾云驾雾还不亦乐乎。
潮妈,隆重地介绍一下她,就是公司新来的喜欢和我一起,在午后暖阳里蹲胡同旮旯角喝北冰洋汽水,说话掷地有声的北京大妞。我像记者采访一样,挨个儿问她们为啥要结婚?
潮妈找的男人是个部队的连长,她们结婚也挺传奇。有天连长和她逛超市,忽然严肃地来了句:咱们领证去呗!潮妈二话没说在一周后杀回北京,抽出自己的户口本就和男人盖了两个红章章。
据潮妈说,起先她舅舅还没见过她男人,但一听说他男人是部队的,就摇头反对,不行,两地分居啊!又听那家庭条件,直接掐了烟灰,吹胡子瞪眼。
有房不?
潮妈挺着脖子,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我有啊!
又不是北京户口!
潮妈洒脱地一拍大腿,我有啊!
他舅舅没话说了,据潮妈说,等到她从民政局出来,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就这样稀里糊涂把结婚证领了,还没和家里言语一声。她给她妈打了个电话,妈,我告诉你件事儿,我领证了。
她妈电话里传出一声惊诧的——啊?(此处是短音)
为了证明这事儿不是把戏,她搀着老公屁颠颠地回娘家,两张红本本往桌子上一甩,老太太吓得炒菜的锅铲都掉地上了。
啊??(此处是中长音节)
等她兴高采烈地把本子打开,结婚证上小两口笑得花枝乱颤,潮妈娇羞地贴着她妈耳朵说,妈,我结婚啦!她妈倒吸凉气。
啊!!!!!!(此处是超长颤音)
我问她,你就这样嫁了啊,你觉得女人啥时候适合结婚啊?可爱的潮妈在喝完了几大口热茶之后,瞪着大眼睛,操着浓重的京片子意味隽永地来了句:“两人处一起,很俗的,我俩结婚典礼,婚纱婚车都是我一人操办的,司仪就是我发小,我怀孕的时候,我男人都不在,我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掂着鞋子赶公车。孩子出生了,八斤,他都不在床边,我家娃娃喝着羊水吐着小泡泡就从她娘肚子里拱出来了。不可能没牢骚,也有生气的时候打电话去骂他,但骂完了,就心情舒坦了。该结婚的时候,顺其自然就结婚了。我有几个朋友,和男友处了七八年也没结婚的,但换了个男人,隔年就嫁出去了。该结婚的时候,就是你和这个人,安静地待着啥都不干你都觉得不腻味,回家见到他就觉得踏实,他说要离开此处你拎包就走,他走哪哪就是家。”
要多么有霸气的女人,多么纯粹的爱情,才能有这么强大的信念啊。
主编插了话,我的主编,奔三了,她和他男人在一起一年多,准备今年年底领证,她有个想法,要一年一年的操办婚礼,今年先挑选婚戒,明年再去办婚事,这样每年都会有不同的期待。
“就像左手摸右手,他在或不在你身边都不会干扰你,你在他面前就足够轻松,就和独处一样惬意。像我们这种个性偏强的姑娘,都要找一个降得住自己的有足够弹性的男人。他既能接住你的百般折腾,也能用安静气场制服你的脾气。
“对!”潮妈神采飞扬地接茬,“我发脾气的时候特霸道,但我男人就给我斟了一杯热茶,往我面前一端,喝点热水歇歇呗……那些过去的烦恼啊苦水啊都仰脖干净了!”
有时候我也想:婚姻是什么,能够把两个毫无血缘的人拉在一起,生活一辈子,要跟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下结婚呢?基本上,所有的女人都比男人显得早熟,幻想着有一天跟一个男孩谈情说爱,为他披上婚纱,生窝孩子。就像庄羽所说,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男孩想跟我约会,并且我有幸跟他拉拉手,回家之后我肯定就满脑子想着跟他结婚时候的场景。
每个女人都有对结婚的幻想。但婚姻在这些过来人的眼里,真的挺俗气的,那些书本上流浪天涯从纸箱里跳出来给你个惊喜死都合葬的传奇婚姻,不是我们俗人能驾驭得了的。要有多厚的经济基础多强大的心脏,才能抵挡得住激情退去后的空虚和多舛的变数呢。
和一个人收拾下碗筷看会儿电视安静地躺一起,这样不腻味不动荡地结为夫妻,也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