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才明白一件事,原来不管登台前有多么紧张,其实等到真站到台上的那一刻,我完全可以发挥自如。原本以为死也说不出来的话,轻轻松松就说了出来,而且表达还很清晰,只是我不敢看面前观众的反应。
抬手取下戒指。
不知从哪里来的认知,我很自然地以为会取得很艰难,或者说干脆取不下来。但事实完全不是这个样子,我毫不费力地就把它取了下来,轻松得让我一时不能反应。再一恍神我忽然想起一个场景,好像是《我叫金三顺》里男主带着女主逛街,女主逛到戒指柜台前随意试了款戒指,举着胖胖的手问男主好不好看,男主想帮她摘下换一枚,结果努力之后没摘下来只好付款买下。苏飒飒说那是他们真情的见证,情比金坚,虽然我一直认为那是女主的手指太胖超出规模的缘故。
再看我手里的这枚戒指,它真是很懂事的一款道具,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给我拖后腿。
我拿过颜回的手,把戒指在他手心里放好,说:“这枚戒指不该我戴,你应该找一个真正爱你的姑娘,再把它交给她。”
颜回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漆黑的眼睛里像有墨浪无声翻涌,我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死在他眼神里。
他反手握住我手,握得死死的,开口十分平静,“我知道你压力很大,程煦是为了你才受伤的,你不想欠他的。”
我摇头,声音比他更平静,而且有力,“我没有压力,就算有压力也是担心他,你不知道以为他会死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比自己要死的时候还要害怕。我也不是怕欠他的,说不上谁欠谁的,我认为我们是不分彼此的。”
这是他说过的让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话,现在我用来伤害他,用得自然妥帖。
手被他握得生疼,他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在说谎,你演技一点都不好,别装了,我不会信的。”
我说:“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主意定了,我和哥哥已经错过一次,不能错过第二次。颜阿姨和肖爷爷那里我会去说,不会让你为难,还有谢谢这段时候你对我那么好,我们和和气气分手吧。”
颜回,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姑娘,比我好。
他还是没有放手,眼睛里闪着凌厉的光,问我:“那时候你问我如果换了是我,会怎么做,你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我不知怎么回答,他又说:“我说,如果换了是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脑子里骤然闪过那个晚霞漫天的下午,我们一起站在大落地窗前,轻轻松松地说着闲话。
“那你呢,换了你是顾宁,你会怎么做?”
“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浑身一震,我冷着声音说:“你怎么做我管不了,但无论如何我爱的不是你,你做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心。”
其实说分手真的没什么难的,说假话也没什么难的,够残忍够心狠就好,当然心理素质也要好,不能随随便便被吓哭。
他好像要开口说话,我马上又说:“我们兜兜转转险些错过,真的不能再错一次了。你一定不知道我们有多爱对方,你也不知道我们有多亲密,而我对你不过是好感是感动,也许是某一瞬间的温情让我以为自己对你是爱。但现在我明白了,我根本不爱你,还好不算太晚。哥哥教会我什么是爱,现在他在医院我想去陪他,请你放过我,我都不爱你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再说……”
“够了!”他低低出声,一把扯过我,伸手拉过我下巴重重地吻上,像是要把我连血带肉一起吃下去。嘴唇抵着嘴唇,柔软的舌头狠狠撬开牙齿伸进去,几乎是凶狠地纠缠住我的,唇舌纠缠间,舌根处有隐隐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
他放在腰上的手紧得要把我折断,肋骨处都有些隐隐作痛,而他始终不肯放开。我们睁眼看着对方,他的每一寸都是那么好看,甚至是在笑着,只是眼睛里没有笑。
嘴唇上突然一疼,他离开我,略带血腥的气息呵在脸上,声音里是迷迭一样的蛊惑,“我不会放开你的,到死也不会。”
淡色薄唇上沾着一抹血,是他泄恨一样咬破我的嘴唇。强行按下喉头的血腥气,我狠狠地说:“对,我是欠你的,怎么还你说吧,陪你上床,你要不要?”
这话终于激怒他,我整个人被他压在了沙发上。他向来从容不迫,优雅稳重,这次却好像恨不得把我吃下去,漆黑的眸子里怒浪滔天。
他压着嗓子说:“欠我的?你真以为你还得了吗?”
再一次低头狠狠吻下,这次却落在脖子上,灼热的呼吸像小火苗噌噌舔上,全身一震酥麻。唇齿啃咬着,他顺着脖子一路吻下去,吻到锁骨处遭到阻碍,上身突然一凉,衣服已经被他扯掉扔出去。滚烫的唇落在胸口,舌尖舔过的地方像浇上了辣椒水,牵动全身一震颤抖。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从骨头深处传来的颤抖间我只想紧紧抱住他,我想要他,也许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我们会是陌生人,见面也不能说话,或许干脆连面都见不到,就好像是一个人死了,一个人偏偏还活着。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赤着上身,眸子深深攫住我,灼热的手在我胸上来回揉捏挑弄。电流迅速麻遍全身,我开口说话却发现几乎发不出一个完整音节,嗓子像粘腻的糯米,听得自己都耳红心躁。
颜回似乎在笑着,眼睛里似有冰凌和焰火,没有笑意。他一手解开我腰带,手顺着腿根滑下,嘴里说着:“你们有多亲密,这么亲密?这么亲密?阿颜,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
他都已经实施这么彻底了居然还问我,我搂着他脖子,胸口紧紧贴着他,颤着声音说:“有句话特俗怎么说来着?对了,你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反正我欠你的,陪你上床也算还清了。以后我和哥哥会过得很好,你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人猛地被他摔在沙发上,颜回起身穿上衣服,背对着我站一会儿,许久才留下一句,“你就这么自信我会信你。”
眼泪啪嗒掉下来,我把头转向里面,平复下嗓子说:“没有什么自信不自信的。颜回,你这样让我很痛苦,我知道对不起你,我会一直记得你的好的。”
不敢回头看他,听见他走到门口,似乎是苦笑一声,“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你更狠心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