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与宴卓碰面了之后,某娃就一直安分地呆家里头。
就这么过了一段日子,很快到了某娃五岁的生日。
之前某娃还小,既忙着看医生,也没什么朋友。因此生日那天也都只是订个蛋糕,让隐楼和管家帮着庆祝一下而已。
今年的情况不同。一来,某娃已经健康得不行了;二来,她也多少交到一些朋友。所以隐楼爸爸决定大办一场。
“关伯,这事就交给你了,越热闹越好。”
某娃一听,不干了。
“别啊老爸,要低调一点。”
隐楼故意抬起她的小下巴,“低调?咱们家什么时候需要低调了?”
某娃刚才那么说,明显是因为她不喜欢什么大排场。而按平时,隐楼也是不会强迫她的。这回坚持这么做,肯定有问题。
“是是是,小的错了。”
隐楼放开她,“去吧,把你要请的人都给关伯说一声,他好下请帖。”
某娃耷拉着小脑袋走了。
隐楼的女儿要办生日宴了!这事在Y城掀起了暗潮。
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一时间,无数有钱有势的人都开始忙着备礼物。
到了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隐楼突然说带某娃出去。
“穿好衣服,我带你出门。”
“咦,老爸,我们这是去哪啊?”
“带你去见个人。”
“为什么?”
隐楼神秘一笑,“讨礼物去。”
某娃知道只要是隐楼不想说的,她怎么问也都是白费,就索性闭了嘴。
不过某娃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老爸居然把她带到了一间酒吧。
酒吧?!某娃看着门口闪烁的霓虹灯,不敢置信。
“走吧。”
门口的保镖为隐楼行了个礼,隐楼一脸从容地牵着某娃进门,从容得仿佛带着自家娃娃进酒吧是再正常不过是事。
某娃翻着白眼被带进去,她从来就搞不清自家老爸的想法。
隐楼没有去正厅,而是轻车熟路地带着某娃七弯八绕地绕到里边,一路上的保镖都不加。
在一扇黑色的重金属门前,隐楼停了下来,抬手敲了敲。
门里传来了微弱的骂娘声,“哪个混蛋小子又闹场了?”
某娃下意识地看了自家老爸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
接着门一开,一张年轻的脸露了出来。
“你他——啊,是楼大哥啊!”那人显然十分惊喜,忙冲后喊,“老大,是楼大哥!”
看来这里是酒吧主人的老窝了。
门后一阵脚步声,年轻的脸被推开,换成另外一张成熟的脸孔。
“妈的,不会把人请屋里吗?”成熟的那个踢了年轻的那个一脚,把门用力一拉,“哈哈,楼小子,快进来!”
不比外面的昏暗,房间里面光亮十足。沙发,办公桌,电视,洗手间,一应俱全。
被喊为老大的人招呼两人在沙发上做了下来,又赶了那个年轻的小弟去泡茶,才开口问道, “你小子可是很久没来啦,这回来有何贵干啊?”
隐楼避而不答,“看来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好说,不过赚几个小钱罢了。”
某娃又习惯性地打量起对方了。年纪和自己老爸差不多,右脸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不过不仅不损其俊美,反倒多了一丝邪魅。笑的时候,一双桃花眼斜斜地飞起,很容易惹得少女芳心大动。
他感觉到某娃打量的目光,勾人的桃花眼忽地咪起,向前半倾着身子,凑近某娃。
“你是言丫头?”
危险的气息随之逼近,某娃毫不退闪地直视其眼,“我是隐言。你又是谁?”
“哈哈,上回见你你还是个奶娃娃呢。我是你爸的好兄弟,我叫欧靳天。”
“欧伯伯好!”
某娃的大胆很对欧靳天的胃口,他转头对隐楼说,“楼小子,你这丫头不错啊。有五岁了吧?看这眼睛,跟她妈简直——”
隐楼本来正悠悠地吹着茶,闻言猛地抬眼看了对方一下。瞳眼里的警告意味,让欧靳天霎时住了口。
“明天刚好是五岁生日。”
欧靳天顿了顿,突然骂道,“我道你小子怎么会来,原来是讨礼物来了!”
虽然是在骂人,语气却是带着笑意的。方才的事仿若根本没发生过。
“说吧,想要什么?”
慢条斯理地把茶喝下去,隐楼才回道,“这年头不大安稳啊。”
欧靳天被隐楼“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的眼神看得起了寒毛,想了想便咬牙道,“一来就是大手笔!得,我把阿城给你!”
隐楼放下茶杯,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句,“好茶。”
一旁的翘着耳朵某娃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自然知道了所谓的礼物是怎么一回事。看欧靳天一脸痛心的样子,也知道那件“礼物”价值不菲,当下笑眯眯地道了谢。
“谢谢欧伯伯!”
搞定完礼物的事,隐楼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某娃知道他们一定还有话要说,便借口无聊溜了出去。
最开始开门的那个年轻脸正是欧靳天口里的阿城,原名苏城。他印着某娃绕出那段回廊,送到吧台。刚到就有小弟来说,前边有人闹事。
“你有事就去吧,不用陪我了。”
阿城对酒保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某娃装出一副痞痞的样子,带着调戏的口吻冲酒保道,“帅哥,给我一杯薄酒。”
酒保若无其事地给了她一杯白色液体。
“哇靠,酒吧里居然有牛奶!”而且还是热的!
不过某娃也知道他只是奉命行事,只好忿忿地边喝牛奶边欣赏舞池里疯狂跳着舞的人们。
酒吧就是一种能勾出人类内心隐藏着的另一面的存在。
天花板上的灯球不停变幻着色彩,打在底下毫无规律扭动着身躯的人身上,手上,脸上。
每张脸都尽不相同,可是每张脸却又都一样。
空洞的眼神,迷乱的表情,没有虚伪,也没有假笑。
在这个逃避了阳光的夜晚,在这个人潮攒动的舞池里,他们只是拼命地舞动着。
白天他们也许只是一名很普通的小职员,一个倍受夸奖的好学生,或者是一个贤妻良母。
但是在这里,所有人都抛弃了白天的面具,化身为疯狂的魔鬼。
所有的压力,一切的不如意,仿佛都通过那毫无节奏的舞蹈,从那小小的身躯迸发出来。
这是个群魔乱舞的夜晚。
隐言看得有些呆了。
一曲过完,才险险回神。此时附近已多了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些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盯着某娃,大概是在好奇怎么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小的孩子。有好事的想上前搭话,都被酒保有礼貌地请走了。
又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过来了,坐在隐言身旁。
“一杯蓝色妖姬。”声音低沉悦耳。
男子的面容在暗淡的光线下模糊不清,只是隐约能感觉到其线条优美的侧面。
衬衫的手肘部分被随意折起,露出结实的胳膊。隐言甚至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对面酒保调酒的动作帅气而流畅,优雅如同在做工艺品一般。
不过那确实是工艺品。迷茫的蓝光在琉璃杯中轻晃,低调而奢华,像黑暗的夜里安静绽放的妖姬,美艳不可方物。
隐言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酒。
男子轻笑,笑声有些撩人,“想喝?”
还没等隐言回答,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已经走了过来。
只见她把手往男子肩上一搭,身体以诱人的曲线贴近,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昏暗的酒吧中泛着冷光。
“嗨,有没有兴趣请我喝一杯?”
声音说不出的性感,像是猫儿的爪子在人的心中挠啊挠的。
面对如此尤物,男子动也没动,犹自喝着酒。
“当然可以。”
“呵呵。”
女子不客气地往男子的旁边一坐,以手撑脸地侧看着男子。
酒保又调了一杯酒,摆上吧台。
隐言一仰头,把有些微凉的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不轻不重地往下一放。
接过酒,女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性感的红唇十分诱人。
“之前没看到你。第一次来?”
“嗯。”
男子的冷淡没有击退女子,相反地还勾起了她不少的兴趣。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隐言又叫了一杯酒,还是得到了一杯牛奶。
已逐渐接近深秋的夜晚稍显寒冷,一个青年搂紧身上的夹克,闪身进入酒吧。
大概是里面的狂热气氛让寒意减少了些,青年抖擞了一下,开始在人群中穿梭。
这里最不乏的就是男人跟女人了,青年溜进舞池。
大约十来分钟,他便有些累了,准备到吧台点酒。
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缩,似是看到什么刺激的东西。
然后他转身叫来了平时的几个猪朋好友,复又走向吧台。
吧台边,女子还在似有似无地与男子调着情。
五六个青年来势汹汹地围了过来。不过目标不是男子也不是女子,而是一旁的隐言。
“臭小子,还记得我吗?”
隐言懒懒地看了来人一眼,黄毛,小平头,痞子,不正好是上次那群人么?
“记得,流氓叔叔嘛。”
才哥气得大喘,好小子,上次调戏不成反倒被打了一顿。而且上头的大哥也突然地就对自己冷淡起来,好不容易混到的一点地位就这么没有了。害得他花了许些钱,才挽回一点局面。
老天开眼,在这里让他碰上这小子,这回定要好好收拾一番。为了不让这小鬼头溜走,他还特意叫了几个兄弟。
不过想到上次那个大美女,才哥又冷静下来了,“小鬼,把上次那个女的叫过来。”
“不好意思,她不在。”
小平头看不过眼,说,“才哥,不给那小子一点教训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就是就是,小心我把你小子揍得你娘都认不得!”
“不好意思,她也不在。”
黄毛奸嘴里咧咧地骂着伸出手,却跟上回一样,被人毫不留情地挥开。
动手的正是旁边安静喝酒的男子,只见他依旧悠悠地喝着酒,一副若无其事的淡定模样。
女子像是小吃了一惊,戏谑道,“呀,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没想到你也有那般的热血心肠啊。”
“看来你是要管闲事了。”
不等才哥招呼,旁边几个人就要冲上去,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镇住了。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敢动我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