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战云弥补在亚速草原上,佩彻涅格人和可萨人的对峙吸引了黑海沿岸所有势力的目光,草原上最大的两股势力似乎终于要走到一战定生死的阶段了。不过对这场战争的双方-佩彻涅格人和可萨人而言,事实并不是那么简单。
佩彻涅格可汗古楚格的一意孤行导致了佩彻涅格联盟的分裂,以保加尔人为首,马扎尔人和大部分库曼人抱着膀子冷眼旁观古楚格一意孤行推动的攻打可萨人之战。但古楚格的决心再大,也必须承认眼前的事实,帐下的战士们经年和基辅罗斯打仗,已经疲不能兴,对继续攻打可萨人有一定的抵触情绪。虽然经过古楚格想尽了办法,部分库曼部落承诺愿意提供一些牛羊当做本次战争的口粮,但是佩彻涅格本部这几年连续征战,一时半会还是难以筹齐发动战争所必须的物资。所以古楚格再怎么急不可待希望打个胜仗以提高自己声望,压制住联盟内部保加尔人发出的不同声音,也只有暂时压制住怒火,带着两万佩彻涅格本部骑兵顿兵草原。战争的另一方可萨人则在萨克尔的带领下有条不絮的检点兵马筹集口粮,毕竟相比佩彻涅格人,可萨人这几年没有发动大的战争,部族男子众多,即使相比佩彻涅格部落实力不如,但是凑个两三万骑兵没啥问题。再加上和黑海沿岸国家尤其是拜占庭和阿拉伯帝国的贸易,为可萨人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可萨人现在算得上兵精粮足。萨克尔虽然现在有点上了年纪不思进取,但是好歹算得上一位英主,所以可萨人的战争准备工作按部就班的准备着。佩彻涅格人和可萨人的哨骑经常在草原上相遇,暴发一场场或大或小的遭遇战,草原上所有的游牧人似乎都能闻到血腥的味道。
相比历史舞台上的主角们,陡经重创的药勿葛人这个冬天注定日子不好过。虽然陆陆续续的部分逃离的药勿葛部民被药勿葛哨骑领回冬营,让整个营地现在有了接近两千帐,但是药勿葛人牛羊损失极大,让阿尔斯兰为部族过冬而头疼。虽然从犹太人手里拿回了一笔钱,但是经过和周边部族的接触,却发现购买牛羊的事比自己想象的要困难很多,阿尔斯兰现在有点独坐愁城的感觉。
这天阿尔斯兰正在帐篷里发闷,一个人掀开门帘走进来,阿尔斯兰抬头一看是被自己派出去和周围部族商量买牛羊的昆都。昆都年轻时候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做过生意,所以阿尔斯兰并没有因为他的奴隶身份而看不起他,反而把购买牛羊的事安排昆都去做,昆都也非常卖力,一把年纪了还冒着越来越大的寒风东奔西跑。
昆都阴沉着脸,看着阿尔斯兰摇了摇头,“附近的部族我都跑了一个遍,都不愿意卖牛羊给我们”,昆都明显觉得有点辜负了阿尔斯兰的信任,有点无脸见人的意思。阿尔斯兰安慰性的拍了拍昆都的肩膀,冲帐外亲随喊道:“去把阔尔阔出父子、乌古兹、阿巴丹都叫到我的帐篷里来”。不一会几位阿尔斯兰的亲信都来到帐内,阔尔阔出和海都是父子俩,阔尔阔出矮个敦实,侍奉了阿尔斯兰的父亲昆不勒汗几十年,忠谨可靠,冲锋拼死向前。海都是阿尔斯兰的发小,为人行事颇有乃父的风采。乌古兹是阿尔斯兰收留的逃奴,勇气过人,曾经救过阿尔斯兰的命。阿巴丹的父亲死于药勿葛部对外的战争,昆不勒可怜他没人看顾,就收养于帐下,和阿尔斯兰情同兄弟。再加上看着阿尔斯兰长大的昆都,这就是阿尔斯兰现在的班底。由于药勿葛部本来就是小部落,没有多少贵族阶层,再加上遭到佩彻涅格人的偷袭,贵族阶层死了个精光,现在阿尔斯兰能够依靠的就剩这阔尔阔出几个人了。
大家听完昆都讲诉这一趟被其他部族拒绝的事,都纷纷各抒己见。
阿巴丹说道:“我看其他部族是看我们和佩彻涅格人为敌,所以哪怕有牛羊也不敢卖给我们,害怕惹祸上身。”众人一起点头,草原上可不讲什么中立,和敌人贸易的就是我的敌人。
阿尔斯兰朝阔尔阔出问到:“现在部民们情况如何?”
阔尔阔出回答道:“药勿葛人倒是没啥,就是家家都有人死在佩彻涅格人手里,大家士气不高。现在部族的奶食倒是够多,大麦也剩了点,就是缺牛羊肉食,要是不吃肉食很难熬过寒冬。另外在塔纳那段时期投奔我们自由牧民这两天有些人在偷偷的离开,可能是不看好我们能够生存下来,准备投奔其他部族了。”
阿尔斯兰长叹一口气,挥挥手到:“想走的就走吧,他们本来就不是药勿葛人,草原上分分合合本来就是常事。我不担心少数人的离开,我只担心肉食不足,如果没有牛羊肉吃,今年冬天估计部族的老弱得撕掉一半。”
海都插言道:“可萨部的萨克尔可汗不是阿尔斯兰你的舅舅么?为什么不去找他求援呢?”
阔尔阔出插话道:“不行!萨克尔虽然帮过我们,但是他存得是吞并的心思。当年把我们安排在塔纳,就是希望借佩彻涅格人的手削弱我们,等药勿葛虚弱不堪的时候就只有投降他们可萨人了。”
一直沉默的昆都咳嗽了一声,朝阿尔斯兰问到:“如果你的舅舅萨克尔以投靠可萨部为条件,帮助我们度过寒冬,阿尔斯兰你会同意么?”
阿尔斯兰剑眉倒竖,坚定的说道:“当然不会!男儿自当雄飞,岂能雌伏于他人帐下。萨克尔是我的舅舅不假,他帮助过药勿葛人不假,但是可萨部是可萨部,药勿葛部是药勿葛部。可萨部的恩情以后自会找机会偿还,但是我们要领着部民投靠过去,那以后草原上还会有药勿葛部么?要我投靠,那是万万不能!”
昆都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那就好,那我们还真要去可萨部走一趟了。”见众人都诧异的看着自己,昆都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缓缓分析道:“现在的局面,凭我们的力量,是没法支撑过这个冬季的。我问过本地的牧民,这个冬季肯定特别的寒冷,到时候别说老弱饿死一半,就是青壮饿死一半,老弱全部死光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就算部民对阿尔斯兰你再忠诚,估计也只有散伙一条路可走了。”
昆都缓了缓,让所有人理解一下自己说的意思,继续说道:“现在能够支援我们的,只有可萨部。第一可萨部需要在草原上有一个盟友,否则他们独立对付佩彻涅格人就非常吃力。药勿葛部虽然受了重创,但是避开佩彻涅格人的军队去偷袭一下营地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第二我看萨克尔这个人爱慕虚名,阿尔斯兰是他的亲侄子,在落难的时候他肯定会伸出援手,因为药勿葛部上上下下,当年和可萨部通婚往来不少。萨克尔帮助了我们,也能在自己部族里边得一个好名声。第三我们虽然牛羊损失严重,但是奶食和粮食还是有不少的,所以可萨部需要支援我们的东西并不多。以可萨部的富有,不至于吝啬这点物资。所以可萨部以一点物资在草原上保存一个自己的盟友,让自己不至于太孤立,我估计这事还是能成的。至于萨克尔没安好心,我刚才就是问你,愿不愿意投靠可萨部,就是担心你缺乏主见,被困难吓倒。现在看你有如此决心,我就不担心了,萨克尔那边,咱们这次拜访要做到既要软也要硬。”
阿尔斯兰听昆都精辟入理的分析听入了神,急不可待的问到:“如何软?如何硬。”
昆都说道:“说起来,是硬在软前。硬是指要让萨克尔知道,我们并不是山穷水尽,我们的口粮暂时还能支撑,部众也渐渐聚集,还有整整两千帐,必要的时候能够聚集两千骑兵。药勿葛人报仇雪恨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也不会坐视自己被其他部族吞并。软是指要让萨克尔看到,我们为了帮他抵抗佩彻涅格人的狼子野心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们虽然得到了他的帮助,但是我们已经用自己的生命去还了他的恩情。同时我们不能再保持以前和可萨部名义上平起平坐的盟友关系,而改为以可萨部为盟主,我们追随的关系。以萨克尔爱慕虚名的性格,能够成为盟主,或许能够满足他的胃口。”
阿尔斯兰想了想,说道:“本来我们和可萨部的盟友关系就是表面上的,实际上还是以可萨部为尊,所以让萨克尔成为盟主,我们马首是瞻并无不可,当然前提是保证药勿葛部的独立。”
昆都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要去可萨部求援,应该越快越好。另外我会派人去联系可萨部的有力贵人图巴尔,图巴尔一家当初在河中的时候好几代都和药勿葛人通婚,我们西迁以后,图巴尔多次邀请当时还健在的昆不勒汗去喝酒,属于可萨部里的亲药勿葛派”
阿尔斯兰点头道:“图巴尔这名字我也听父汗说起过,事不宜迟我这次亲自去,昆都和海都跟着我去,阔尔阔出、阿巴丹和乌古兹留下,阔尔阔出看家,阿巴丹帮着阔尔阔出,乌古兹统领部族哨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