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小狼你在哪里?”一百次地喊出这句话,江心沅的嗓子已经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了。她没有撑伞,浑身湿透,别的人看到她焦急的神情,第一反应都是赶紧避开这个疯疯癫癫的人。
可她眼中,早没有别的人了。
她的目光所及,只有那个牵动人心的身影。只是在重重雨帘中,这样让人眼前一亮的事情,一次也没发生过。
她走过第一次相遇的森林公园祠堂。
她绕着校园走了一圈。
她赶到堤坝边,雨天路滑,差点摔了进去。
她走过超市,人来人往的小世界里灯火通明,保安拦住她想让她换身干净的衣服。
她跑到天鹅湖……白色的天鹅在雨中仍然那么惬意悠闲,偶尔才仰着脖子,抖开身上的雨珠。那舒展的身姿,一如以往的优雅,可却一点都不能吸引江心沅的目光。
没有,没有,没有。
到处都没有!
终于,她又累又渴,倒在了天鹅湖边。双手发白地抓着湖边的栏杆,不甘心地大叫:“小狼,小狼!你快出来!我好饿!小狼,你要记得给我做饭!”
没用。
除了天鹅,只有那些撑着伞的路人诧异地看着她。
一个好心的小女孩还把自己的伞借给她说:“姐姐,你看雨下得这么大,赶紧回家吧。”
“可我要找的人还没找到。”
“快回家吧,说不定,回去就发现他正在家里等你呢?”
就是这句话,仿佛一簇火苗重新点燃了江心沅心中微弱的希望。
对啊,说不定,小狼正在家里等我回去呢!
她踉踉跄跄地赶到家门口。
亮着灯!家里亮着灯!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到门口,拔出钥匙来开门。
迎接她的,是一室温暖的灯光,还有,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是小狼,一定是小狼做的!
江心沅顾不得脱鞋,就跑进室内,把每个房间都推开来看。每扇门后面,好像都藏着一个会跳出来说:“哈哈,吓到了吧”的小狼。可每一次,她都失望了。
卧室、客房、厨房、厕所……每一个房间的门都被她推开了,但每一个门后面都没有小狼,只有冷冰冰的黑暗,好像一张张大嘴巴,吞噬掉她因为这桌饭菜而升起的一点点希望和活力。
换完了衣服后,江心沅就呆呆地坐到了自己常坐的位子上,摆上两个碗,两双筷,机械地盛了饭。
“那我吃了。”
她对着空荡荡的位子说了一声。回答她的,只有那碗快要满出来的白饭上面冒出的袅袅蒸汽。
她夹了一筷酸菜牛肉。好酸,好鲜。“你终于知道,酸菜要放得正好才好吃吧……”
她又吃了一口可乐鸡翅。鲜香味浓,甜滋滋、鲜答答。“对,可乐鸡翅要记得放盐。”
“还有宫保鸡丁,别忘记先把花生炒脆;红烧肉得先过一道水,多放酒;牛排不能煎得太老……”每一筷子的菜都让她想起小狼刚刚做菜时的样子,在这个饭桌上、厨房里,小狼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她也不知道挑剔、指导了他多少次……没想到,他一下子已经进步到这个水准了……想到小狼是在默默为她努力,想到小狼烧菜烫得起泡的手,想到小狼为了迁就她,渐渐懂得在大荤里搭配一些素菜……江心沅端着碗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她放下筷子想去握住它,没想到眼泪又凑趣地落了下来,落到饭里。
她连忙抽了好几张餐巾纸胡乱擦去。“哎呀,饭桌上流眼泪不吉利,不算啊不算。”
正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江心沅仿佛全身过电一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难道是自己太过思念小狼而发生的幻听?
门铃又响了一次。
不会错了!一定是小狼!
江心沅连忙狠狠擦了一把脸,把衣服整整好,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去开门。
“小狼,你怎么才回来呢——”
“抱歉,不是小狼,是我。”
倚在门口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小狼,而是——明哲。
“哦,有什么事吗?”江心沅的脸一下子从笑容满面,变成了最正常的扑克脸,淡淡地问道。
“是关于小狼的。”明哲很有风度地微笑以对。
听到和小狼有关,江心沅也就让了开来,礼貌地说:“请进吧。”
“你们出了什么事吗?”明哲坐在沙发上。
“没什么事。”江心沅不想说契约、妖狼什么的,对外人,没有必要泄露出小狼的秘密。当然,她也就更不想说小狼今天发神经的行为。这点连她自己都没有搞清楚,也没法说。
明哲皱起眉头说:“如果你们没发生什么事,那就奇怪了。”
“哦?”
“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刚才,小狼突然出现在我家,跟我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堆怪兮兮的话,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就消失了。我想来想去,实在不能放心,所以连忙到这里来找你。”
“小狼说了什么?”江心沅紧张地问道。
“嗯,反正都是很奇怪的话,像是要交代后事一样。什么‘心沅看起来很坚强很倔强,其实内心很柔软很容易受伤的。’还有什么‘心沅其实心地很好,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而已。’还有什么‘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哭!’还说‘心沅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女孩,值得你好好守护一生……’”
刚听没几句,江心沅就控制不住,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纷纷落下。“继续说,他说了什么,请全部告诉我……”
明哲摇摇头说:“没有了,就这些。我也觉得很奇怪,可他来无影去无踪,我根本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就又不见了。他到底怎么了?看他下定决心的样子……好像不是普通事情。”
江心沅哽咽着说:“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今天……很不对劲……”
“要我帮忙找找看吗?”
江心沅悲戚地抬起头来,露出惨然的笑容:“没用的,我都找过了……可是,哪里都没有……”
明哲看着江心沅这个样子,心痛地说:“小狼也真是的,突然没头没脑地在做什么事啊!所以我一开始就讨厌他!而且他还不是人类。光这点我就很反对你们的恋情……”被江心沅瞪了一眼后,他连忙改口,“是,一开始我就是很讨厌他,不过渐渐地我发现,其实他和人类也没有什么区别。确切地讲,他比很多人更有人性!他就像是一道光一样,越是在他身边,就越是感到自己身上黑暗的部分,他做的一些事情,光明磊落,甚至都要让我自惭形秽起来了……”
“明哲,你说的对。小狼对我而言,也像一道光一样,照亮了很多我以前看不清的地方,照亮了我的心灵。我第一次觉得,世界可以那么美好……”
“心沅……”
“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会找到他……”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江心沅惊异地看了一眼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