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从中秋节到十月一小长假过完,秦朔都没再联系过。
伊人刚开始还慌一下子,可想起秦朔的那条消息,又猜自己大概跟秦朔的缘分已尽。
伊人回过神再细想起来,有点不明白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明明之前还相信秦朔心里是有自己的。
秦朔的那些举动也不像假装出来的。
伊人想,难道是因为那个姑娘?伊人有点赌气,憋着劲儿往最难受的地方想。
那位姑娘看起来很漂亮,身材也很棒,过肩的长发看起来温柔又性感。
秦朔也说过,是学校的一个研究生。学校好,学历也高,应该很能跟秦朔聊得来。
伊人知道自己这样盯着他和那个姑娘的照片一直看,有点变态,可伊人真的忍不住。
她床上怎么样?他也一样喜欢么?她做饭怎么样?中餐她应该不大会,可秦朔又不是讲究吃喝的人。
安岁开门的时候,就见伊人这样自虐一般,盯着照片。
安岁虽然知道秦朔有什么计划,但还是有点儿不喜欢秦朔了。
毕竟自己跟安年吵架的时候,安年从来没让他难受过这么久。
安岁也开始有点纳闷,秦朔是不是真的拿伊人涮着玩儿,跟安年和自己的那些说辞也不过是为了更好摆脱伊人。
安岁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弯腰换鞋,出声打断了伊人的发呆:“都复习好了?”
伊人回过神看了安岁一眼:“差不多吧,我歇会儿。”
安岁把袋子里需要冻起来的都捡了出来,听见伊人后一句,冷哼了一声,起身朝冰箱走:“您那是歇会儿啊,不知道地还以为您憋着什么大招打算搞这俩人呢。”安岁合上冰柜的门:“诶不过讲真的,你要是真打算搞这俩人,我头一个举双手支持。”
伊人笑了笑,笑意挂在脸皮上,没入眼底。
“晚上吃什么?”
伊人起身看了看购物袋里剩下的:“不是让你买羊肉嘛,肉呢?”
安岁开了瓶啤酒灌下,长舒了口气:“早没啦,都惦记着贴秋膘呢。”
伊人拎着剩下的往厨房走:“年哥几点过来?”
安岁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吧,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安年来得不算早。
“南三环那边连环撞,撞了二十几辆,堵得水泄不通。”
安年说着,躬身换鞋。安岁过来帮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可饿死我了,吃什么?”
“有汤有粥,伊人炒了菜烙了饼,你吃什么?”安岁这么说着,挂好衣服往厨房走。
“粥吧,伊人呢?”
安岁冲着阳台抬了抬下巴:“刚刚跟她聊了两句,正烦着呢。”
安年没急着吃饭,往阳台走去。
伊人指间有明灭的一点火光,安年熟悉。
“谁教你的?”
安年皱着眉头,很凶。伊人从小被他数落到大。每次安年要骂人了,就会摆出这样一幅表情,伊人心里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怂了吧唧地想把手里的烟放下,可看了看剩的一点,还是没放下。
“这种东西还用学?”
安年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伊人。
“就觉烦得慌,试了试。脑子里想东西,手里好有个事干……没事儿,还没上瘾。”
伊人把最后两口吸完,碾灭了烟头,把嘴里噙着的那口烟缓缓吐出来,冲安年一笑:“不觉得很骚气么?”
安年气得眉头一跳,心说是很骚气,还很想揍你,但忍了忍,还是没说话,眉头拧着,伸手把伊人放在一旁剩的半包拿起来看了看。
“这是你最后的量了啊,抽完这包不许再碰。赵叔怎么走的你忘了?这种东西遗传的概率有多大你不知道?”
伊人抿了抿嘴,看着楼下的灯。
“给你这半包的时间,什么时候抽完了,什么时候跟我说你想明白了。”
伊人点头。
“我下周去日本一趟,去三天,你也一块儿吧。去散散心。”
伊人有点儿犹豫,没出声。
安年眉间的沟壑变得浅了一点。
“你可以好好想想是把他给忘了还是把人给追回来。”
伊人听到这两个选择,有点儿茫然。
伊人都还没觉得自己跟他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伊人还是以为,两人只是在经过一场比较长时间的冷战而已。伊人生完气秦朔生气,什么时候两个人气都消了也就好了。
伊人觉得,要是真的走到安年眼里的那一步了,伊人是绝对不可能去把人给追回来的。
伊人现在不明白的就是,到底严重到哪种程度了。
伊人觉得现在应该还没分手。按秦朔的脾气,分手总是会给一句准话的。
即便是两人这么久都没有联系了。
伊人又想点一根,可看了看在一旁的安年,还是没敢抽出来。抬手把手里的烟跟火机都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安年问。
伊人想了想:“你觉得他想分手么?”
安年也抿了抿嘴:“我不了解他,他也没明确说过。但看样子他应该是不想分手的。”安年看着伊人眼里点起了一点点火光。
“可我觉得,他这样真的不适合你。”
伊人把头转了过去,又看着楼下的灯。
“你还年轻,他这样的相处方式不适合感情太深的关系……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伊人点点头:“明白,怎么不明白。不就是他对我的感情,没有我对他的深呗。”
安年想了想:“倒也不是。是他这样的人,无论感情多深,都不会把感情放到第一位,也不会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放在第一位。你永远都只会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战利品。”安年看着伊人,语气软了下来:“我怕你以后会难过。”
伊人想了想,也明白了安年的意思。
安年说的是掏心窝子的实话。
伊人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可我真心不这么觉着。
伊人的手机响起,陌生的号码。伊人不接陌生号,抬手挂了。又隔了没半分钟,同一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伊人接了起来:“您好?”
“是秦朔的家属嘛?”
伊人皱了皱眉头:“是,怎么了?”
“A院这边来一趟吧,刚刚南三环那边出车祸,这边收治了很多伤者。”
伊人心口一空,血霎时间就凉了。
电话那边接着说:“不过人没事,就是现在……”
这个停顿听得伊人心跳也差点跟着停了:“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睡着了。您看看怎么把人给弄走?”
伊人有点儿纳闷:“睡着了,叫醒撵走不就行了?”
电话那边尴尬地停顿了一下:“这个……哦,对,他没钱,您还是来一趟吧,把费用交一下,不过人真的没事,就一点儿外伤。”
没等伊人再问,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伊人笑笑,抬眼看了看安年:“瞎话编得真烂。”
医院这边,护士挂了电话,瞪了戳在护士站前的秦朔一眼:“行了吧?”
秦朔双手合十不住感谢:“谢谢谢谢,等我们俩和好了一定来请您吃一顿。”
护士笑了一声,扭过身忙自己的,没再搭理。秦朔溜溜达达地回自己床上,开始装睡。
伊人来的很快,安年开着车过来的。
进了医院问好在哪,伊人在前头走,安年跟在后面给秦朔发消息报告伊人的实时状况。
急诊室里除了秦朔还有几个人,见伊人进来都抬头看了看,伊人没搭理。俯身看了看脑袋包成纱布球的秦朔,伊人笑了一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等着看秦朔怎么装醒。
安年跟在身后进门,见伊人这样,知道估计得靠自己救场,也凑过去看了看,喊了秦朔一声。
秦朔听见声音,“缓醒”过来,看了安年一眼,又把目光定在伊人身上。
“呦,您还来了啊。”秦朔说得面无表情。
伊人笑了一声:“装挺像啊。”
秦朔扶着脑袋慢慢起身,没搭伊人腔,转头对着安年道:“护士非要打的,我也没办法。”
安年点点头,伸手扶着秦朔:“咱走吧,给人腾个地儿。”
秦朔应了一声,缓慢地下了床。
“今天麻烦您了。”
秦朔说得客气,可一点“麻烦您”的意思都没有,话也只是从嘴上过一遍而已。
伊人皱了皱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朔不说话了。
隔了半晌,直到秦朔被送上回家的出租车,才又道:“我没什么意思,回来忙点私事。今天这事我也没想到,麻烦您了,不好意思。”
伊人被这话呛得心头起火,想拉着秦朔说个明白,可车已经关了车门发动起来了。
忙私事是真。
秦朔还是冲着伊人回来的。
今天的事没想到也是真。哪儿知道就发生了车祸。安岁还笑话他太作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不过这样也倒好了,秦朔想表达的态度也传达到了,也不用秦朔再费心思跟伊人来什么偶遇。
秦朔的态度确实传达到了。
伊人火气下去之后,更迷茫了。不明白秦朔这番讥讽客气到底为什么。
是我哪里对不起他?
可明明是他先喜欢别的姑娘的啊?
……他喜欢吗?
他好像不怎么认识啊?
可他要是不喜欢那个姑娘,怎么八月十五一回来就发消息赶我走呢?
我惹他生气了?
……我哪儿又惹着他了?
伊人一番灵魂拷问问得自己更迷茫了。
越想越觉得秦朔应该就是因为什么事生气了。
可到底为嘛啊?
伊人从头倒摸到尾,才大约觉出自己气头上的那几句话说得有点儿难听。
伊人就这样天真地以为着。
伊人没哄过生气气成这样的秦朔。
伊人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