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童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他实在太饿,从来到沧州城他就没有吃饱过,有时候为了吃的他宁可不要尊严,但是这些事情他都记在脑海中,并化成深深的恨意。
可是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感觉有一股风吹向自己,接着脖子上就多了一丝冰凉,这一切太快,以至于他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滴鲜血顺着刀锋的锋刃慢慢的滑落,他的身边站了一个少年,脖子上多了一把刀,那把刀不知道有多锋利,那刀刃上闪着刺眼的寒光,最重要的是那把刀没怎么用力就划破了他的皮肤。
“你是谁?”
那少年的声音很警惕,目光很清澈,但清澈的目光中有着强烈的杀意,好像这个孩童的回答他不满意就会用力抽刀,将这个孩童杀死。
是的,他很想杀死这个少年,但是他们来这里并不是杀无辜的人,而是要杀入侵者,他们来到沧州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一旦被人知道,他们有可能就会被通缉追杀。
孩童自然是吓得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少年的话,身体还有些发抖,他看着少年,那眼神是那样的无辜,那样的可怜。
他在前不久经历过一场屠杀,经历过一场生死离别,他的确很可怜,可怜得连家都没有,可怜得没有一个亲人,可怜得连一顿饱饭也没有吃过,他推门只是想讨点吃的,却没想到会招来杀身之祸。
同样看着孩童的不仅他身边的这个少年,还有那边两张八仙桌上的十几个人都看着他,他看见了那些人的警惕,看见了那些人眼中的杀意,于是他懦懦的回答道:“我叫吴极,我只是想来要口饭吃。”
他如实的回答,回答的很真诚,那回答中浸满心酸,看着是那样的楚楚可怜,他身边少年的刀远离了他脖子一些,看着那两张八仙桌上的其中一人,仿佛是在问他怎么处理这个孩子,是放了还是杀了。
只要那个人一点头,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个孩子,但那个人始终没有说话,但少年懂了,他一把抓着孩子的衣领拉近了客栈,并随手关上门,然后放出一缕灵识观察着外面,看看有什么人注意这里没有。
吴极心里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他如此这样,他只是想要口饭吃,讨口水喝,不给将他赶走就是。这时,那人说话了。
“给他让个位置。”
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就给吴极让了个位置,他不知道到底是坐上去还是不坐上去,他看惯了一些人的嘴脸,他现在这个样子谁会给他让座?谁会给他好吃的?他感觉这是在做梦。
“给我拿点吃的,我拿着就走。”小吴极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同时这些人看着他的目光给他一种压力,他想逃离这种压力。
“拿着走你就会死在他的刀下。”那个人指了指站在门边的少年。
那个少年靠在门上,双手抱着刀,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看你的装饰应该是临海州来的,前段时间我在靠近临海州的地方救过几个临海州的人,都是苦难人,不用拘谨,坐上吃便是,没有人会为难你,也没有人会嫌弃你。”
那人的话很温暖,像是春天里的风一样,听他说还救过临海州的人,吴极心里的害怕少了一些,看着那个让出来的座位,有看了看周围的人,那种心理压力顿时少了很多,同时他也有一些问题想问那个人,便走了过去,爬上了凳子。
看着美味的饭菜,小吴极咽了咽口水,或许那个人看出了他有些害怕,用筷子夹了些肉放到他碗里说:“来,多吃些肉,小孩子现在正在长身体,饿坏了长不高。”那个人有些怜意的看着。
临海州现在是什么样的他很清楚,那里血流成河,那里伏尸百万,能逃出临海州的人不超过一千人,但逃出临海州的人活下来的不超过百人。
他想救下这个孩子,如果不救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恐怕活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残酷,那些逃出临海州而又死去的人死的竟比在临海州境内死的人还惨。
因为在临海州死的人被入侵者一刀或者一剑毙命,没有任何的痛苦,而逃出临海州的人因为找不到吃的,其他人也不敢收留,他们就被活活饿死,没有人同情,就犹如这个孩子来到临海州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样,没有人愿意收留,没有人愿意给吃的,甚至还有些人认为沧州被海外来的修士入侵是因为临海州的人逃到沧州造成了,有些人见着临海州的难民就直接杀了,同为九州人,不顾同胞落难,这是多么残忍。
“你叫吴极。”那个人看着狼吞虎咽的吴极问道,声音是那么的慈祥。
吴极点了点头,口中发出嗯嗯的声音,他的口中塞满了肉,他好久都没有尝到过肉的味道了,他又怕吃完了这顿便没了下顿,他想多吃一些,尽可能的多吃点。
“很巧,我也姓吴,我叫吴饶麟,他们都叫我吴老大,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这样叫我,你要是愿意可以跟着我,虽然说不是天天能吃到肉,但是不会让你饿着。”
吴饶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身边的两个人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他用眼神阻止,好像就这样决定他要带着这个孩子。
“喂,小子,老大说让你跟着他,你还不谢谢?吃吃吃,就只知道吃。”
那个人的话语中透露着不满,他不希望老大带着一个拖油瓶,他们是做什么的他们自己最清楚,带着一个人真的不方便,还有可能为了这个孩子丢了性命。
“慢慢吃,别被他们吓着,这里我说了算。”吴饶麟笑着对吴极说,那语气中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过了些时间,小吴极用脏兮兮的手擦了擦嘴上的油,看着吴饶麟,这时,他才看清吴饶麟的样子,他穿着灰色的短道袍,道袍心口的位置绣着一把红色大弯刀,弯的跟初三的月亮一样弯,他的头发梳的很油亮,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都是同样的装饰,他用嫩稚的声音说道:“我愿意跟着你。”
虽然觉得他们的装饰很奇怪,但他觉得这些人不是简单的人物,同时到沧州城那么长时间,他没有见过这些人,知道这些人是从别的州来到沧州的。
吴饶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从这个孩童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看到了真诚。
“小子,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你就敢跟着我们?”
“哎~田应森,小孩子嘛,跟着我们只是为了口吃的,何必那么较真?”吴饶麟打趣的对田应森说。
“我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但是你们是好人。”小吴极说完这句话,客栈里的十几个人便哈哈哈大笑起来,这一个多月以来,没有人说过他们是好人,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们是好人。
吴饶麟笑着问道:“那我们要是杀人,你觉得我们是好人吗?”
这话难住了小吴极,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杀人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但看杀的是什么人,杀对了就是好人,杀错了就是坏人。
“总之在我看来你们就是好人,你们比那大街上的人都好,你们就是好人。”男孩用嫩稚的声音大喊着,好像不允许他们说自己就是坏人。
这一晚,小吴极睡在客栈里,客栈还在楼下喝酒,小吴极躺在柔软的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没有睡过这么柔软的床,跟着他一起睡着的还有那脏兮兮的布娃娃,他紧紧的抱着布娃娃睡着,他睡着睡着,嘴角微微的弯起来,他在睡梦中笑了,没有人知道他梦见了什么?
半夜,因为白天吃的太多,小吴极从梦中醒来如厕,却发现整个客栈里没有一个人,吴饶麟不在,田应森不在,就连那个少年也不在,他们到底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