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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宋词(9)

寻思旧京洛③,正年少疏狂,歌笑迷着。障泥④油壁⑤催梳掠。曾驰道⑥同载,上林⑦携手,灯夜初过早共约。又争信飘泊?

寂寞,念行乐。甚粉淡衣襟,音断弦索?琼枝璧月春如昨。怅别后华表,那回双鹤。相思除是,向醉里,暂忘却。

【注释】

①箔:竹帘。

②阁:停止,同“搁”。

③旧京洛:指北宋汴京、洛阳。

④障泥:挂在马腹两边,用来遮挡尘土的马具。这里指代马。

⑤油壁:用油漆涂饰车壁的华丽车辆。

⑥驰道:秦代专供帝王行驶车马的道路。这里指代表京城的大道。

⑦上林:秦、汉时苑名,专供帝王行猎的场所,这里泛指京都园林。

这是一首抒发爱国思想的词作,写得委婉真切,情致婉转曲折。全词共分三节,分别写伤春、忆昔、别恨,意脉贯通,尽显跌宕流畅之美。组织严密,结构严谨,艺术技巧非常成熟。

岳飞

岳飞(1103-1142),字鹏举,相州汤阴(今河南县名)人。少年从军。他是南宋初期抗金的名将,屡次打败金兵,战功卓着。因坚持抗敌,反对和议,为秦桧所陷害。他的文学作品虽不多,质量却很高。有文集传世。

满江红

怒发冲冠①,凭阑处,潇潇②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③,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④,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⑤,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⑥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⑦。

【注释】

①怒发冲冠:形容愤怒至极。

②潇潇:形容雨势急骤。

③长啸:感情激动时撮口发出清而长的声音,为古人的一种抒情举动。

④等闲:轻易,随便。

⑤靖康耻:宋钦宗靖康二年(1127年),金兵攻陷汴京,掳走徽、钦二帝。

⑥贺兰山:在今宁夏回族自治区。

⑦天阙:宫殿前的楼观。

这首词大约作于宋高宗绍兴二年(1132年)前后。全词充满着战斗豪情、洋溢着勇赴国难的爱国精神。慷慨悲歌、壮怀激烈、忠义填膺,确是一首气贯日月的千古绝唱的名作。这首词风格粗犷,音调激越,一气呵成,不可抑勒。词中那激扬蹈厉的爱国精神,那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英雄气概,激发起后代无数志士仁人的爱国主义热情。

小重山

昨夜寒蛩①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②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注释】

①寒蛩:秋天的蟋蟀。

②旧山:家乡的山。

这首词主要是表现岳飞抗金报国的壮怀以及壮志难酬的孤愤。上片写深夜梦醒,只听见蟋蟀鸣叫不停。作者心事重重,难以成睡,独自绕阶徘徊。下片重抒情。作者感叹自己白首己成,功名未就;松竹已老,归程受阻;琴弦已断,知音难求。这首词即景抒情,隐忧时事,用比兴手法曲折地道出心事,含蓄委婉,抑扬顿挫,余味无穷。

康与之

康与之,生卒年不详,字伯可,号顺庵,滑州(今河南省滑县)人。谄事秦桧,为秦门下十客之一,官军器监丞。桧死后,编管钦州。绍兴二十八年(1158年)移雷州,复送新州牢城。绍兴十五年(1145年),曾为藉田令。有《顺庵乐府》五卷,今不传,有赵万里辑本。

菩萨蛮

龙蟠虎踞①金陵郡,古来六代②豪华盛。缥凤不来游,台空江自流。

下临全楚地,包举中原势。可惜草连天,晴郊狐兔眠。

【注释】

①龙蟠虎踞:喻地势险要。

②六代:指六个王朝曾于南京建都。

这首词作于南宋定都临安之时。上片写景,极言金陵之繁华;下片写金陵今日之景,满目苍夷,一片凄凉。结尾两句更像一声深长的叹息,尽抒词人胸中的悲愤。全词结构严谨,布局精巧,跌宕起伏。

韩元吉

韩元吉(1118-1187),字无咎,号南涧。开封雍邱(今河南开封市)人,一作许昌(今属河南)人。宋室南渡后,寓居信州上饶(今属江西)。绍兴二十八年(1158年)曾为建安县令。隆兴间,官至吏部尚书。乾道九年(1173年)为礼部尚书出使金国。淳熙初,曾前后二次出守婺州,一次出守建宁。后晋封颍川郡公,而归老于信州南涧,因自号南涧翁。着有《涧泉集》、《涧泉日记》、《南涧甲乙稿》、《南涧诗余》。存词八十余首。

六州歌头 桃花

东风着意,先上小桃枝。红粉腻,娇如醉,倚朱扉。记年时。隐映新妆面,临水岸,春将半,云日暖,斜桥转,夹城西。草软莎平,跋马①垂杨渡,玉勒②争嘶。认蛾眉凝笑,脸薄拂燕脂。绣户曾窥,恨依依。

共携手处,香如雾,红随步,怨春迟。消瘦损,凭谁问?只花知,泪空垂。旧日堂前燕,和烟雨,又双飞。人自老,春长好,梦佳期。前度刘郎③,几许风流地,花也应悲。但茫茫暮霭,目断武陵溪④。往事难追。

【注释】

①跋马:勒马使之回转。

②玉勒:玉制的以民衔,也泛指马。

③前度刘郎:化用刘禹锡、刘晨事,比喻作者自指。

④武陵溪:用陶渊明《桃花源记》故事,也暗刘晨玩肇事。

这是一首回忆爱情的词。上片由桃花写到人面,下片再由人面写到桃花及花是人非的怅恨,情致缠绵婉曲。全词是咏物与咏怀结合体,是借物抒情,借物怀人,处处与桃花关合,处处借桃花生发,将咏物、叙事、抒情有机地结合起来,情致婉曲缠绵,语言妩媚动人。

袁去华

袁去华,生卒年不详,字宣卿,江西奉新(一作豫章)人,约宋高宗绍兴末前后在世。绍兴十五年(1145年)进士。改官知石首县而卒。善为歌词,尝为张孝祥所称。去华着有适斋类稿八卷,词一卷,着有《适斋类稿》、《袁宣卿词》、《文献通考》传于世,存词九十余首。

安公子

弱柳丝千缕。嫩黄匀遍鸦啼处①。寒入罗衣春尚浅,过一番风雨。问燕子来时,绿水桥边路。曾画楼、见个人人否。料静掩云窗,尘满哀弦危柱。

庾信愁如许。为谁都着眉端聚。独立东风弹泪眼,寄烟波东去。念永昼春闲②,人倦如何度。闲傍枕、百啭黄鹂语。唤觉来厌厌,残照依然花坞③。

【注释】

①鸦啼处:此指柳树丛中。

②永昼春闲:春日闲寂无聊,觉得天长难以打发。

③花坞:花圃。

这首词是初春怀人之作。主要写了对爱人的思念之情,以及内心的悲痛之情。结构精巧,前后照应,婉转曲折,跌宕有致,把伤离的情感描写的凄婉深厚,富有感染力。

剑器近

夜来雨,赖倩得①、东风②吹住。海棠正妖娆处,且留取。

悄庭户,试细听、莺啼燕语。分明共人愁绪,怕春去。

佳树,翠阴初转午。重帘卷,乍睡起,寂寞看风絮。偷弹清泪寄烟波,见江头故人,为言憔悴如许③。彩笺无数,去却寒暄,到了浑无定据④。断肠落日千山暮。

【注释】

①倩得:请得。

②东风:春风。

③如许:如此,这般。

④浑无定据:没有一点确切的消息。

这首词抒写闺中春愁,笔调细腻柔和,语淡而情深,伤春怀人,格调格外忧伤。前两段虽然都是写景,但第一段是写眼前所见的,第二段是写耳际所听到的;不仅有变化,而且能以怀人深情融入景物中,格调凄婉,悲哀情态表露无遗。

水调歌头 定王台

雄跨洞庭野,楚望①古湘州。何王台殿,危基百尺自西刘。尚想霓旌千骑,依约入云歌吹,屈指几经秋。叹息繁华地,兴废两悠悠。

登临处,乔木老,大江流。书生报国无地,空白九分头。一夜寒生关塞,万里云埋陵阙,耿耿恨难休。徙倚霜风里,落日伴人愁。

【注释】

①楚望:《左传·哀公六年》:“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汉、睢、漳,楚之望也。”望,古代祭祀山川的专称。后以“楚望”指楚地的山川。

袁去华这首怀古词大约作于他任善化县令期间。词人将不胜今昔之感升华为感伤时事的爱国之情,先抒自己请缨无路、徙然白首的悲愤心理,后叙山河沦落、故土失陷的惨痛局面。这首词画面壮阔雄浑,音调苍凉激楚,充溢着强烈的爱国情感,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思想与艺术均属上乘。

朱淑真

朱淑真(约1135-约1180),号幽栖居士,为唐宋以来留存作品最丰盛的女作家之一。南宋初年时在世,其余生平不可考,素无定论。相传为浙江人,生于仕宦之家。夫为文法小吏,因志趣不合,夫妻不睦,终致其抑郁早逝。又传淑真过世后,父母将其生前文稿付之一炬,现存《断肠诗集》、《断肠词》传世,为劫后余篇。

谒金门 春半

春已半,触目此情①无限。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

好是风和日暖,输与②莺莺燕燕。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③远。

【注释】

①此情:指惜春之情。

②输与:不如,比不上。

③芳草:在古代诗词中,多象征所思念的人。

这是一首写春愁闺怨的词,词中作者抒发了因所嫁非偶而婚后日日思念意中人却无法相见的痛苦之情。写景抒情,寓情于景,风格凄婉清丽,语言真率自然。此词熔铸了独具意蕴的形象,表现了真挚深沉的情感,提高了词的品位,是后人青睐的佳作。

蝶恋花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①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②,便做③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

【注释】

①少住:小住。

②杜宇:杜鹃。

③便做:便使,就使。

这是一首送春词,写得抑郁、低沉、悲苦。作者从借垂柳系春、飞絮随春到主人公送春,通过有层次的心理变化揭示主题,加上丰富的想象力和贴切的拟人手法,将暮春景色表现得委婉多姿、细腻动人。词人在送春的同时,也在送别自己的青春和自己内心中一种难以表述的春思春情。

陆游

陆游(1125-1210),字务观,自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市)人。他始终坚持抗金主张,在仕途上不断受到当权派的排斥和打击。

中年入蜀,在国防前线上担任过军中职务。军事的生活实践丰富了他的文学内容,作品从此吐露出万丈光芒。他一生的精力贯注在诗歌方面,成为南宋最杰出的诗人。自言“六十年间万首诗”,今尚存九千三百余首,是我国现有存诗最多的诗人。词作的收获量不如诗篇那么巨大,今所传《放翁词》(一称《渭南词》)约一百三十首。

钗头凤

红酥手①,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②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④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注释】

①红酥手:红润、柔软的手。

②欢情:美满的爱情生活。

③离索:离别后孤独的生活。

④鲛绡:薄绸的手帕。这句说:和着胭脂的泪水把手帕都湿透了。

这首词是写陆游自己的爱情悲剧。词的上片通过追忆昔日美满的婚姻生活,感叹了被迫离异的痛苦和不满;词的下片,由感慨往事回到现实,进一步抒写夫妻被迫离异的给作者带来的巨大哀痛。这首词在内容和形式都堪称完美,是一首别开生面、催人泪下的作品。词人的不幸遭遇,反映了封建礼教的残酷性。

卜算子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①。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②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③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注释】

①无主:没有人过问。

②着(zhuó):加上。

③一任:完全听凭。

这是一首咏梅词,通过咏物寓志,表达了自己孤高雅洁的志趣。作者一心报国,可是受到统治集团里主和派的排挤打击,一生都不得志。这里借梅花比方自己不幸的遭遇和高尚的品格,也有封建文人孤芳自赏的一面。全词语言清丽,节奏明快,象征手法运用得当,是咏梅词里的佳作。

诉衷情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①。关河②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身谁料,心在天山③,身老沧州。

【注释】

①梁州:今陕西汉中市一带地区,因梁山得名。

②关河:关塞、河防,指边疆。

③天山: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境内,这里借指前方。

这是陆游爱国词作的名篇之一。本词通过今昔对比,抒发了壮志未酬、岁月虚度、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愤慨和不平,饱含了对祖国炽热的感情。词的语言明白晓畅,用典自然,不着痕迹,感情深沉,如叹如诉,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秋波媚

秋到边城角声哀,烽火照高台。悲歌击筑①,凭高酹酒②,此兴悠哉。

多情谁似南山月,特地暮云开。灞桥③烟柳,曲江池馆,应待人来。

【注释】

①悲歌:高亢激越的歌声。筑:古代一种敲击乐器。

②酹酒:把酒洒在地上,表示祭奠。

③灞桥:即霸桥,在长安东面的灞水上。

词的上片写登高酹酒,下片写遥望长安,期待胜利。这首词以形象的笔墨和饱满的感情,描绘出宋军收复失地、胜利归来的情景,具有明显的浪漫主义情调。词中大胆的想象、拟人化的手法增添了这首词的韵味。全词充满着乐观气氛和胜利在望的情绪,这在南宋爱国词作中是很少见的。

夜游宫 记梦寄师伯浑①

雪晓清笳乱起②,梦游处,不知何地。铁骑无声望似水,想关河③。雁门④西,青海际⑤。

睡觉⑥寒灯里,漏声断⑦,月斜窗纸。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

【注释】

①记梦:记录梦境。师伯浑:词人的朋友。

②雪晓清笳乱起:大雪飘飞的清早笳声乱起。笳:古代军队中用的一种管乐器。

③想关河:想必这样的边关河防。

④雁门:雁门关,在今山西省代县西北。

⑤青海际:青海湖边。青海湖在今青海省。

⑥睡觉:睡醒。

⑦漏声断:漏声尽。指夜深。漏:古代计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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