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府门口,三辆马车驶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车内三个初为人妇的女子脸上,挂着淡淡的欣喜。
当马车停止前进时,安景媛掀开帘幕,从车上走下。
安国公府门口空无一人,没有一个人出来接她,安景媛早就料到会如此,可真正看到这一幕,心里难免有点小失望。
不过,这点小失望是一闪而逝,她可是才比圣贤的安景媛,那些俗人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影响到她回娘家的好心情。
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轻移莲步,跨过府门,看见安景纯双手叉腰,站在庭院中,分明在等她。
“堂堂国公府的嫡女,只做了一个低贱的小妾,竟面带笑容,这般开心,看不出来呀,原来你骨子里就是个下贱胚。”安景纯冷冷笑着。
“我的庶女姐姐,我能理解你‘吃不着葡萄还嫌葡萄酸’的心情。我的夫君一代圣绝武帝,十阶武圣,不对,应该是天下第一武圣,平海王阁下,他只喜欢我这种知书达理,优雅知性的温婉女子,像你那种舌头长毒疮的粗鲁小庶女,就是给他洗夜壶,他都觉得会脏了他的夜壶的。”安景媛轻轻笑着道。
这贱蹄子竟比以前更骄傲,更张狂了!
安景纯怒火中烧,按捺不住,立即冲了过去,扬手就向安景媛脸上打来。
安景媛不闪不避,依然笑着道:“我夫君说了,他最喜欢我完美无暇的脸蛋了,你要是打坏了它,我夫君肯定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的。”
安景纯手猛然一顿,脸色变得一白,忍着怒火收回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张狂什么,说到底,你只是一个低贱的小妾,男人的玩物罢了。”
“水君月,大齐七公主,武神天剑道人的弟子,十阶武祖,在紫光山决战,败于我夫君之手,按赌约她要做我夫君的暖床丫头,可我夫君只要了星斗剑法,就将她赶走了。
听明白了么,水君月那样的人,在夫君心中连给他当暖床丫环的资格都不够。
你跟水君月相比,孰优孰劣,相差几许。”
安景媛满脸不屑,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她沾沾自喜,滔滔不绝:“我夫君在三族武会中,赢得了天下女子的爱慕,一向又洁身自好,天下谁不想做他的女人。
你到勋贵圈随便找一个女子问一句——你愿意做平海王的女人吗,答案我不说你也清楚。
就是你自己,哼,只要我夫君轻轻勾勾手指,你肯定会立即抛掉所有矜持,立即扑过去。”
“只有你这种下贱胚子,才会有那么无耻的想法。”安景纯身在贵圈,知道所有安景媛所言不假,见她的自恋更进一层,心中怒火更旺,冷笑一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陛下特意下旨赐婚,不久我就会成为三皇子的正妃。”
“三皇子么,哼,看他那副废物样,这辈子唯一的成就,就是生在皇家,剥去这个,他去扫大街人家都觉得碍眼。”
安景纯气得浑身直哆嗦,最可气的是,这贱蹄子的话还有点道理,她压住怒气,道:“再告诉你一件好消息,陛下有意让三皇子成为镇西王,我就是未来的西王妃,比你这个小妾强了十万八千倍。”
“庶女姐姐,太宗可有意让我夫君与太子争夺帝位,太子能争过他么。
等我夫君成了皇帝,那我肯定会被封为贵妃,就算你是西王妃,见了我也得乖乖参拜。”
安景媛满脸傲娇,接着又道:“其实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快不快乐,这才是关键。
我夫君文韬武略,大智大勇,放眼古今,又有谁能及得上他,对我也非常好,和他在一起,我愿意,我喜欢,我很快活!”
安景媛这话说的极为恳切,显然发自内心。
安景纯冷笑道:“可悲你竟然不明白,作为一个低贱的妾室,无论是你,还是你生出来的儿女,将来都要仰人鼻息,生活在正室夫人的淫|威之下。
你刚刚结婚,不清楚这一点,我能理解。
等过上一两年后,你还能大声说出你愿意,你喜欢,你很快活,我安景纯愿意跪在你脚下,给你磕上三个响头。”
“放心吧,到时你一定会给我磕头的!”安景媛自信道。
“生活会让你的自信瓦解,残酷的现实会磨掉你身上的所有棱角,到时你就会明白我今天的话有多正确。”安景纯笑容满面,感觉自己终于占了上风。
“周扬跟我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同,这个不同会让你笃定的一切化为泡沫。”
安景媛接着道:“现在给我滚开,我要去见爷爷!”
“爷爷很忙,没精神见你,你那儿来的,还是回那儿去吧。”
“你不是家主,你没资格……”
“景媛,你怎么回事,跟你姐姐一见面,就知道吵。”安景媛的父亲出现了,“都嫁出去的人了,不知道稳重一点,让人家北王府笑话我们安家没半点家教。”
安景媛心里忒不是滋味,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对她的宠爱也一日不如一日,无论因为什么事情,一旦父亲插手,那一定什么都不问,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她。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安国公也被院中的动静引了出来。
安景媛拿出小瓷瓶,递给安国公,说道:“我回家就是想把这个拿给爷爷。”
安国公打开瓷瓶一看,瞳孔登时一缩,抬头看时,安景媛已走到府门口,忙道:“小媛,既然回来了,就陪爷爷吃顿饭!”
安景媛回过头来,淡淡地望着爷爷。
她知道爷爷之所以叫住她,是因为他透过那一滴生命之水,看到了周扬对她的态度,从她身上看到了利用的价值,否则他绝不会理会她。
“爷爷,我知道一个家族的传承很重要,但不能为了传承而传承,那样会让这个家失去人情味,变得唯利是图,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安景媛轻声道。
“放肆,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安景媛的父亲呵斥道。
安景媛微微躬了躬身,扭头向外走去,她走的决绝干脆,没有一丝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