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因罪孽众多,贸易不公,就亵渎你那里的圣所。故此,我使火从你中间发出烧灭你,使你在所有观看的人眼前变为地上的炉灰。
——《西结书》
雨夜,整座城市陷入漆黑,孤独的人在寻找自己的定位。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并不大,只是连绵不绝,整个上海都被笼罩着一种阴森、压抑的气息。
要是在以往,天空像拉开了一张黑色幕布,城市的夜晚永远不会寂寞,歌舞升平、灯火阑珊处尽显不夜城的风采。
而今天,白天繁华的一切都随着夜幕的的拉下,沉淀出些许难得的安静。路旁落下的枯叶随着风沿着马路牙子时断时续的滚动。北风,路灯,偶尔疾驶而过的汽笛声:似乎无处不弥漫着夜的味道。
“哐当——”,啤酒易拉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在无尽的黑夜里,发出这扣人心弦的声音,和屋子内的女人啜泣声,婴儿的啼哭声交相呼应。
男人一脸颓废地坐在客厅的地上,有着鸡窝一样头发的脑袋,就无力地依靠在一旁的沙发脚上。
“要是以前,那个女人也许会嗔怪他不懂照顾自己,然后又无可奈何地为自己盖上一层柔软的被子吧。”那个男人自嘲地说道,然后又略微不情愿地望向屋内。
男人由于工作出来一点差错,今天下岗了,家里便失去所有了经济来源,更何况还有个不满一岁的孩子,家里的开销日益加剧。这一切,便成了了他与女人大吵一架的导火索。而女人也痛苦地发誓,明天就回娘家,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屋内的啜泣声还在继续着,而男人似乎也变得更加心烦意乱起来。
客厅里的电视屏幕上,雪花屏上下跳动着,也难怪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本就没什么节目了。而男人却呆呆地盯着屏幕,眼神如死灰一般。
他举起酒瓶,仰头灌下……
“轰隆——”窗外霎时响起一声惊雷,客厅骤然被照得明亮,包括男人无神的脸。
男人朝窗外望去,窗外居然是一张和他同样无神的脸!
而令人诧异的是,那张脸上,居然有一双紫玛瑙般的紫色双瞳,而那双瞳里却布满了猩红的血色!可每一只血色眼瞳中,都包含着绝望与痛苦,像是倒映着男人心中的苦难和黑暗……
宛如亡者在地狱仰望人间。
明明没有声音,可黑暗中却响起了宛如巨龙一般的咆哮,充满了痛苦、愤怒,还有疯狂。“杀死那个女人,杀死她,杀死她……”
男人抱住自己的脑袋,艰难地屏住呼吸,遏制住自己惊叫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后退,却发觉自己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轻微的呼吸声从背后响起,带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男人猛地回头,果然,还是那张脸,笑容阴戾如狼。那笑声如同重叠的尖啸,又宛如咒怨的尖叫。前所未有的阴冷自男人的脚踝升起。它们如蛇一般环绕自己,蹿升上了后脑,盘绕灵魂。
那种阴冷的名字叫做恐惧。
男人终于遏制不住了,他想放声尖叫,不过他如鲠在喉,嘴巴如同粘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直到自己的眼球慢慢地变成暗红色。
“杀死那个女人,解放你的欲望……”
“啊——!!”
窗外夜已深,繁星抛弃银河,路灯抛弃街道,一片黑沉沉。
而这静谧的夜,却被一声尖锐的女声尖叫所划破,骇人听闻。
黑色的雷克萨斯轿车在街头经过,一夜雨后,上海的空气清新,微微透着海藻般的气味。新闻说这是太平洋来的暖湿气流正控制着中国东南部全境的气候,最近会有连续的雨天。
夜晚的上海和白天的上海完全不同,夜色中的上海五光十色,透着一股妖冶美艳,像个穿着职业装,身材诱惑的御姐,而白天的上海却是个运动系的女孩,色调简约,远眺出去,楼群融在天空的背景中毫不突兀。这是座整饬有序的城市,赶时间的上班族小跑着进出地铁,行人步伐很快,但他们的行动都有规律可循,每个人都像是在看不见的铁轨上运行着,很少有人会从自己的轨道上脱离,过街的红绿灯边人们无声地等候,人群积得越来越大却没有人焦急和大声说话,然后随着红灯变绿,街上的车在一秒钟之内完全停下,人潮涌过街道,沿着各自的轨道分散,红灯亮起车流恢复,新的人群又在红灯下无声地等候。
而开车的人却丝毫没有太在意这些,穿黑色长风衣的年轻男人坐在驾驶位上,眼神盯着前方,他目光看似无神,但眼睛里其实却透露着一丝焦虑。的确,如果他晚一点到现场,就有更大的可能性发生危险。
车风驰电掣地在公路上呼啸而过,直奔昨晚的那个小区。
窗外的风吹起了他的额发,他英俊得像从希腊神话走出来的远古神祗。遥远模糊,且高高在上,白净的皮肤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眉宇挺拔,黑色的长风衣也相当的考究,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个学院的年轻教员。
终于到了,原本年久失修、冷冷清清的小区,如今却显得热闹非凡。
小区楼下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警示灯不停地闪烁着,表面事态的严重性,警方显然早已控制了现场,一旁的围观者不住地指指点点,神态各异。
而年轻男子却没空管这些,他从车下走下,一双Ferragamo的鳄鱼皮手工定制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铮铮作响的声音。
他无视了警戒线,然后径直朝楼道里走去,旁边的警察一开始企图拦下他。但当他们看到年轻男人手中的长刀时,他们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反而是恭恭敬敬地朝他敬了个礼。
因为没人会不认识那把长刀,猩红色的刀鞘,刀身上铭有古朴典雅的龙胆纹,刀锋的弧线是那么的优雅漂亮,金色的刀柄上刻着依稀可见的图案:一只蝙蝠飞在圣杯的顶端,但是它心脏的部位,却被一只锋利的长矛洞穿。刀柄之上,镶嵌着一朵玫瑰的纹饰,可是那朵玫瑰,却是冰蓝色的,蓝色的玫瑰,生物学上是不存在的,意思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所有警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也暗自庆幸。湛蓝玫瑰BlueRose,萧氏家族的祖传佩刀,只有萧家的掌门人才能持有,说明眼前之人,就是萧氏重工的少主人,萧辰。而他的爷爷,更是国安局的部长!
萧辰朝他们微微颔首致意,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向楼道旁。
楼道内,楼梯旁边,一个女人小声地啜泣着,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8个多月大的孩子,旁边一位警察不停地安慰着他,这赫然就是昨晚尖叫的那个女子,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竟安然无恙,那么那个男人呢?
“都是我的错……昨天,他下岗了…晚上,我们就大吵了一架,半夜,他就疯了一样,拿着菜刀冲到我们卧室里来了,我和宝宝都吓坏了,然后,他就丢掉菜刀,抱着头,大喊‘不要,不要——’就从窗户里跳出去,再也没回来了,呜呜……”女人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都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她的双眼哭得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她身旁的警察都有些于心不忍,劝慰一会儿便背过头去。
时间似乎凝固了,围观的人们也都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对苦命的母子,然后摇摇头,叹叹气。警察们也不再说话,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安静。只有女人的哭泣声。
“所有警员都回去吧,扯掉警戒线,这位女士就交给我了。”还是萧辰不愠不火,听不到半点感情的声音,打破了这略微有点恐怖的寂静。
而正当所有人正一头雾水的时候,萧辰早已把女人扶上了车,然后发动车子离开了。没有人知道萧辰要干什么,但也没有人敢质疑。
黑色的雷克萨斯像一头迅捷的豹子,向前方猛地飞窜,油表盘上显示,车速已经接近两百了!车速太快,萧辰的身子几乎是被压在车子的座椅上。
疯了,一定是疯了,在公路上飙到了200码,还是带着一个抱孩子的妈妈!
萧辰突然向右猛打方向盘,他的胸口压在方向盘上,车子的一边几乎都要飞起来。随后拐入了一片小荒山中,直到撞到一棵树上,滑行了几十米才停下。雷克萨斯的前盖已经撞得不成样子了。
“戏演得不错,可惜遇上了我,我是猎魔者,不是妖邪不分的唐僧,到此为止了,吸血鬼恶魔!”萧辰将戴着银戒指的手缓缓按在刀柄上,还是面无表情地说。
窝在剑鞘中,宛如死物一般的剑铮然出鞘,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在风衣之下,如蛛网一般的静脉回路从萧辰的脊椎上扩展开来,覆盖全身。他的瞳孔瞬间变成了冰蓝色!
萧辰不假思索地暴起,挥刀成圆!湛蓝玫瑰在出鞘时仿佛有一道惊雷在刀鞘中炸响,刀光呈现出古怪的青色,萧辰拔出的好像不是一把刀,而是一道空虚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