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的话无疑便是最好的证明。她放弃了现代的一切,再次穿越时空,只为了他,而他却在她面前装作不认识。不!不是装作不认识!而是他真的不认识她。一千年,的确是漫长的,漫长到她在他面前已是个陌生人。
理了理思路,木莲既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也没有伤心欲绝地抱怨,她只是很平静,平静地可怕。
安静地蹲下,抱着膝盖,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无神地望着前方。
子安没有上前安慰,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安慰,他的安慰只会让她觉得一点自尊都没有。当一个女人毫无顾忌地将她的爱摆在一个男人面前,而那个男人却用最陌生的眼神看着她时,她需要的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呆着,而不是同情。
疯道士,也就是无夜,只是一径地喝着酒。对于木莲,他不怀疑她的故事,只是在他的记忆中,有着那样一个女子,为了他死去。他一直坚信,那才是他真爱的女子。在她死后,他便一直这样过来,每天每天,不断地用酒精麻痹自己。千年以后,竟然告诉他,他爱的另有她人。他无法接受,至少在他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他无法理直气壮地接受木莲的爱。所以他只能逃避,只能隐瞒身份。
木莲茫然地看着远方,心中一片苍茫。她以为她会无法忍受,但是显然她比自己以为的坚强。何必呢?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面前,即使再伤心也毫无意义。
木莲起身,将衣服上的草拍落,抬头挺胸,直直地看向无夜。“如果你真的是妖皇,那你必然知道桃夭在哪里。请你告诉我,好吗?”
无夜一怔,那淡漠的口气让他心慌,胸口处,尖锐的刺痛让他无法呼吸。“我知道。我会带你去找她。”
一路上,三人无言。
这一路上,奇怪的很。这山明明是妖界第二大山,可是他们所经之处,竟没有看见一个妖。许是因为无夜的缘故吧。木莲这样想着,心思也开朗起来。没有谁对不起谁?更何况,现在他们必须仰赖他的保护,这样僵对大家都没好处。
“喂!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没看到活物啊?”木莲小跑着追上无夜,笑着问道。
无夜拧眉,她的笑容似乎是真的。难道她所说的爱是假的?摇头,将这个想法摒除,若有所思地看着木莲。
木莲被看得尴尬起来,不由提高了嗓音,解释道:“看什么看?反正那时候是你一直追我来着,我也没答应。其实我们之间根本算不得什么。再说了,都一千年过去了。一千年啊?我都死了好多次了。”想想也的确是,若非穿越,只怕她都轮回几世了呢。“你也别纠结了。你没有对不起我。反正我当初也是这么希望来着。”说完,调皮地吐吐舌。
无夜目不转睛地盯着木莲,试图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些什么。虽然他会读心术,但却无法看到木莲的心,很奇怪?难道是因为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转身,继续前行。
“喂,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木莲有些生气地嚷道。
无夜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这样瞎嚷嚷,可是会把妖怪吸引来的。”
木莲也不怕,瞪向他,回道:“你不是妖皇吗?什么妖怪敢来惹你?我才不相信你会怕呢?”
无夜好笑地看着木莲,这丫头对他这么有信心?“你们应该知道,这山是第二大妖山。所谓妖山,不是指山上的妖物,而是指山本身。你们之所以没有看见活物,也是因着这山。这山本身便是活的,并且以山中的妖怪为食,因此每日日中,这山上的妖怪便开始躲藏起来。”
不知是无夜的话,还是周围的风,木莲突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活的山?可能吗?但她心里知道,无夜是不会编这种谎话骗人的,因此也就将信将疑,战战兢兢地跟在无夜身后。
子安一言不发地走着,心中却在思索着刚才无夜的话。不知为何,他的脑中似乎有些与妖山相关的信息。“这座山这魔界的入口吧?突地,子安问出了脑中的疑惑。
无夜倏地转身,有些戒备地看着子安,“你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也知道?”子安反问。
“我会知道,是因为我曾到过魔界。而你,不过是一介凡人,为何会知道?”
子安沉默,的确,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来到彩云山,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我不知道。只是听完你的话,这个信息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中。”
“在来这之前,你们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这样看来,子安的身份定不寻常。
子安沉吟,再三考虑,才决定将迷雾幻境的事说与无夜听。毕竟,现在他们不得不仰赖他!“事实上,在来的路上,我们曾经历过迷雾幻境……”
听完子安的描述,无夜几乎可以断定子安的身份,甚至那个迷雾中那个神秘男子,他也猜测到几分。但是如果事实真如他所想,那么这其中定是发生某些他所不知道的大事。可是没有理由啊!三界之中有什么大事是他不知道的呢?
“木莲,你说你是被一个神仙带到这个时空的?”无夜低眉沉思,边问着木莲。
木莲愣愣地点头,“是啊,而且他的样子很奇怪。一大把年纪,还总是愁眉苦脸的。还说了些奇怪的话,说什么让我找到你,然后一起解开千年的谜团。”木莲顿住。千年谜团?那不是她消失的时间吗?难道这其中有着什么联系?
三人似乎都在想着同样的问题。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找到桃夭。无夜相信,桃夭在这个事件中扮演着不寻常的角色。
突然间,地动山摇,木莲几乎站不住脚。无夜抬头望向天空,果然,又到了正午时分。
“啊!”木莲脚下,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木莲拼命地张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周围除了草还是草,双手挥舞了半天,最后只能认命地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