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魔后寝宫内,只余若雪与桃夭。
“桃夭,魔尊去了何处,为何今天没有带我?”若雪问,成亲至今,他从来没有离开这么久过。
“奴婢不知。”桃夭答,她从来不会过问天夕的去向,她只是静静的等着,远远的看上一眼。
“难道他已经厌倦我了吗?”若雪低低的哭诉。
桃夭静静的听着,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个男人直到死后依然记着她,怎么可能会厌倦呢。
“桃夭,你帮我把他找来,好吗?”若是低低的哀求,倾世的容颜上有泪珠掉下。
“好。”桃夭淡淡的应了,不是因为若雪的哀求,而是因为她知道他见不得她落泪。
桃夭在魔界唯一认识的人就是沐泽,很自然,她就想到来问沐泽。
神魔之井,沐泽正坐着一堆碎石旁修炼。桃夭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原来魔族的灵力是来源于神魔之井。
“沐泽。”桃夭柔声唤道。
“怎么啦?”沐泽睁开眼,看见桃夭淡淡的笑容,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
沐泽是魔界的一员大将,由于为人比较亲切,所以在魔界很受欢迎呢。
“沐泽,你知道魔尊去哪了吗?”桃夭问,她本想唤他的名字,想了想,又改了口。
“你问这干嘛?”沐泽的神情转为严肃。魔界之中,谁人敢过问魔尊的去向。
“魔后有请。”桃夭看着沐泽,淡淡的说道。
“桃夭,不该你管的事,你还是少插手为好。”沐泽沉声道。他与桃夭虽是朋友,但魔界之中是不该有所谓的友情的。
桃夭疑惑,她只是问魔尊在哪,难道又犯错了吗?
“桃夭,魔尊正在大殿之中与妖皇和冥主议事。记住!切莫不可去打扰!”说完,就闭上眼,继续修炼。
尽管桃夭不知沐泽为何变了脸色,但她知道沐泽是为他好。桃夭将她所得知的回报给了若雪。
夜幕降临,天夕终于回到寝宫。桃夭淡淡的撇了一眼,便安分的出去了。
“若儿,怎么啦?”房内,若雪嗔怒,背对着天夕。
“你今天一整天去哪了?”若雪问,声音中有着浓浓的哀怨。
“没什么,只是处理一些事务而已。”天夕笑着答道。
“你骗人,你明明是与妖皇和冥主商议共同对抗天界之事。”若雪更加生气,小脸涨得通红。
“谁告诉你的?”天夕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你别管,你只要告诉我是与不是!”若雪坚持。
“是。”天夕点头,看着若雪。
“难道你不能放弃吗?”若雪问,魔族与神族开战,受苦的只会是凡人。
“若儿,你明知不可能不是吗?”天夕叹息,战争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是想让梵天看看,他天帝的宝座也不是那么稳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天夕,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的,不是吗?”若雪紧张的哀求。
“若儿,任何我都能依你,只除了这件事。”天夕说。
但是若雪还是不满足,始终站在门外的桃夭多么希望,他的这番话是对着她说。
桃夭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争吵声,心中一片空白。她已经学会不该听的不听,不该想的不想,不然她是无法在这待下去的。
突然,没被重重的打开,天夕怒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
看着天夕消失,桃夭才转身回屋。
屋内,若雪站在窗前,桃夭看到,她的眼中闪着浓浓的恨意。与那一年,桃花树下,子卿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桃夭没有问,只是静静地站着。
“桃夭,成魔有什么好?”若雪问,低低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桃夭不语,只因她也不知。妖也好,魔也罢,都是因为他。
“桃夭,你们魔会爱人吗?”若雪问,眼睛却总是看向远方。
桃夭还是沉默,她不知道。不知道魔会不会爱人,也不知道她自己会不会爱人。
“桃夭,有你在真好。”若雪淡淡的说道,唇角露出一抹浅笑。
桃夭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若雪。她不明白,若雪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曾经,水清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时的水清是因为寂寞,那现在的若雪也会寂寞吗?
“桃夭,你想听故事吗?”若雪回过头,看着桃夭,泛着泪光的眼睛充满了希冀。
桃夭点头,她只是不想让她失望而已。
若雪拉着桃夭,坐在床沿,两人就像闺中密友般亲密。
若雪讲的故事就是她自己,她与子卿、子安的故事。桃夭静静地听着,有些事她知道,有些她不知道。
千年之前,人间有个小国家,叫姜国。姜国有两个皇子,子卿与子安,而若雪则是丞相千金。
在皇帝的生辰上,若雪对子卿一见钟情,然而子卿对她总是冷冰冰的。她便借着与子安亲近的机会接触子卿。不知不觉中,若雪发现,子安喜欢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心里只有子卿。好在子安性格恬淡,不轻易表露,若雪也能装作不知。
终于,在她十七岁生辰,皇帝宣布赐婚与她和子卿,她心中溢满了幸福,迫不及待找子安分享。可是没想到一她一直视为兄长的子安,竟也爱上了他,并且害死了她心爱的男子。她恨、恨子安毁了她所有的幸福。她要报仇,为死去的子卿,也为自己。
若雪说着,柔情不再,她的眼中只剩下仇恨。
如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他连她死了都不肯放过她,还要一直缠绕她,她真的无法忍受。
桃夭看着若雪痛苦的样子,她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一切该怪谁呢?子安只是太爱她,不能放手,难道爱一个人有错吗?她只是想要一份温柔,是奢望了吗?桃夭突然忆起阎王的话,她该放弃吗?
若雪没有说的是,她发现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她的心里似乎已经不再只有子卿,她怎么能爱上那个杀死子卿的凶手呢!这才是她那么痛苦的真正原因。不能爱啊!
看到幻境中的自己娶了若雪,他并没有激动的感觉,相反他为桃夭的深情感到心痛,心痛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些发现。
在那之后的几天,逆天再也没有出现在寝宫。但是桃夭发现,若雪每晚都睡的很不安稳,时常半夜醒来。每天桃夭整理床铺的时候,都会发现枕巾上湿了一片。
桃夭默默的坐着自己分内的工作,和若雪相处的越久,她的心中越茫然。
神魔之井,沐泽不在,桃夭发现,她从不问关于沐泽的事,所以当她想找他的时候,也不知去哪找。
“好个美艳的女子。”一个轻佻的声音在桃夭背后响起。
“你是谁?”桃夭问。眼前的男子一袭水蓝色长袍,墨发及腰,深紫的眸子更突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你猜猜看!”男子见桃夭一脸疑惑,便起了逗弄的兴致。
桃夭摇头,她从不玩猜测的游戏。
“你要是不猜,我可就不放你走咯。”男子痞笑,他要的女子还从没有得不到的。
“我不知道。”桃夭仍是淡淡的回答。
“真是个无趣的丫头。”男子打了个哈欠,也失了兴致。
“我可以走了吗?”桃夭问,她必须快点回去。
“慢着,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眼眸微眯,睡眼惺忪。
“桃夭。”桃夭答,不管他能不能懂,她也只有这两个字。
“记住,我叫无夜。”男子看着桃夭离去的背影,淡淡的说道。声音虽小,却清楚的传到了桃夭耳中。
大殿里,魔尊逆天与冥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哈哈,你们都在啊。”殿外,妖皇姗姗来迟。
“无夜,你的架子真大啊,要我们两个等半天。”开口是冥主。原来无夜竟是妖皇。
“哎哟,我功力不如你们,走的慢嘛。”无夜厚脸皮的笑笑。
“哼。”冥主嗤之以鼻,他们三个,且不论魔尊,他与无夜应是功力相当,这种谎言他都说的出口!
“呵呵,继续吧。”无夜尴尬的摸摸鼻子。
“无夜,你考虑的怎么样?”逆天问。
“你的提议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无夜顿了顿,看着逆天,只见逆天面无表情,他才继续说道:“我要一个女人。”
“无夜,你总不会是想要魔尊的魔后吧?”冥主反问,脸上一脸的鄙视。
“哎呀,我哪敢啊,就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无夜连忙澄清,他可不是逆天的对手。
“除了本尊的魔后,其他女子你尽管开口。”逆天爽快的答应,这世上,除了若儿,其他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那我就先谢过了。她叫桃夭。我妖界还有事,我希望魔尊能尽快把人交出,好让我带回。”无夜一听逆天答应了他的要求,便迫不及待要回妖界。
“呵,无夜,想不到你的眼光如此低。”冥主总是不忘打击他。
无夜只是不介意的笑笑,他无夜行事向来没有章法,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眨眼间,离大婚已半月有余,妖皇与冥主也要各自回自己的地方。这次商议基本上都同意了,只是有些细节还有待商榷。
魔界入口,桃夭按照沐泽的话,站在那里等待逆天。
那日,沐泽突然来找桃夭,神色匆匆。
“桃夭,我真的错了。”沐泽神情严肃,似有悔恨之意。
“沐泽。”桃夭唤,沐泽的神情让她有些担心。
“桃夭,魔尊要将你送给妖皇无夜。”沐泽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他知道桃夭爱魔尊。
“哦。”桃夭轻轻的应,再无其他言语。
“桃夭,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尽量帮你的。”沐泽用力地摇着桃夭,他多么希望可以将她摇醒。
“沐泽,你别这样!”桃夭安慰道,仿佛受伤的人是沐泽。
“桃夭,为什么?为什么?”沐泽不懂,为什么到了现在桃夭还这么死心塌地。
“沐泽,人活着总要有个意义。他就是我的意义,如果我放弃了,那我也就没有了存在的理由。”这是桃夭第一次对别人说这番话。
从人间到地府,从地府到魔界,现在又要从魔界去妖界,由始至终,都只为他。她不是不懂反抗,而是不想反抗。她知道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认识她而已。
“桃夭,总有一天,我会接你回来。”沐泽紧紧拥着桃夭,他与她之间非男女之情,却更胜男女之情。
“沐泽,我很好。”桃夭在说这话的时候,笑的很甜。
魔界入口,魔尊逆天一身红衣,长发飞扬,眼中睥睨一切的自信。桃夭笑,仿若桃花朵朵。
“女人,我们又见面了!”无夜笑得没心没肺。
桃夭没有看他,视线一直停留在逆天身上。
“女人,别看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妖界的人。”无夜是何等人物,对于桃夭的心事自然一目了然。
桃夭没有理睬他,仍然深情凝望着逆天。
百尺之外,逆天回望着桃夭。这个女子总是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管是在地府,还是现在。只是他从不记得见过她。
“你叫桃夭么?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名字?”逆天问,一个妖怎会取如此诗情画意的名字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夭回答的时候,直视着逆天的眼睛。她多么希望他能忆起桃花树下的生活,但是她知道不可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逆天淡淡的重复,千年之前,姜国,那片绚烂的桃花林,记忆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要跃出。
“魔尊,我走啦,不要想我啊。”无夜就是如此,有时像个调皮的孩子,任谁都想不到他竟会是妖皇。
说着,揽住妖娆的腰,飞身跳入魔界入口。
桃夭一直看着逆天,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逆天看着她被带走,有一刹那,他想追,可是也只有一刹那而已。
桃夭看着他,甜甜的笑了,笑的那么深,那么甜,却又那么苦。她就像那桃花,随风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