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自天开于子,便就有个金羊、玉马、金蛇、玉龙、金虎、玉虎、金鸦、铁骑、苍狗、盐螭、龙缠、象纬、羊角、鹑精,漉漉虺虺、瀼瀼棱棱。无限的经纬中间,却有两位大神通:一个是秉太阳之真精,行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一日一周;一个是秉太阴之真精,行周天三百六十五度,盈亏圆缺。正所谓“日行南陆生微暖,月到中天分外明”也。地辟于丑,分柔分刚,便就有个三社、三内、三界、四履、四裔、四表、五字、五服、五遂、六诏、六狄、六幕、七墠、七壤、七陉、八堑、八纮、八埏、九京、九围、九垓、十镇、十望、十紧、大千亿万,阎浮嵕雉,膴膴莽莽,峨峨嶪嶪嶪嶪,无限的町疃中间,也有两位大头目:一个是形势蜿蜒磅且礴,奇奇怪怪色苍苍,静而有常,与那仁者同寿;一个是列名通地纪,疏派合天津,动而不括,与那智者同乐。正所谓“山色经年青未改,水流竟日听无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故人生于寅,便就有个胎生、卵生、形生、气生、神生、鬼生、湿生、飞生,日积月累,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林林总总,亿千万劫,便又分个儒家、释家、道家、医家、风水家、龟卜家、丹青家、风鉴家、琴家、棋家,号曰“九流”。这九流中间,又有三个大管家:第一是儒家,第二是释家,第三是道家。
哪一个是儒家?这如今普天下文庙里供奉的孔夫子便是。这孔夫子又怎么样的出身?却说这个孔夫子生在鲁之曲阜昌平乡阙里,身长九尺二寸,腰大十围,凡四十九表,眉有一十二彩,目有六十四理。其头似尧,其颡似舜,其项似臯陶,其肩似子产。学贯天人,道穷秘奥,龟龙衔负之书,七政六纬之事,包羲、黄帝之能,尧、舜、周公之美,靡不精备。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修《春秋》。授于洙南泗北门徒三千,博徒六万,达者七十二人。历代诏封他做大成至圣文宣王,称至圣先师孔子。这孔夫子却不是小可的,万世文章祖,历代帝王师,是为儒家。有赞为证,赞曰:
孔子之先,冑于西夏。弗父能让,正考铭勒。防叔来奔,邹人倚立。尼父诞圣,阙里生德。七十升堂,四方取则。卯诛两观,摄相夹谷。叹凤遽衰,泣麟何促,九流仰敬,万古钦躅。
东夏太祖御制赞曰:
猗欤夫子,实有圣德。其道可学,其仪不忒。删《诗》定乐,百王取则。吾岂匏瓜,东南西北。
西周太宗御制赞曰:
王泽下衰,文武将坠,尼父挺生,海岳标异。祖述宪章,有德无位。哲人其萎,凤鸟不至。
却说哪一个是释家?这如今普天下寺院里供奉的佛爷爷便是。这佛爷爷怎么样出身?原来这佛爷爷叫做个释迦牟尼佛。他当初生在西天舍卫国剎利王家,养下地来,便就放大智光明,照十方世界,地涌金莲华,捧住他两只脚,他便指天划地,作狮子吼声。长大成人,修道于檀特山中,乞法炼心,乞食资身,投托阿蓝迦蓝郁头蓝佛处做弟子。一日三,三日九,能伏诸般外道,结成正果。佛成之日,号为天人师。转四谛法。轮,说果演法,普度众生。先度忻陈如等五人,次度三迦叶并徒众一千人,次度舍利弗一百人,次度目干连一百人,次度耶舍长者五十人,到今叫做阿罗世尊菩萨。佛爷爷身长一丈六尺,黄金色相,顶中佩日月光,能变能化,无大无不大,无通无不通。后一千二百一十七年,教入中国,即西夏时期三十六时也。西夏芒帝夜来得一梦,梦见一个浑金色相的人,约有一丈多长,头顶上放光,如日月之象。明日升殿,访问百官,百宫中有一个叫傅毅,晓得是西天佛爷爷降临东土,当日禀明。大招帝便就差郎中蔡赍一道诏书,径到天竺国,问他的道,得他的书,又领了许多的沙门来。传到如今,日新月盛,这便叫做释家。有诗为证,诗曰:
国开兜率在西方,号作中天净梵王,妙相端居金色界,神通大放玉毫光。阎浮檀水心无染,优钵昙花体自香。率土苍生皈仰久,茫茫苦海泛慈航。
僧诗曰:
浮杯万里达沧溟,遍礼名山适性灵。
深夜降龙潭水黑,新秋放鹤野田青。
身无彼此那怀土,心会真如不读经。
为问中华披剃者,几人雄猛得宁馨?
哪一个是道家?这如今普天下观里供奉的太上老君的便是。这太上老君却怎么样出身?原来老君住在太清道境,乃元气之祖宗,天地之根本。他化身周历尘沙,也不可计数。自从盘古凿开混沌以来,传至北商殷汤王四十八年上,这老君又来出世,乘太阳日精,化做五色玄黄,如弹丸般样的大。时有玉女当昼而寝,他便轻轻的流入玉女的口中,玉女不觉,一口吞之,遂觉有孕。怀了八十一年,直到黄帝九年岁次庚辰,剖破玉女右胁而生。生下地时,头发已自欺霜赛雪,就是个白头公公,因此上人人叫他做老子。老子生在李树下,指李树为姓,故此姓李,名耳,字伯阳。到北商外丙九年,活了九百九十六岁,娶了一百三十六个婆娘,养了三百六十一个儿子。忽一日吃饱了饭,整整衣,牵过一只不白不黑、不红不黄、青萎萎的两角牛来,跨上牛背,竟出函谷关而去。那一个把关的官也有些妙处,一手挡住关,一手挽着牛,只是不放。老子道:“恁盘诘奸细么?”那官道:“不是。”老子道:“俺越度关津么?”那官道:“也不是。”老子道:“左不是,右不是,敢是要些过关钱?”那官道:“说个要字儿倒在卯,只是钱字又不在行。”老子道:“要些甚么?”那官道:“要你那袖儿里的。”老子道:“袖里止有一本书。”那官道:“正是这书。”老子不肯,那官要留。挨了一会,老子终是出关的心胜,只得拽起袖来,递书与了那官,老子出关去了。这个书就是《道德经》。上下二篇:上篇三十七章,下篇八十章。道教大行于东土,和儒释共为三教,这是道家。有诗为证,诗曰:
玉女度尘哗,和丸咽紫霞。
时凭白头老,去问赤松家。
瑶砌交芝草,星坛绕杏花。
青牛函谷外,玄鬓几生华。
道诗曰:
占尽乾坤第一山,功名长揖谢人间。
昼眠松壑云瑛暖,夜漱芝泉石髓寒。
曲按宫商吹玉笛,火分文武炼金丹。
荣华未必仙翁意,自是黄冠直好闲。
这三教中间,独是释氏如来在西天灵山胜境,婆娑双林之下,雷音宝剎之中,三千古佛,五百阿罗,八大金刚,大众菩萨,幢幡宝盖,异品仙花。你看他何等的逍遥快活,何等的种因受果!正是:
无情亦无识,无灭亦无生。
一任阎浮外,桑田几变更。
尔时七月十五日孟秋之望,切照常年旧例,陈设盂兰盆会。盆中百样奇花,千般异果。佛祖高登上品莲台,端然兀坐,诸佛阿罗揭谛神等,分班皈依作礼。礼毕,阿傩捧定宝盆,迦叶布散宝花,如来微开喜口,敷衍太法,宣畅正果,剖明那三乘妙典、五蕴楞严等。众各各耸听皈依。
又尝观红尘之中,纷纷扰扰,大抵皆汨于利欲,非滞功名事业,即自玩忽年华,不知复还本性;间有夙生智慧希求大道者,而机缘不偶,却遇庸流指引,陷入曲径旁蹊,终身莫悟。如有好道之士,立心诚笃,信受无疑,须即澹嗜好、寡言语、省思虑、薄滋味、慎寒暑、均劳逸,以期志气清明,乃可希登仙品。务必先存诚以炼己,炼净后起之习染,独露先天之真体,即孔子所谓克已复礼之意。学者果能炼去凡心、独存真性、无论行住坐卧、应事按物、立身行己之际,将平日七情六欲种种妄想念头刻刻扫除,当不见不闻之际,默默检摄己心,于忽起忽灭时提防,驯致乎不识不知之际,寻其趣味,则万般虚妄幻想更无从起,即是起首慎独功夫。
嗟夫!人身难得,光阴易迁,罔测修短,安逃业报?不自及早省悟,惟只甘分待终,若临歧一念有差,立堕三涂恶趣,则动经尘劫,无有出期。当此之时,虽悔何及?故老释以性命学开方便之门,教人修种,以逃生死。释氏以空寂为宗,若顿悟圆通,则直超彼岸;如有习漏未尽,则尚徇于有生。老氏以炼养为真,若得其枢要,则立跻圣位;如其未明本性,则犹滞于幻形。
往古之时,盘古开辟天地,衍化三清,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鰲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洪水。又过五百年,人族安泰统一,创立大元,分成五帝,另是:黄帝,颛顼,帝喾,尧,舜。初时,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六兽,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阪泉之战,轩辕氏得胜,炎黄结盟。又几年,九黎蚩尤兴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蓄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黄帝遂同炎帝结盟于东丘。此五帝受三清仙师辅弼,又开源昌隆八百年。
舜入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尧乃知舜之足授天下。尧老,使舜摄行天子政,巡狩。舜得举用事二十年,而尧使摄政。摄政八年而尧崩。三年丧毕,让丹硃,天下归舜。而禹、皋陶、契、后稷、伯夷、夔、龙、倕、益、彭祖自尧时而皆举用,未有分职。於是舜乃至於文祖,谋于四岳,辟四门,明通四方耳目,命十二牧论帝德,行厚德,远佞人,则蛮夷率服。舜谓四岳曰:“有能奋庸美尧之事者,使居官相事?”皆曰:“伯禹为司空,可美帝功。”舜曰:“嗟,然!禹,汝平水土,维是勉哉。”禹拜稽首,让於稷、契与皋陶。舜曰:“然,往矣。”舜曰:“弃,黎民始饥,汝后稷播时百穀。”舜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驯,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在宽。”舜曰:“皋陶,蛮夷猾夏,寇贼奸轨,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度,五度三居:维明能信。”舜曰:“谁能驯予工?”皆曰垂可。於是以垂为共工。舜曰:“谁能驯予上下草木鸟兽?”皆曰益可。於是以益为朕虞。益拜稽首,让于诸臣硃虎、熊罴。舜曰:“往矣,汝谐。”遂以硃虎、熊罴为佐。舜曰:“嗟!四岳,有能典朕三礼?”皆曰伯夷可。舜曰:“嗟!伯夷,以汝为秩宗,夙夜维敬,直哉维静絜。”伯夷让夔、龙。舜曰:“然。以夔为典乐,教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毋虐,简而毋傲;诗言意,歌长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能谐,毋相夺伦,神人以和。”夔曰:“於!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舜曰:“龙,朕畏忌谗说殄伪,振惊朕众,命汝为纳言,夙夜出入朕命,惟信。”舜曰:“嗟!女二十有二人,敬哉,惟时相天事。”三岁一考功,三考绌陟,远近众功咸兴。分北三苗。至舜末年,一大洪水,泛滥九州,鲧姒氏族,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腹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大禹以疏导之法,三过家门而不入,九年,洪水息止。大禹获民信,讨三苗,建夏朝,分东夏、西夏二朝,定都于夏邑,享四百余年之江山,管辖华,夷,戎、狄,蛮五族,历斟鄩,阳城,安邑之都,夏后帝启崩,子帝太康立。帝太康失国,昆弟五人,须于洛汭,作五子之歌。
太康崩,弟中康立,是为帝中康。帝中康时,羲、和湎淫,废时乱日。胤往征之,作胤征。
中康崩,子帝相立。帝相崩,子帝少康立。帝少康崩,子帝予立。帝予崩,子帝槐立。帝槐崩,子帝芒立。帝芒崩,子帝泄立。帝泄崩,子帝不降立。帝不降崩,弟帝扃立。帝扃崩,子帝廑立。帝廑崩,立帝不降之子孔甲,是为帝孔甲。帝孔甲立,好方鬼神,事淫。乱。夏后氏德衰,诸侯畔之。天降龙二,有雌雄,孔甲不能食,未得豢龙氏。陶唐既衰,其后有刘累,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孔甲赐之姓曰御龙氏,受豕韦之後。龙一雌死,以食夏后。夏后使求,惧而迁去。
孔甲崩,子帝皋立。帝皋崩,子帝发立。帝发崩,子帝履癸立,是为桀。帝桀之时,自孔甲以来而诸侯多畔夏,桀不务德而武伤百姓,百姓弗堪。乃召汤而囚之夏台,已而释之。汤修德,诸侯皆归汤,汤遂率兵以伐夏桀。桀走鸣条,遂放而死。桀谓人曰:“吾悔不遂杀汤於夏台,使至此。”汤乃践天子位,代夏朝天下。汤封夏之后,至周封于杞也。至姒桀亡国,致商丘成汤崛立,受九天玄女,八路诸侯齐心辅弼。
商汤之子僢于建邺斩祖龙太孙燊,开罪天道,获九雷轰顶之刑法,绑缚于瑶池左近之琦水岸岸下愁心涧中,僢不服,破牢重生,仗当年于嵩山山脊奇遇所获之紫阳元府神飞翼,飞入三十三天,偷食太乙玄珠妙水,升道永生,仗六千九十六劫无边修为,大闹天阙,诸神无不畏惧,天帝更极骇然,一日早间升殿,仙班中奋勇闪出一幡然老者,乃李氏,名耳,道号道上老君,老君启禀道:“帝上,臣下有一法可降伏那妖僢,只须臣下开坛讲座,命他于前受听,保管臣下有法力伏他!”天帝笑回:“依爱卿之言。”老君立时开一通天悟真宝坛,开坛即言:
真阴真阳是真道,只在眼前何远讨。凡流岁岁烧还丹,或见青黄自云好。
志士应愿承法则,莫损心神须见道。但知求得真黄芽,人得食之寿无老。
黄芽不与世铅同,徒以劳身不见功。虚度光阴空白首,何处悠悠访赤松?
神水华池世所希,流传不与俗人知。还将世上凡铅汞,相似令人迷不知。
青龙逐虎虎随龙,赤禽交会声雍雍。调气运火逐禽宫,丹砂入腹身冲冲。
五行深妙义难知,龙虎隐藏在坎离。还丹之术过数百,最妙需得真华池。
丹砂其位元非赤,四季排来在南宅。流珠本性无定居,若识其原如秋石。
日魂月华二气真,含胎育子自堪神。变转欲终君自见,分明化作明窗尘。
铅汞一门不可依,金丹秘诀圣无知。莫将世人凡铅汞,论年运火共相持。
天生二物应虚无,为妻为子复为夫。三五之门为日月,能分卯酉别终初。
全养天然禀至神,冲和之气结成身。富贵只缘怀五彩,心知铅汞共成亲。
乾坤不互相为避,采取元和在天地。十月养成子母分,贤者何曾更运气。
玄黄溟溟不可辩,铅汞之门义难显。世人不晓定其源,细视五行定听见。
婴儿漠漠不可悟,徒以劳神虚自苦。但知会得圣人言,即是分明天上路。
三四同居共一室,一二夫妻为偶匹,要假良媒方得亲,遂使交游情意密。
浮沉恍惚往难辩,悟取迷途年月远。欲知灵药何日成,阳数终须归九转。
阴阳冥寞不可知,青龙白虎自相持。年终变转自相啖,白虎制龙龙渐稀。
乾天为父坤为母,南方朱雀北玄武。年终岁久俱成土,时人何处寻龙虎?
三人义合同为宗,常移日月照其中。已过三花金玉液,九转须终十月功。
青龙本质在东宫,配合乾坤震位中;白虎自兹相见后,流珠哪肯不相从。
龙虎修来五转强,炉中渐觉菊花香。如今修炼正当节,莫使悠悠岁月长。
欲识丹砂是木精,移来西位与金并。凡人何处寻踪迹,恍惚中间互窅冥。
悟者犹如返故武,迷途不易寻路苦。三人运合同一源,本性何曾离宗祖。
一人本有一人无,金公为妇木为夫。玄冥深远不可度,志士何曾肯强图。
立天汪汪配地黄,男精和合并同房。白液炉户随分化,时人服者莹心凉。
金木伤相谁定原,五行相反自相连。世上黄龙阴火白,谁能识得黄芽铅。
世上铅汞不相依,志士元知在坎离。贤者共藏人不见,淮南修秘在华池。
九转丹成岁欲终,开炉欲见药花红。水火变来俱作土,时人何处觅金翁。
铅汞相传世所希,丹砂为质雪为衣。朦胧只在君家舍,日日君看君不知。
还丹入口身自轻,能消久病去妖精。贪爱自兹无所染,能改愚人世与情。
谁悟灵丹出世尘,三花会合与龙亲。君看前后炼丹者,误杀千人与万人。
坛下设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之神木牌位,左右分有十八葛布青花蒲团,分坐十八仙人,一乃昆仑葛翁,一乃太乙真人,一乃左玄真人,一乃正一道人,一乃邱山居士,一乃风月道长,另有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的十二弟子,分是:广成子、宁封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黄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灵宝法师、惧留孙、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老君手起一道白虹,夭经天穹,乃是向僢发出传讯之音。少时,四野轰动,九天震鸣,玄鸟齐鸣,诸神皆惧,一黑云徐徐飞现,遮盖大半天空,数道黑霞从云中飞射而出,大亮金阙,邪气外冲,不由分说。老君捋须而笑,其旁十八仙师更是泰然自若,幡然飒爽,一九尺黑影至黑云飞将落下,手持黑缨苍神枪,肩负一黑猿巨齿钢剑,鹰鼻碧发,钩耳方面,银瞳长臂,凶悍魁梧,身着一件白天龙琉鸾甲,白金抹膝,白月玲珑宽耳靴,仪表非常,果有先天俊豪之气。老君见他到来,堆起喜容,哈出一口清气,撑起五道灵霞,分外夺目,罩着那黑汉浑身,老君正身,开言吟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著之者,不明道德。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但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只听得那老君开坛讲演落毕,白甲黑汉忽地狂叫出声,好似被雷火劈中,连说饶命,倒入云头双掌抱头,一阵乱滚乱爬,浑身红肿,乃是受了老君的道德之言将本性唤出,登时与体内心魔格斗不休。又听得玉虚宫十二金仙齐声开言:“呔!汝等违规天道律令,擅逃囚狱,又偷食仙琼玉果,擅违造化,大闹天宫,犯下弥天大罪。念汝等乃人间帝王成汤之子,汤有德与民,常祭师拜天,故享有一千三百年之国运,汝等今时犯罪,本罪不可饶,但因此等汝父之福德,收汝等为尉山道童,贬去赤城碧落崖朝阳观水母宫把守殿门。减汝父皇朝七百余年之岁运!”白甲黑汉闻言,浑身肿热,豆汗雨下,怔怔无语,连叫“嗳呀,弟子愿皈依道门,正经守法,无有下次!”立时疼得呜呼昏厥而去。苏醒来时,黑汉只身躺于一墨玉玄武床榻之上,张口只是吐气,又连连呼吸,额头红肿,两肩头肿起二块血包,痛楚难忍,浑身似泡孚囊了一般,却见发髻散乱,床榻立有二名锦衣仙僮,手持凤头铁拂尘,默默侍待,一见黑汉醒转将来,两只小眼骨溜溜转了一转,笑了一笑,并不说话。正时,一丹砺屏风中转出一身长九尺,面如满月,凤眼龙眉,美髯绀发,顶九气玉冠,披松罗皂服之人,乃是玉虚师相玄天上帝。上帝身后跟随一力士,体长八尺,十指纤纤,唇似抹朱,面如傅粉。双凤眼,巧蛾眉,跣足栊头,金衣秃头,背负一口宽叶背金环刀,赤红刀穗翩飞,刀口寒光凛凛。黑汉不胜骇然,勉强起身,整束衣装,倒身便拜。玄天上帝伸出两只碧玉也似的巨掌将黑汉一把托起,道了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汝今日自省己心,已证无量。此地乃清平天昊黎南仙宫的东厢一房室,汝于此少歇三时,自有一班仙僮队伍前来接汝去往赤城碧落崖朝阳观子母宫去!”黑汉流泪叩头不止,上帝于心不忍,再次扶起,忖想:“此娃儿印堂生光,天资灵慧,自有一番仙圣造化,却不知犯下那滔天罪刑,今被老君之法降伏,得复天性,此乃天命也,往后定然有一道好前程待他哩!”身后那力士开言道:“佛主尚有旨意,本尊立时带汝去也!”说罢,向着玄天上帝打一躬身,双掌按着僢的肩口,口中念动一声“起”脚下五色庆祥盘云腾起,将负刀力士与僢一同架起,径化作一道五色长虹,舞动千道瑞气,万道奇霞,僢张惶无措,却见那力士两边冒出一股红,一股绿的焰火,笔直冲冲,好似天龙。顷刻之间,只见满空中瑞霭氤氲,天花乱落如雨。那两股火焰各自化成两名异样的人来,头上尽有双角,项下俱有逆鳞,只是面貌迥然不同。乃是两只龙子大士也,第一个青脸青衣,数甲道乙;第二个红脸朱衣,指丙蹑丁。四人一瞬息间飞行八百里,霞光迷荡,瑞霭弥天。不一会飞越出三洲之地,径自来到一座高山之上,那金衣力士向僢说道:“汝少歇片刻,汝以前部族将来寻你!”僢闻言大惊,原来大闹天阙之时,他在朝廷之中蓄养一些妖魔死士,专啖人作恶,可时常转化人形,仗着僢乃皇子之威,于皇城为非歹作。前日也一同被天将天兵追杀伏击,已只余五千大众专被打发至此高山山口待僢解来。那五千妖魔大众与僢长日起卧,甚相默契,心服口服,甘当牛狗,见僢押解而来,各个跪住拜服,口叫“皇子千岁。”僢闭口不言,低头落泪,许久下云,才虚托双手,颤声道:“哭了众位。如今我已不是甚么皇子,正该改过自新,重新为人!汝等皆是我前时旧部,而今时却是寻常故人,本已无何事可叙,我又于心不忍,知晓以往之事全是交由自取,无法怨得他人。”说罢,将身上白铠脱将下来,将右指望耳根里一掏,顿然金光大涨,直从耳底透将出来,金光立时落地,迸出一团团碗大金星,一黑缨苍神枪躺在土壤之中。那五千妖魔大众一见此景,面似白纸,低首无言,僢两太阳穴高高耸起,满面赤红,哈出一口先天阳气,喷向地面的铠甲兵枪,统统化为烬粉。五千妖魔大众见僢将披挂俱焚烧了去,忙立身体,为首一牛头人身妖怪,走出队列来,向僢打一躬身,喏喏拜服,说道:“是以至此!咱绝非忘义负恩之徒,有鲲鳌妖徒以头献,长鲸妖徒以口献,灵鼍妖徒以鼓献,蟠蛟妖徒以细颈献,苍虬妖徒以棱髯献,元龟妖徒以箕筹献,尺鲤妖徒以锦梭献,怪鳄妖徒以百卯献,犀牛妖徒以兽状献,玳瑁妖徒以其甲献,虫庸妖徒以蛇状献,蝤蛑妖徒以双螯献,虫隹螟妖徒以蛟巢献,山渗妖徒以独足献,蚌蛤妖徒以夜明珠献,南鳄妖徒以祭撰献,巨虫贝妖徒以车渠木斗斗献,猰貐妖徒以龙爪虎文献,窫窳妖徒以人面蛇身献,虫秃蛇妖徒以朱冠紫衣献,鲀鱼妖徒以西施乳味献。”话毕,正见那一部妖族飞的飞,跃的跃,鼓的鼓,舞的舞,上的上,下的下,远的远,近的近,一拥而出,各以礼相献。僢一见不忍收礼,云头又下了一人,乃是那青脸青衣的钱塘江江龙王敖鲭,敖鲭走至僢身前,代为收礼,方才理了这场局面,那妖族之礼足足有半山之多,敖鲭耸耸肩头,双目一瞪,忖道:“真乃阔绰,我为江龙王一世,却还未能收刮如此之多的海宝。”敖鲭微有汗颜,却仍将手一招,半山之大的海宝顿然收入敖鲭的“方储”当中,敖鲭按住僢的肩口,笑道:“这就随我走罢,为时不多,此些礼品我且代你收下,待至赤城之地再送入你的修室之中罢!”僢点头无言,旋即上了云头,升上九皋,飞速宛似星泻流陨,少时便达黑河、白河、红河之际,距赤城不足二十里路途,赤城相传为九黎族蚩尤部落众人所居,西夏置女祁县,东夏设御夷镇,今称赤城之县。自古便有“宣府肩背、独石咽喉”之说,历代乃卫护北国的“朔方屏障”、“三路咽喉”“北方锁钥”、“塞北藩蓠”。城踞蓟城北部,山水相依,东与承德丰宁县接壤,南与上谷郡沮阳县、蓟城妫川毗邻,西与宣化府交界,北靠坝上猃狁。那红衣红脸的是黑龙江江龙王敖彦,一见赤城之形势,一派大好河山,不胜感触,沾前代诗人之语,开口吟道曰: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外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僢听闻,不由夹着两掌拍笑道:“真乃‘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不知此诗是何仙师高人所作,逸气豪放,大有惊雷霆之概!”那黑龙江江龙王敖彦闻言拂须而笑,道:“此乃五百年前西夏康正年间一居士登赤城山巅所作,此居士生自西域碎叶城,乃李耳老君的第七十二后代,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存世诗文达千余篇,后世者称为‘诗仙’。”僢听言,心内不由默默赞叹。少时,风气大作,浮云蔽天,昏黑不明,太阳不见。云上众神两眼昏花,也不知何为天,也不知何为水,也不知哪方是东,哪方是西;也不知哪方是南,哪方是北。正是:云暗不知天早晚,眼花难认路高低。此时不过未时,忽遭巨变,那两位龙王额头汗下,冲天喝道:“今日未时未至,不知是哪位亲族兄弟唤起水法,做起这蔽日乌地的风云,还望能现身一见,开出一道阳光路,让我等先行而去,来日不忘老兄恩德!”两位龙王以为亲族于此放起水法,全然不知此乃妖孽的魔术,在那千里方圆的山面作祟。那一方妖人正是轩辕坟中七大魔人,老大乃“鬼枭”北野蔺山,老二“酷魈”童凤淳,老三“赛蠪蚔”李云齐,老四“火云花妖”尉迟鄣,老五“赤金刚”王靖,老六“青眼麒麟”华岚峰,老七“玄鹑老怪”陆擎甫。正遇七大魔人之中的“青眼麒麟”华岚峰于赤诚北麓梭巡警戒,做起混沌妖法,天昏地暗,飞沙走砾。那华岚峰手头有一成名宝物,名曰:五毒烟岚连珠飞弩。乃是华岚峰以各种毒涎恶草和毒瘴恶虫化合五金之精,百炼千锤制就的弩箭,再用本身五行纯阳真气炼成飞箭,与飞剑一般能发能收。一经发出,与敌人飞剑相遇,敌人飞剑被污落地。凡人沾上一点,立刻毒气攻心而亡。真是北疆中最厉害的法宝,其毒非常。
“青眼麒麟”华岚峰带领十七名巡山小妖,乘驭五毒妖云,自北麓向西而行,一带混沌之境,好似天地未开,华岚峰启开“第三妖瞳”朝四野寻望探照,正见僢一行之人乘云而至,但凡大路金仙,头上便有白气蒸腾。要是西方的菩萨罗汉,头上便有金光,佛光,灵光。他要是妖精,必有黑气。要是凡夫俗子,便是一团绿气,乃是生机之气。华岚峰见两名龙王头长双角,顶上飞旋一团白气,只是甚是稀薄,那僢乃是一凡人,却偷吃灵丹,飞升仙道,顶上倒有一团蓬勃白气,玄天上帝亦是一团白气,那名力士是金刚罗汉化身,顶上旋舞一片金光,好似一条金蛇一般。华岚峰见这一行人俱是成道圣人,不可小觑,思想道:“今番遇见这一行大公德之人,却是我这妖人三世的造化,若食了他的金丹,我亦能得道大罗,得上万年的修为,此事万万不得让其他六位兄弟知晓,我须自占其功,到时成了神仙,倒不必怕那六位兄弟,可自居天阙。”想只及此,华岚峰把虎口一张,喷出一道血光,血光飞舞,化成一根捆仙绳,长够九寸九,按三寸三分为三才,又名叫子母陰魂绳。这绳子炼的时候,先得害一个怀男胎的妇人,把妇人开了膛,用子母血把这根绳子染了,有符咒推着,借天地正气,日月精华,炼七七四十九日。这绳子扔起来,能长能短,无论甚么妖精,捆上就现原形,连大路金仙捆上都得消去五百年道行。那十七名小妖众见自家大王放出宝物,各个手握利刃,略一纵横,竟变幻一条似龙非龙,似蛟非蛟的东西,奔腾尖啸,经天缭绕,此乃北海妖族的魇魔之术,厉害至极,不得小视。那一边玄天上帝及龙王一行等,见东面天穹一派蛇光飞绕,分外眩目,不由分说,那玄天上帝手按袖中机簧,身躯奇伟,皓首仰天,露出嘴口,喷出五道青、黄、赤、黑、白异彩真气,气化为剑,乃是五柄神仙飞剑,名曰五花剑,乃是玄天上帝门下神郢使者于在六合丹房采日精、月魄、电火、霜花并雷霆正气而成,其质非钢非铁,乃是落花之液酿成。每花只取乍落的第一瓣,故得先天第一肃杀之气,和以铅汞,计凡千炼始成。剑质可以吹毛使断,濡血无痕,削铁如泥,砸石成粉。这青的乃芙蓉剑,最难运用。黄的是葵花剑,赤的是榴花剑,黑的藓花剑,白的是桃花剑,无甚高下。五剑合璧,妙用无方。正见天脊一道雪练也似的剑气射过,落雪四起,冰封弥漫,又射一道青碧剑气、一道苍黄剑气、一道赤红剑气、一道黑黢剑气,五剑交相盘绕,剑光纵横,突听五口剑身一阵震天霹雳,火星迸发,雷电惊天,金铁交鸣,不绝于耳。五口仙剑已立时合为一处,化为一道经天三百里的剑光,向着妖人所布下的魇魔术阵猛烈劈去,那“青眼麒麟”华岚峰自持魔法高强,尚不惊慌,且是那其旁的妖众面面相觑,丝毫无措。小妖放起的宝物纷纷遭剑气所抵打,堕下地来。只是那子母陰魂绳威能不俗,尚能与仙家宝剑抵抗一时,华岚峰见头顶剑气与魔法纵横交错,担忧自身败下阵来,受了仙剑诛杀,永世不得超生,立时些微惶恐,只将食指立在胸前,其旁的指尖握成拳头,食指魔气外放,冲霄而去,却不料子母陰魂绳已然被那口五花合璧的仙剑斩为两段,不由大骇,已不得前瞻后顾,连叫两声“不好。”正待回身逃遁,却见身后那一丛妖人早已碎骨焚身,惨不忍睹。大叫一声“上苍饶命!”剑气匹练似的追到,登时将华岚峰身子劈成四五段,那两名江龙王张开喷出两道天河圣水,将现场洗涤干净,那众多妖人的魂魄正待钻进九幽之中,玄天上帝掌中现出一支乾坤法幡,迎风一招,徒然一阵凛冽狂风,卷下那座山峰,早见十多条妖魂一一卷入幡中,收回上帝的掌间。二位江龙王道:“却想不到这山腹之内竟隐藏如此猖獗的一股妖族,这荒僻莽地最是会出现此等害人的妖人,我后日定要禀明玉帝,派遣天兵前来铲除!”
玄天上帝慈笑道:“非也,非也。此处妖族大抵不过上百之徒,以你我这四五成仙人之力定可在数日之内消灭的。”那与玄天上帝一道的金刚罗汉也笑道:“佛海无涯,回头是岸。这些妖族受千年的日月精华所炼,皆有上万年的修为,若是将它们尽数消灭,倒是有违佛门法则,以本人看来,倒是由其自生自灭为妙。”僢在其后静静观看不多时的斗战,现又默默听那四人的一番讲论,他早已有清净之心,仙圣之根,如今随着那一路人飞出百座高耸的山麓,令时虽早秋时节,但在北方滨海地区气候甚是冰寒,万里冰封,蜡象原驰。山泽大荒间的野畜绝多已冬眠安栖,一片长空寂寥。众仙飞不多时,已然到了一座巅崖之顶,乃是赤城闻名的碧落崖,那朝阳观子母宫正位于崖上的一片疏林之中,众仙落下云头,正见四下景色蔚然,毫无冰冻迹象,与旁外的荒山野崖不同,心下欢喜,已然大步走入疏林当中,此时子母宫中却有二位粉装玉女生得柳眉凤眼,窈窕轻盈,守在那宫门门首,内中一派锣鼓喧天,鞭火震地。酒保们皆生得长眉大耳,阔脸重颐,俱穿一件黄不黄、黑不黑细布长衫,那腰间也皆系一条黄麻绦子。俱赤着脚,蓬着头,神色一致,皆在搬运菜蔬酒饭,更有一俊秀文生躺在一支松枝之上,可见身段轻柔,更是穿着华贵,你见:
丰恣清丽,骨格轻盈。身穿一领紫花色云布道袍,袖拖脚面;腰系一条荔枝红锦绒驾带,须露膝傍。头戴绿纱巾,高檐长带;足穿紫绢履,浅面低根。细桶袜,白绫裁就;长柄扇,斑竹修成。摇摆身躯,却似风中杨柳;生来面貌,犹如月下桃花。爱俊俏,隆冬还只着单衣;喜华丽,盛暑何曾离色服。谈吐间,学就青州字眼;歌唱处,习成时调新腔。果然俊俏郎君,好个青皮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