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采真的信
采真先生：
前辈（？）摇移不定，这是前辈的错，青年不必因此灰心；因为社会的事，并不限定谁来倡，谁来做的。
替劳动者“想法”、“指导”，社会上早已有这样的人了；你如果真有决心，我知道你一定可以遇到。但我也相信“往民间去”这句话，倘若成为信条，这样的人必定更多。
我很感谢《反抗和同情》替我引起你可爱的青年底共鸣。但我现在感冒，喉很干痛，不能增加你共鸣的声量了。
（你不曾写明地址，因此在报上答你。）
（望道）
附：采真致陈望道先生信：
望道先生：
我读十八日底《觉悟》里，你底《反抗和同情》，我就完全同先生共鸣了。现在还要把我底意思——同情者应该怎样？——请你着实批评指导。劳动者说起来真是可怜，从黑暗地狱里，听说知识阶级讲社会主义了，就喜欢得不得了。以为此后能够度人底生活了，于是自己就起来反抗资本家。孰料他们变心了，不讲社会主义，又讲美国式资本主义了！口口声声说要振兴实业；又想办工厂，当资本家，倡贤人政治了。真可恨呀！这样，知识阶级是劳动者底同情者么？比这好一点的，口倡马克斯派底集产主义，心内也只想抬高自己当个一个首领，这样也是劳动者底同情者么？哎！劳动者真孤独呀！同情者在哪里呢？当俄国未革命以前，俄国少年震天动地的呼声，就是“去与平民为伍”，我以为这才是劳动者底同情者，也是现在彻底想改造社会家底正当生活。设使不能这样，——去与劳动者为伍，——也必须替劳动者想法哪，指导哪，不离了劳动者底本位，自己设身处地底为劳动者计画。若自己立在劳动者上面说话，用客观底态度，拿自己政客资本家底色彩，说为劳动者谋幸福！这些欺人底东西，怎么能够说是劳动者底同情者呢！我以为现在知识阶级底觉悟者，要真是劳动者底同情者，就该实行“去与平民为伍”这句话。先生以为如何？
望道先生！我读了你那篇，使我感情不能自止，要同你通信讨论这问题，想先生必是愿意赐教的。
（采真）
（原载一九二0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民国日报》副刊《觉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