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和2012年之交,两条信息跃入我们的眼帘颇值得玩味:一条是美国国势式微论不绝如缕地响起。美国国势式微论者认为,美国如果不改善政治运作,巨大的债务可能会动摇其在世界上的霸主地位,尤其在新兴经济体的挑战日益增强之际。另一则是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发表演讲,称“21世纪将是美国的太平洋世纪”。希拉里的演讲指出,大西洋体系的成果已众所周知,下一个目标就是建立跨太平洋体系。细细品来,这两条消息互为反证:一个拥有巨大债务危机的国家将如何确保其在太平洋再度担当起新世纪盟主的角色?
很早我们就听说,无论美国的政治人物还是美国平头百姓,都把演讲当作是一项必要的技艺,但这一次我们真的看到希拉里竟然能将演讲艺术演绎得如此“如火纯情”。她指出:美国建立的联盟保障了亚洲各国的经济繁荣,美国外交官的努力在处理各国的纠纷时发挥了独特作用。但具讽刺意味的是,在攸关中国核心国家利益的钓鱼岛事件、南海问题、朝核问题、台海问题、东海问题上等等一应问题的背后,都有美国身影在闪现。说穿了,美国将矛头直指中国,围堵和遏制中国,正是美国所谓的“发挥独特作用”的真实用意。此外,从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再到2011年吸引世界眼球的利比亚战争,还有叙利亚内乱、伊核问题发难,美国外交官不也都努力参与到了其中的合纵连横吗?这难道就是美国所说的世界“繁荣”吗?毋宁说,美国国势式微更恰当地反映了时下美国,而希拉里的“建立跨太平洋体系”只是意味着它又尝试着要通过围堵和遏制中国来达到延缓其国势式微的目的。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繁华不过百年。美国综合国力长期世界第一的自满情绪,让它得了“永久世界第一”的虚幻症。正如一则评论所说,“领导世界”和“统治世界”的界限在美国人心中越来越无法分清,他们忽视了“没有一个大国能永久统治全球”的历史告诫。展望21世纪国际形势,到底如何估量美国是一个关键问题。经过两伊战争后,有一种看法认为,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制约美国。虽然这个观点颇值得商榷,但平心而论,美国仍背看作是当今世界的超级大国,经济、科技、军事等国力仍强于世界上任何其它国家。但是21世纪以来,特别是“9.11”事件以来,受穷兵黩武、美元债务危机、巨额财政赤字影响、主权信用下调、削减巨额财政赤字并同时削减军费开支、寻求中国在经济上的帮助……美国世界霸主地位正面临了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昔日美国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引擎,而今却成了破坏世界经济稳定的策源地。倚仗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美国举债度日的做法不会发生改变,美元债务危机会随时再次发生,并可能在世界引发更大的经济危机。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美国唯一能做的就是推出新的国际货币取代美元地位。于是,美国是否会沦落为继英国之后又一没落贵族的质疑之声四起。或许美元国际货币地位不保之时就是美国成为没落贵族之日。
美国式危机至少在没有有一个大人物是实实在在地看到了,并加以心知肚明。在发表2012年国情咨文前,奥巴马接受了《时代》杂志专访。在谈及中国,他说,“中国已经是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而端看你怎么看,也是全球最大或第二大经济体,很快就会变成最大的经济体,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这大概是奥巴马第一次公开承认美国早晚要屈居第二的讲话。当记者察觉到奥巴马说出如此罕见的话赶紧追问:“真的无法避免吗?”奥巴马似乎又发觉不妥,转而说,“假如他们维持稳定和现在成长步伐的话,确实是无可避免的。就算他们慢下来,他们这么大,他们最后还是会在整体经济规模上成为最大。”
由美国总统来做距今还有段时间的预测,特别是公开说美国将屈居第二,可以说在美国历史上绝无仅有。奥巴马的说法立刻引来共和党总统参选人的屡屡抨击,批评奥巴马“美国第二”的想法是老二心态。在一些共和党总统参选人看来,他们相信美国在许多领域仍保持领先,只要美国脱离经济衰退,就能翻身、持续创新、创造经济增长,再次和中国拉开差距,把中国抛在身后。然而,奥巴马看到的显然不是这样的现状,他深知,中美在教育、基础建设、清洁能源等多项领域正在展开激烈的交手与竞争,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许多产业地位美国早已并还在不断拱手让给中国。美国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汽车业如今已沦落到全球第三了,早年输给了日本,现在又输给了中国。2010年,美国生产780万辆车,中国生产了1830万辆。美国一向以高科技创新国自居,但自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以后,中国尽管以代工加工为多,但中国生产了许多高科技产品出口,从2005年起,中国高科技产品出口值超越美国,2009年达到3480亿美元;同年,美国只有1420亿美元。美国在20世纪初就一直引为骄傲的钢铁与煤生产,也都落在了中国后面,而且是远远落后。钢的生产只有中国的1/8,煤则是1/3不到。当然,还有不少冠军宝座拱手让给中国的例子。美国这个习惯于在许多领域成为领导者,或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国家,眼下关系到国家实力的行业,都不再是第一,纷纷输给了中国。以下是美国易手的相关产业:
钢铁业:
中国生产:6.27亿吨(2010年),世界排名第一
日本生产:1.10亿吨(2010年),世界排名第二
美国生产:8,000万吨(2010年),世界排名第三
1973年,美国还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钢铁生产商。根据国际钢铁协会指出,当年美国生产超过1.36亿公吨的粗钢。美国一直享有几十年的行业垄断地位,主要围绕在匹兹堡市(Pittsburgh)。次年,美国的钢铁生产被苏联取代,其生产1.362亿吨,与美国的1.322亿吨相比。然而,今天,占主导地位的钢铁市场完全不同了。2010年,世界粗钢最大的生产商是中国,生产大约6.27亿吨,日本是第二大的生产商,近1.10亿吨。美国排行第三,产量大约为8,000万吨。
棉:
中国生产:730万吨(2011年)
印度生产:600万吨(2011年)
美国生产:340万吨(2011年)
美国排名:全球第三
2000年,美国生产420万吨棉花,是世界上最大的生产量。中国也不甘落后,生产381万吨。然而,直到2008年,中国已经不仅超过美国,生产量更超越美国近一倍。中国生产大约810万吨棉,美国生产420万吨。2011年,美国再失去其最大棉花生产商,印度的种子和生产实践的技术突破,已经超越美国。2011年和2012年期间,中国生产730万吨棉花,印度生产600万吨,美国生产340万吨,排名第三。
首次公开招股:
中国生产:730亿美元(2011年)
美国生产:307亿美元(2011年)
美国排名:全球第二
即使在金融世界,美国也正在失去其垄断地位,由中国取代。根据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数据表明,相比1990年,美国首次公开招股的上市数字有所下降,全球市场份额减少27%。相比2000年,下降12%。在美国首次公开招股所得的份额下降的同时,中国的市场份额却有所增加。现时,中国在首次公开招股的市场上,占世界领先地位。2011年,在上海,深圳和香港的企业,通过首次公开招股的股市,价值730亿美元。
烟草:
中国生产:300万吨(2010年)
美国生产:33万吨(2010年)
美国排名:全球第四
直到1976年,美国烟草生产一直拥有是世界上最大的份额。根据全球主义的总编辑斯蒂芬里氏(StephanRichter)指出,今天,美国只生产全球烟草产量的6%。从联合国粮食和农业组织的最新数据,美国的烟草生产,排名于世界第四位。2010年,中国是全球最大的烟草生产商,超过300万公吨的作物。美国的烟草生产仅略多于32万6千吨,其它规模较大的生产商,分别是巴西和印度。
汽车:
中国生产:1,830万汽车(2010年)
美国生产:780万汽车(2010年)
美国排名:全球第三
汽车制造业一直被认为是美国最关键的产业之一。但是,早在20年前,日本就有超过美国的势头。根据国际汽车制造商资料,美国目前是世界汽车第三大生产商。2008年,美国汽车工业几乎崩溃,通用汽车公司和克莱斯勒(Chrysler)汽车公司需要庞大的联邦政府拨款支持。直到2010年,美国生产780万辆轿车和商用汽车。日本包括丰田汽车,本田汽车,日产和万事达(Mazda)等,生产960万辆汽车,即使受到地震造成的影响,也牢牢地占据了世界第二的位置。2010年,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汽车制造商,生产1,830万辆汽车。
啤酒生产:
中国生产:4.438亿升(2010年)
美国生产:2.278亿升(2010年)
美国排名:全球第二
即使在啤酒生产,美国也失去了榜首的位置。2000年,美国啤酒行业还是世界上最大的生产商,总共生产2.32亿升,相比中国生产2.2亿升。十年之后,两国排名易位,中国排在全球首位,生产4.438亿公升啤酒,美国生产2.278亿公升。中国的人口不仅是美国的四倍以上,在全国啤酒消费量方面近年来也以倍数增加。根据世界卫生组织,1961年,中国居民每年平均喝半瓶啤酒,直到2007年,这一数额已上升到每年103瓶啤酒。
高科技出口:
中国生产:3,480亿美元(2009年)
美国生产:1,420亿美元(2009年)
美国排名:全球第二
高科技出口,例如航空航天,电脑,医药,科学仪器和电机产品等。美国仍然是世界最大的制药业,其余的行业在美国国内仍然是占领导地位。但据世界银行统计,自2005年起,中国的高科技出口收入开始超越美国,2009年,中国高技术产品出口价值大约为3,480亿美元;美国的高科技出口价值较为温和,大约为1,420亿美元。
煤炭生产:
中国生产:32.4亿吨(2010年)
美国生产:9.85亿吨(2010年)
美国排名:全球第二
直至1984年美国煤炭生产还居世界第一,现时,中国生产量已经遥遥领先。根据BP世界能源统计年鉴的资料,2010年美国的煤产量不到10亿吨,中国生产量却是它的三倍以上,生产超过32亿吨。造成煤炭生产易位的主要原因同样是由中国经济飞速发展产生的对能源的呈集合级数的增长。自2005年以来,美国煤炭产量略有下降,与此同时,中国的产量却增加近38%。尽管美国的煤炭产量下降,它仍然是世界第二大生产国,两个国家结合起来,占全世界煤炭总产量的一半以上。
这就是奥巴马看到的严酷现实:中国正在一个一个领域不断蚕食鲸吞取代美国,取代后又远远将美国抛离身后。美国担忧的不只是落后,而是中国正在一步步改写由美国把持了整整一个多世纪的国际规则,而过往的国际规则向来是美国这个胜者制订的。美国知名外交政策智库、外交关系协会亚洲研究中心主任易明说:“奥巴马相信中国终将成为第一大经济体,中国在许多方面将设定游戏规则。”不管中国在人均GDP仍大幅落后美国,甚至在全球排名非常靠后,生活水平和美国相比也相去甚远,但作为正在崛起的世界第一大经济体,中国将有能力改变过去一直被欧美尤其是美国把持的世界游戏规则。从过去30多年中国一步步超越美国产业,到今天许多产业面貌已被改写得面目全非,这些改变累积起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变。
美国相对衰落可以从分析一些数字基础上加以更精确说明。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世界经济展望》,以市场价格衡量,1969年时,美国占全球收入的36%。到2000年时,这一比例降至31%。随后,该数字开始直线下滑。到2010年时,美国在全球收入中所占比例仅为23.1%。在过去仅10年时间里,美国的占比竟然下滑了7个百分点。2000年时,中国的经济规模相当于美国的八分之一,今天,这一比例已升至44%。而且这还是基于当前汇率得出的。如果中国方面允许人民币汇率自由浮动,中国经济估值还将大幅提高。总之,无论以哪种重要指标衡量,过去10年间的这种变化可谓极其迅速。下个10年将会如何,也许我们无法精准预测。但从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突然强势拔地崛起,许多当前的变局结果都是在当年2001年之交时无法想象的。由此及彼地推断,十年后中国超过美国可能是大幅度的,届时美国可能在几乎所有领域的领先地位都将丧失殆尽。即便中国经济在最坏的情况下年增速放缓至7%(但这是非常不可能出现的结果),并且美国经济能实现最好情况下年增速3%(可能性很小),中国也仍最迟在12年后(2024年)超过美国成为经济总量世界第一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