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少将军!大事不好了!”
才过了两日,林龙突然带着一身狼狈冲了进来,而且这时他的身上隐隐带着一丝血腥味,一进入屋内立即大声叫嚷起来,脸上全然没有了往日冷静,甚至在冲入院子之内的时候,险些跌了一跤,也就是他眼疾手快,才及时稳住了身子。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经过了两日的修养,岳浩然终于从如意丫头手中得到了半个时辰的活动时间,甚至将躺着休息的地点从房屋移到了院子当中。
但此时见到林龙竟然如此慌乱,必定有大事发生,自然也顾不得这些,当即跨步上前,一把扶住他同时一声喝道。
“镇定!天塌下来有我在此!怕什么!林龙,到底有何大事!”
听到岳浩然这么一喝,林龙总算是略微镇定,随即跨步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封带着点点血迹的信件递到岳浩然身前。
信件已经开封,岳浩然也不迟疑,直接拿出来一看,这么一看,顿时让岳浩然睚呲欲裂,怒发冲冠,双手紧握几乎,一条条青筋几乎要跳动出来!
“混账!”
自己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还是最糟糕的一种!
这信件乃是给安平县新任县令,信中有言,辅国大将军岳艋无故带兵至帝都,意图谋反作乱,已经被拿下,连同岳家一百二十口人已经在被判处斩立决,但如今尚有岳浩然流身在外,命令安平县县令调集人手进行搜查,并将其缉拿,一旦拿住此人,不用再行上报,直接处斩!
这是何等无耻之尤!
莫须有,岳浩然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罪名!
岳家,同是岳家,难道这就是岳家逃脱不过的宿命吗?
前世有莫须有,今生亦有莫须有,漳国小儿显然忌惮自己父亲兵权,甚至根本不顾及如今整个漳国之所以安然无事,歌舞升平全是依靠这些年父亲东征西讨,凭着一己之力支撑!
“少将军,我们杀回去吧!”
“是啊!少将军,我们去京都,一定会将大将军救出来!”
林虎等人的话语让岳浩然缓缓回过神来,再是细细看了看手中的信件,岳浩然缓缓地摇了摇头,目中泛泪,黯然而道。
“来不及了,执刑的时间就是今日,这时我岳家一百二十多口人已经全然遭受不幸,就算我们赶去也报不了此仇,不过自投罗网而已。”
军中将士多血性,如果是以往的岳浩然恐怕也是如此,哪怕是赴死也会拼命赶往京都,但如今的岳浩然却多出了一分理性,虽然心中悲痛之极,但依旧能强忍着下令。
“漳国小儿竟然胆敢害我岳家,我岳浩然定不与之干休!林龙,你们可愿跟随我?哪怕成为逆党乱徒也要推翻这无道昏君?”
“我等愿意追随将军,百死无悔!”
林龙等人乃是岳家家生子,岳家如今既然成了乱匪,想来林家也必受牵连,所以哪怕如今岳浩然公然明言欲要叛乱,他们也是毫不犹豫地追随。
“好!林龙,我问你,林狮、林狼是不是在看押着什么人?”
岳浩然没有空喊口号,更没有盲目行事,只将虎目中的眼泪拭去,当即振作精神,果决行事。
“是。我们一路同自京都来人探问消息,今晨遇到这一队人发觉他们颇为不同寻常,身上带着宫中禁卫的气息,本来只是想要借此探问大将军的消息,谁知道对方竟然就主动动起手来,不过他们可不是我们的对手,被我们一举拿下,这信件就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好,你领着林虎、林豹一同去,将那些人全都杀了,然后将他们的衣服换上,记住,对方的一应证明你们全都给我找齐备了!”
听到岳浩然沉稳下令,林龙三人当即应命而去,没有半点迟疑。
待到林龙三人离开之后,岳浩然才让如意将张承继请来,随后直接将信件交给了张承继,同时将所有事情一说。
“……漳国小儿害我岳家,我岳浩然与之不共戴天,不过这是我岳家之事,若大夫不欲沾染,浩然可为大夫留下足够银两,只要大夫在乡间隐姓埋名,想来朝廷也不会特别留心大夫。”
“昔年我不过是乡间一个赤脚大夫,正是得了大将军的恩德才得以招入军中,蒙大将军不弃,让我得学医典,才有今日成就。如今大将军蒙难,我岂能独自偷生?我自孑然一身,无所牵挂,愿将此命报以大将军!”
张承继眼目含泪,沉默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向着帝都所在一躬身之后才对岳浩然缓缓而言。
“敢问少将军一声,不知少将军欲要如何行事?如何为大将军报得此仇?”
“漳国之内多庸碌之辈,我父身死的消息传出之后,他日必有大祸!如今,我欲先在一地取一营寨,暂时沦落为匪,借以聚集人手,同时也抵御漳国小儿可能派来的兵士围剿,一旦漳国有变,我们就可有所作为,报我父仇!”
岳浩然直言而道,现在的局势,容不得自己有更多选择,虽然沦落为匪也是玷污岳家之名,但岳浩然已经顾及不了许多。
若不能尽快行事,自己只能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根本不可能报仇雪恨。
“既然如此,张某愿助少将军一臂之力!”
张承继当即向着岳浩然一鞠躬,神色认真,见此,旁边的如意丫头,也当即开口俏生生地说道。
“少爷,不管你去哪里,如意都跟着你!”
“好!”
岳浩然眼眸一亮,当即上前扶起张承继,凛然而道。
“诸位不负浩然,浩然定不负诸位!”
本来就只是在这里暂时养伤,所以行李包裹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完毕,在岳浩然的领头之下直接与林龙等人碰面。
这时林龙他们已经换上了另外一身服饰,应该是宫中禁卫的衣饰,不过在这衣饰外面又套了一件平民衣衫略作掩饰,一般宫中禁卫出行多半如此。
“林虎、林豹,你先护着张大夫他们离开,若我记得不错,离此地十里有一山名唤牛角山,此山间本来盘踞有一伙匪徒,在我父领军前来的时候,已经顺手将之剿灭,不过当时因为行事仓促,其营寨只是随意放了一把火,你们且先去探查一下。”
本来岳浩然是准备领着五个亲卫一同行事的,但如今考虑到张大夫和如意两人,还是改变了主意。
如今将是为匪徒,如张承继这样医生可就是殊为难得的人才了。
“另外,林龙你们三人随我去县衙!”
“诺!”
岳浩然本也是军中将领,纵然这时候有伤在身,但也是众人的主心骨,命令一下无不遵从。
安平县不久之前才自遭到兵灾,不过在这县被自己父亲夺回之后,朝廷就立即派来了新任县令。
据说这新任县令乃是朝中中丞令的亲侄子,这中丞令以往一向与自己的父亲不对付,所以这县令到来之后,对于粮草筹备什么的也是借口拖延,显然在那时已然有了征兆。
也为着这个原因,岳浩然留在安平县养伤的时候,张大夫等人并未曾想过与这县令照面,双方也是未曾相识。
一到县衙,也不用岳浩然示意,林龙直接上前,露出身上的禁卫衣饰,又自拿出一块令牌就此下令说道。
“我乃宫中禁卫,快快将县令给我叫出来,若是迟了,当心他顶上花翎!”
令牌是真,衣饰是真,这些寻常衙役自然无法辨别出岳浩然等人的真伪,只知道赶紧进去通报县老爷。
过不得片刻,一个胖子赶紧地跑了出来,一出到衙门看也不看就是赶紧冲着林龙鞠躬。
“小人隆庆拜见上差!怠慢之处,还请上差多多见谅!多多见谅!”
这胖子就是安平县令?
比那些衙役都不如,那些衙役好歹还知道验看一下令牌身份,这县令连人都不看一下,甚至连谁做主都闹不明白就先恭拜,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而且这安平县令可是九品官职,而林龙所扮的禁卫虽然身份特殊了一些,但说到底还之时寻常兵卒,不是在皇宫等处,其身份如何能与九品县令相比?
“咳!这位是我们大人!”
对于这胖子,林龙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干脆直接将他一拉,指着岳浩然说道。
“隆庆拜见大人!拜见大人!小人失礼了!小人失礼了!”
这胖子县令顿时又是一阵恭敬遥拜,话语间隐隐有些惊慌失措,更显得滑稽异常,实在让人怀疑,此人到底是如何得任此县令。
不过岳浩然不是林龙,当下微微摆摆手,阻止了对方的行径,然后稍稍低头在他耳边说道。
“我有机密要事要与大人一说,还请大人找一个僻静的地方。”
“好!好!大人请跟我来。”
这个胖子虽然显得无能了一些,但还不至于那么不开窍,很快就将岳浩然等人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厢房,才再次一躬身问道。
“不知大人有何公干?”
岳浩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向着林龙三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把住门口,同时确定四周不会有其他人偷听,然后才施施然地说道。
“辅国大将君岳艋叛乱,其子岳浩然在你辖下有伤,现在命你将其擒拿,你可能办到?”
“岳艋叛乱?我早就知道他靠不住!大人请放心,早在来这之前我就已经得到叔父的嘱咐,带了一派好手前来,只要我一声令下,那什么岳浩然定然手到擒来!”
出乎岳浩然的预料,一直犹如小丑一般的胖子,一听这话,顿时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说道。
这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早就备有好手在此?
果然漳国上下早就有图谋自己父亲之心!
冷冷一笑,岳浩然再是走近了一步,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还有一事……”
“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一定为大人办到!”
胖子胸脯拍得震天响,如果不是他方才的表现,或许岳浩然都会认为他是一个能力非凡的家伙。
但只在这瞬间,‘锵’的一声,一把长剑直接搭在了他的颈脖之上,没有等他叫喊出声,岳浩然已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时冷冷说道。
“没有什么大事,只要你帮些小忙而与。顺便忘了说,本将,岳浩然!”
听到这话,眼白一翻,胖子县令险些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