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玄与周穆清走在街上。陆清玄问道:“咱们去哪儿?”周穆清摇着扇子,慢吞吞地道:“你订婚了是不是?”陆清玄道:“是啊,怎么了?”周穆清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每一个男人在成亲之前都必须要去一次的地方,不去的话难免留下一生的遗憾。”陆清玄被他这几句话唬住了,不禁问道:“那是什么地方?”周穆清嘴里吐出两个字道:“青楼!”陆清玄脚下一个趔趄,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能置信问道:“你说什么?”周穆清道:“青楼啊。别和我说你从没去过。”陆清玄微微摇头。周穆清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没去过青楼?!”陆清玄冷笑道:“你道天下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周穆清闻言顿时哈哈一笑,道:“听说天香楼最近新来了两位红绾儿,那生的当真是美如天仙。今日算你运气好,带你去见识一下。”陆清玄断然摇头,道:“不去。”周穆清诧异问道:“为什么不去?”陆清玄无奈道:“我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这地方如何能去?”周穆清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仿佛在看一件稀罕事物。陆清玄皱眉道:“你看我做什么?”周穆清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去青楼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顿了一顿,劝道:“虽说青楼里的那些胭脂俗粉,是比不上你家里的那位,但你要知道风尘女子嘛,别有一番风味,这又是良家女子比不上的。”说着咂咂嘴,嘿嘿笑了两声,样子颇显得猥亵。陆清玄摇摇头,道:“不论你说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周穆清咬牙切齿地道:“姓陆的,你别不识好歹。当真不去?”陆清玄干脆拒绝道:“不去。”周穆清又劝了几次,陆清玄执意不去。
周穆清冷笑道:“好啊,我实话和你说了吧,那是准备参加今年春天即将开始的青龙道宫考试的年轻道者们举办的集会,你当真不想去见识一下?”进入青龙道宫学习可谓是世上所有年轻道者的梦想,便是陆清玄也不例外,不由问道:“你没骗我?”周穆清哼了一声,道:“我有骗过你吗?”陆清玄道:“常有的事。”周穆清一窒,当下袖子一摇,一步当先道:“你爱来不来。”陆清玄虽仍有疑惑,也只的跟了过去。
过去几日来陆清玄一直服食醍醐灌顶丹修行,足足用了大半瓶。这醍醐灌顶丹对于低阶道者而言可谓圣药,平常求一颗而不得,其中蕴含的星光之辉岂可小窥?按常理来说,应该是除每日打坐调息之外,再辅以每月一颗,慢慢练化,循序渐进,但陆清玄周身气窍被封,又是对此一窍不通,白诗盟也不甚了解,一通乱服之下,体内充盈的星辉比旁人数年积累还要多,虽然被他尽数转化为了灵力,仍不免有些气躁虚浮。这几日陆清玄灵气躁动不安,似乎有什么欲要破体而出。
陆清玄一边走着,一边将这些事一一对周穆清说了,又道:“诗盟她对修炼的事似乎一点也不明白,因此说不上来。你对此有何看法?”周穆清闻言眉头紧皱,沉思良久才疑惑说道:“怎么,现在男人也能生孩子了吗?”陆清玄没有说话,脸却越来越黑。周穆清哈哈一笑,道:“说个玩笑。我看这是好事,你的幻身应该快成型了。”陆清玄不禁一愣,道:“怎么会这么快?一般不是洗髓之后三五年吗?”幻身是灵力的具象化,一般只有道者灵力成熟的时候才会出现,天枢境共有上中下三重,也即天枢上镜的时候,常人从洗髓开始一路练到天枢上镜,大概需要三五年的时间。这时候陆清玄体内灵力规模已是不小,但也至多天枢中境,距离上镜尚有不小距离,但饶是如此速度也是极快的了。
周穆清道:“我也奇怪,你这块石头什么时候突然开了窍了?”陆清玄不便与他说醍醐灌顶丹的事,倒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怕牵扯到白诗盟,因此只是支吾道:“前几日不知怎的突然贯通了命星,还一下到了天枢中境,我也是奇怪的很,可能是之前积攒的突然爆发了出来吧。”周穆清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道:“几天之中突然从刚刚贯星到天枢中境,你确定你是人?”陆清玄心中有苦说不出,只得道:“也不知道幻身这么快成型,是好还是坏。”周穆清摇摇头,道:“这可不好说,一般来说是出现的愈晚愈好。出现的愈晚,说明幻身化形需要的灵力愈多,那幻身自然也是愈强。当然也有例外,像东方家的那个死变态,十二岁贯星成功那一晚,就有天人圣象在他头顶浮现,第三天人突然觉醒,强行将漫天星河的大半光辉吸了过去,一晚之间就把他送入了天枢上镜。”他破口骂道:“妈的,那可是第三天人啊,幻身榜前十的幻身啊,青龙道宫几年没有出现过了。这还罢了,更离谱的是后面还有一个李虚妙,和东方家的那位如出一辙,十二岁贯星,第七天人觉醒,又是一步入天枢上镜。这还要不要人活了?”东方长空和李虚妙是盘桓在东方七州所有年轻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因为他们的天赋实在太强了,强到足够让人产生绝望。周穆清突然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笑道:“你说这对狗男女结合之后会生出什么样的妖怪出来?”在所有人的眼中东方长空和李虚妙是理所当然的一对,便是周穆清也不例外。陆清玄沉默不语。周穆清不由诧异问道:“你怎么了?”陆清玄从未和他说过他家与李家的交情,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周穆清岔开话题道:“你说你的幻身出来会是什么?”陆清玄想了想,道:“我陆家传承的是剑类幻身。”幻身依据形态,共分为天人,鳞虫,毛虫,羽虫,甲虫,百器,草木七道,因此幻身又被成为七道幻身。剑类幻身便是属于百器道。而七道之中,天人道幻身又被公认为最强,数量也是最为稀少。周穆清将扇子在手中一敲,称赞道:“不错不错,剑类幻身在百器道中算比较高级的了,要是一个弄不好弄出个九霄来,青龙道宫的那帮老不死可要抢着收你为徒。”陆清玄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九霄神剑是剑类幻身中极其有名的九个幻身,分别以九霄为名,大都在幻身榜百名以上。周穆清道:“总比我家的好,我家也是百器道的。”陆清玄不禁问道:“哦,你的幻身是什么?”周穆清本身资质不错,家中又有钱有势,只是生性跳脱懒散,好几次都没考上青龙道宫,陆清玄也从未见过他的幻身。周穆清干笑道:“这个嘛,嘿嘿,哈哈。”陆清玄见他不肯说,只得作罢。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提着花篮的年轻姑娘缓缓走了过来。这位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穿着身打着补丁的布衣襦裙,样貌娇美,肌肤白皙,右手提着一只竹篮儿,里面盛满了芬芳馥郁的鲜花。她走到两人面前,轻声问道:“两位公子买花吗?”周穆清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问道:“都有些甚么花儿,你且一一报上名来。”那姑娘见他有意买花,脸上现出喜色,忙道:“有桃花,杏花,杜鹃花,荼靡花。。。。。。都是刚摘的,新鲜着呢,公子想要什么花?”周穆清眼疾手快,飞快伸出手在她滑嫩的手上摸了一把,然后笑吟吟地道:“我不买。”那姑娘徒然间受人轻薄,不禁又气又急,眼睛一红,险些哭了出来。陆清玄轻咳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了几文钱,那是出门前白诗盟交给他的,递给姑娘,道:“这位姑娘,我朋友和你开个玩笑,你别要介意。”姑娘稍稍平复了下来,她接过钱,狠狠地瞪了周穆清一眼,冲陆清玄微微一笑,道:“公子想要什么花?”陆清玄摆了摆手,道:“我不便带在身边,还是不要了吧。”那姑娘认真说道:“这怎么成,你给了钱我就要给你花。”陆清玄想了一会,突然心中一动,笑道:“姑娘可以帮我送给一个人吗?”那姑娘嫣然一笑,道:“自然可以的。”陆清玄道:“那好,麻烦你帮我挑几束桃花送给一个人。这是地址。”说着将陆府的地址说给了她听。姑娘笑道:“好。我记住了。”她转身欲走,忽又转过身问陆清玄道:“对了,你知道清水街怎么走吗?”天香楼便是在清水街上,那正是陆清玄二人要去的地方,陆清玄将地址报给她,道:“真巧,我们也要去那呢。”那姑娘道:“公子去那里做什么?”陆清玄心想总不能当着人家姑娘的面直接说要去青楼吧,便道:“这个,我们有事要办。”一旁周穆清却已经笑吟吟地道:“我们要去天香楼,姑娘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