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从来都不该怀念,不该记得,甚至,不该有我。】
风渐起,弋缈耳边的发丝被风吹起,长袖下被遮住的手微微颤抖,抬到半空又迅速落下,没有拂去的力气。
察觉到弋缈的举动,茵罗和廿巳面面相看,不知所措。
央谨快步追上蹒跚而行的弋缈,走到她面前,抬手帮她把吹起的发丝别在耳后,却迟迟未将手收回。
弋缈止步,抬头看着央谨,央谨也看着弋缈,两人相视无言。
“我…”弋缈的眼里闪烁着从来不曾有过的神情。
“没事的。”央谨一笑,将手收回,弋缈却没有半点释然。
“阿如她…是我害死的对吗?”弋缈神色悲怆,原本惨白的脸越发惨白,袖中的手颤动地更加剧烈。
“嗯?”央谨蹙眉,看着弋缈异常的举动,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是为了我,才…”
央谨的神态化为平静,静静地看着弋缈。
淡淡的铃音响起,飘荡在周围的空气中,弋缈陷入沉睡之中。
一片虚空之后,桃林之景骤现。
粉色的花朵点缀在葱郁的树叶之间,远处飘来的笑声给这片桃林增添了几分生机。
两名女童坐在秋千上,一红一白,极为夺目。
“阿如,你说,等我们长大了还会不会永远在一起啊?”白衣女童问。
红衣女童转头看向白衣女童,“当然会啊,我都说过了要永远保护你了,就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啊。”
“可是,义父说我们以后都有各自的命,我听不懂,我们不就是这样吗?”
“哪有哪有,阿归,你太傻了,爹爹说什么你都信,爹爹还说等我长大了就把我嫁人,没事,他骗你的…”
“嗯,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这就对了。”
桃树下秋千荡来荡去,秋千上两人相视一笑,稚嫩的笑声回荡在林间,久久不绝。
满树的桃花开了,落了。又开了,又落了…
飘荡着的铃音淡淡的,静静地。
依旧是那个秋千,只是秋千不再摇荡,笑声早已消失。
一袭素白长裙的弋缈靠在一株桃树下紧闭着眼睛。
一抹火红慢慢靠近弋缈,轻盈的身姿带起周身桃花的摇动。
弋缈睁开眼睛,看着远处走来的那抹火红,眼神中透露出喜悦,却只有一瞬,便已消失。
一身火红的少女站在弋缈面前,看着弋缈的表情,不禁掩嘴一笑。
“阿归,你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就这么难受?”
“阿如,我以为…”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原谅过自己。】
淡淡的铃音渐渐消失,风起,桃花落,遮住了弋缈的双眼。
一滴泪从弋缈面颊滑过。
风吹进屋内,珠帘相互碰撞,发出叮叮的响声。
央谨伸手抚去弋缈面颊的泪,莫名的心痛涌上心头。
“你怎么了?”弋缈睁开眼睛,便看见央谨异常的神色。
“没什么。”央谨一笑,伸手整理弋缈的头发。
“这是哪?”
弋缈看向周围,这是一个简朴的房间,只有粉色的珠帘作为映衬,其余摆设都很朴素,自己所在的是角落里很朴素的一张床。
“在摘星阁。”
“茵罗的房间?”
“不是。”
“哦”弋缈神色恢复,淡淡答道。
“谢谢,也代我向她道谢。”弋缈从床上起身,径直走向门外,旋身跃上屋顶,身影越来越远。
央谨从房间走出,茵罗与廿巳也走到门外。
走入房中,不见弋缈的身影,茵罗问道;“请问公子,那位姑娘走了吗?”
“嗯,她托我代她向你说声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
央谨一笑,转向廿巳。
“阿巳,我们也走吧。姑娘,告辞。”说罢与廿巳离开摘星阁。
茵罗望着离去的身影,眼中分明有些不舍,“嗯,后会有期。”
六月的风暖暖的,吹在弋缈身上却是格外寒冷。
那年的风也是冷冷的,可因为有他在身边,她不觉寒冷。
“舞儿,又只剩我们了。”
“没事的,主人,舞儿永远陪着你。”
弋缈身旁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仰头笑着看向她。
神情微动,弋缈伸手抚摸女孩的头。
“你说,他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间,大概不在了吧,已经这么久了。”弋缈收回手,微微叹息。
“主人不要失望啊,他一定还在的,你一定能找的到他。”粉衣女孩坚定地说。
“嗯。”
六月的风吹过,微微带给弋缈一丝温暖的气息。
“阿归姐姐,阿归姐姐!”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声。
弋缈转身,迎面扑来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
“阿归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少女气喘吁吁说道。
“映雪?”
“嗯,阿归姐姐,我就知道我会再见到你的。”
映雪抱着弋缈,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
安洛灏一袭黑色长袍,缓缓向她们走来。
“阿归姑娘,又见面了。”
“嗯。”弋缈看着安洛灏,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现。
“啊…”看到安洛灏的瞬间,舞儿惊奇地叫了一声。
听到舞儿的叫声,弋缈立刻明白了什么,“舞儿,不是他。”
安洛灏看着舞儿,面带疑惑。
“这位姑娘,看到在下为何这番举动?”
听得安洛灏的疑问,弋缈道:“对不起,安公子,舞儿失礼了。”
舞儿看着安洛灏,依旧带着探寻的目光。
“无妨。”安洛灏不再追问,目光冷清。
“阿归姐姐,这位是?”映雪好奇地问。
弋缈想了想,道:“这是舞儿,我的妹妹。”
映雪难掩兴奋神色,拉起舞儿的手,“原来你叫舞儿,舞儿妹妹,我叫映雪。”
“映雪…”舞儿小声念到。
“嗯…”
“你又偷跑出来了吗?”弋缈看着映雪,觉得十分好笑。
“不是的,这次是爹爹同意的。阿归姐姐,上次你怎么偷偷走了?”
“我…习惯了一个人,对不起。”
“没事的,我不怪你。这次姐姐跟我们一起好不好?”
风乍起,几处树叶迎风微动,发出神秘的声音,不被人注意,也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