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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见欢颜

桃花纷飞的季节,点染了谁的白衣,乱了谁的黑发,迷离了谁的双眼。

“阿归,这个世间还有那么多人陪你,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的命运早就注定了,又怎能随意更改呢?”

人间四月,芳菲尽散,空气氤氲着桃花的微弱气息。

已经多少年,没再听到过有人这样叫自己,也只有在那些记忆里,听得到那些熟悉的声音。

一千年,谁也找不回那些当年。

微凉的夜晚,也有着微凉的心境。

与绾诺辞别,弋缈重新踏上世间的土地,只是一切,都已经不同。

自千年前的那场战乱,元虚大陆纷争不断,各国雄起,却如陨星,转瞬即逝,仅剩下国力雄厚的几个国家存留下来。民风剽悍的北翼国雄据北地,温润和蔼却又不乏实力的南霁国占据南地,经久不衰,西部是能歌善舞的西越国,东部是神秘的东预国,中央则是隐匿于群山之中的谜音神宫,四个大国互相牵制,战争不断,其他较小的部落崛起不久就会被各国神秘力量消灭,谜音神宫从不参与人世纷争,却拥有各国都恐惧的力量,各国国主都渴望得到神宫的力量,却又惧惮神宫,不敢轻易下手,于是在人间便有这样一个说法:得神宫即得元虚大陆。

用不了多久,各国便会得到谜音神宫神女回归的消息,用尽各种手段争取神女的支持,所以,此时最好的选择便是离开,避免当年的悲剧重演。

不是弋缈退缩,只是她不想再承受当年的一切,再一次心死。

夜色微凉,月影缥缈,林间不时传来微弱的铃音。

弋缈穿梭在古林间,暗夜之中清晰可见的一袭白裙格外扎眼,却也没有与这夜色半分不入,周身散发着一股天人般的气息,仿佛是这世间理所应当的掌控者,脚步慵懒却不失凌厉。

寻了一棵古树,弋缈旋身跃上,隐藏在枝桠上新长出不久的嫩叶间休憩,渐渐入睡。

远处的林间传来树叶不寻常的沙沙声,风中夹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生来的敏锐让弋缈在睡梦中依旧保持清醒,在肃杀之气传来的那刻起睁开双眼,却没有任何动作,慵懒的横卧在枝杈间。

几道身影在林间穿梭,不多时已接近弋缈休息的古树。

风声急促,肃杀之气中夹带着兵器碰撞的声音,打斗的几道身影映入弋缈眼中。

几名黑衣男子将一个白衣男子围在中间,周围满是恐怖的气息,弋缈感觉不到白衣男子丝毫的畏惧,心中不觉对男子一声赞叹,只见他跃到身旁的一棵树上,清冷的眼神透出对黑衣男子的不屑。

记忆中也有一个人有着这样清冷的眼神,清冷到没有人能看出他的想法。

黑衣男子再次落到白衣男子周围,白衣男子以手中的剑抵抗,再次跃起,却在跃起的一瞬被一个黑衣人击中。

弋缈起身,周身腾起白光,汇集在指尖,不多时,白光从弋缈手中解脱,加入打斗的几人之间。

淡淡的铃音入耳,白衣男子已从黑衣男子的包围中跃出。

几名黑衣男子受伤,见事不妙已消失在林中。

林子变得沉默下来,肃杀之气渐渐消失。

“多谢。”

白衣男子转身,拱手向弋缈道谢,清冷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不必,他们吵到我了。”弋缈言语冷淡,旋身跃上休憩的古树,紧闭双眼。

察觉到弋缈不愿多言,男子道了句告辞后便转身离开。

白影伴着微凉的夜色渐行渐远。

已经有多久,再没见到那熟悉的眼神,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如今却早已人非。

夜的黑暗渐渐消褪,弋缈在清晨的凉风中醒来,伴着晨曦,合着淡淡的铃音,开始了新的一天。

谜音神宫的东部,就是四大国之一的东预国,弋缈从谜月山离开后,便到了东预国,一千年前,这里还不是东预国,只是一个小小的落月国,早已在历史的烟尘中湮灭,留下的,也只有些残败的记忆。

阳光照在脸上,千年来,弋缈从没感受到过阳光的温暖。

“阿归,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姐姐,我要永远保护你。”

“阿归,今日阳光正好,姐姐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记忆中的女孩总是有着阳光一样和煦的笑脸,稚气的脸上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

弋缈嘴角微扬,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失去她的那天,是她生命中最痛苦的一天。

“阿归,我不要和你分开…”曾经如阳光般的脸上满是悲切,火红的长裙上看不出遍布的血渍。

那次分开,即便不是永恒,却是日后疏远的开端,弋缈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她会放任他人带走纤如,置之不理,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

沉浸在回忆中,弋缈的心也在记忆的翻涌中愈发疼痛,不觉之间已走进一片未知的混乱。

一名少女进入弋缈眼帘。

紧随其后的是几名黑衣男子,与昨夜的黑衣男子装束相似,弋缈只是觉得这场面有些眼熟,同昨晚一样,周身围绕着一股肃杀之气。

少女不再逃跑,转身与男子抗衡,几名男子面色狰狞,出手狠厉,丝毫不顾及对方的女子身份。

弋缈开始只是抱了看热闹的心态,想起当年莫的一句话,不觉嘴角微扬。

当时的他戏谑地看着她,道:“见义勇为这件事,在在乎的人身上用用便好。”

眼见女子被擒,弋缈神色微动,无奈摇了摇头,飞身加入到几人的打斗中。

不多时,几名黑衣男子已被弋缈制服,弋缈抓起少女的衣袖,带少女向远处飞去。

少女看着弋缈,清秀的眼中带着惊讶。

弋缈落下,将少女放到地面,不顾少女惊讶的目光,径自向前走去。

“这位姐姐,等等,等等我…”

少女跟在弋缈身后,从落地开始便没有停下。

弋缈没有理会女子,见女子从身后追来,也没有故意加快脚步的迹象。

“姐姐,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不可以教我?”

“还有姐姐,我如果学会了之后会不会像你一样厉害呢?”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呢?哦,你一定是不知道我叫什么,所以才不能跟我说话的对吧?我叫左映雪,左就是我站在你左边的左,映是照映的映,雪是白色的,记住了吗?姐姐你也可以叫我映雪或者雪儿,我爹爹和灏哥哥都是叫我雪儿,姐姐你也叫我雪儿好了。”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吵?灏哥哥说我有时候很吵,是真的吗?”

弋缈听了少女的话,心里默默回答:的确有些聒噪。当年的纤如,开始也是这般吧。

她的性格,与她真像。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一问,使弋缈再次陷入回忆。

“弋缈,从今天起,你有了另一个名字,‘宜归’,‘之子于归,宜其家室’,取后者之宜,前者之归为名,可好?”

女子探究的目光凝在弋缈脸上,弋缈直视她的目光,没有丝毫不自在的神色。

“很多年没有说过,竟有些忘了,宜归,我的名字。”

“宜归,那我叫你阿归姐姐可好?”女子的语气中满是愉悦。

“嗯。”

弋缈将目光停留在少女身上,才发现少女一袭粉色长裙,略带稚气的脸,却足以看得出日后的风华绝代。

弋缈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与映雪在一起,弋缈似乎暂时遗忘了过去的痛苦,像被一阵暖风渐渐温暖冰封已久的心,寻回了些当初失去的阳光。

短短的相遇,弋缈便喜欢上了这个天真的少女。

“姐姐,你家在哪啊?”映雪走在弋缈身旁,问着没完没了的问题,好像从来没有疲惫的时刻。

“我…天地之大,我无处可去。”弋缈苦笑,淡漠的脸上闪现一丝凄凉。

“姐姐,你好可怜啊,不过…姐姐你遇到我了呢!以后我来照顾你!”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话,可是,谁又能照顾的了谁呢?她从来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仿佛刚刚那一抹凄凉神色,不属于她!

“阿归姐姐,以后你和我一起回我家吧!不过现在还不可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等我玩够了,我们一起回去!”

“嗯”…弋缈淡淡答道,不曾在意女子的话。也没注意到女子语气中的期待。

“太好了!我有姐姐了!”

“你为什么要偷跑出来呢?家里,有什么不好…”虽是不在意有没有家,还是有些好奇。

弋缈的情绪微微低落,她从来,都不曾有家。

还是有些在意的吧,即使心里想着没什么所谓,但论及此事,心里颇有些不悦。

“家里没有不好,只是,不喜欢被别人安排自己的命运。”

映雪的脸上露出弋缈从没看到过的伤痛,一个如此开朗的女孩,竟也会有不为人知的痛苦。

弋缈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像是找到了千年前的自己。

“爹爹为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表哥很好很好,可从小我只把他当作哥哥,表哥也从来只把我当作妹妹来看,舅舅和爹爹却硬是把我们拉在一起,我就跑出来了,却遇上了别国的密探,泄露了身份,就遇到了姐姐你。”

“姐姐,有你保护我,我什么都不怕了。”

弋缈看了看映雪,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第一次,产生了保护别人的欲望。

“嗯…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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